十三
春暖花开,演武场,和若格格可以独立拉着缰绳慢慢骑马了。巴根保持一定距离的跟着,眼神不离和若左右。一圈骑下来,巴根和和若停在凉棚附近,发现哈森正和高娃闲坐着吃茶点。巴根纳闷地问哈森:“今天孔老师告假,你怎么还跑来了?”哈森一乐:“今天是哈图贝勒找我来,我去浮云居请安,小厮说哈图贝勒的舅舅来了,哈图贝勒在陪着叙话,让我等些时辰。”哈森把桌上的几种小点心都吃了一遍,冲着巴根说:“我什么时候也能当马术教练呀?这里的茶点也太好吃了/”他这一说,把大家都逗笑了。
浅云居,王爷和乌兰在叙话,王爷说:“八白庙那边,每年大汗的冥诞都会祭祀,朝廷规定咱蒙古王爷离开封地是要有圣旨的,以往去祭祀,都先向朝廷请旨。路远的,或身体差些的王爷,也不是年年都去。明年是大汗的整数冥诞,是大祭,各个封地的王爷都会去的,今年八白庙捎来口信了,想让我过去,一起商量明年的祭祀。想着向朝廷请旨麻烦,干脆让哈图代我去一趟。哈图也不小了,让他出去锻炼锻炼。我打算让那个哈森跟在哈图身边,他们年龄相仿,也是个帮衬。”乌兰恍然大悟的说:“原来你让那两个孩子跟孔老师学习,是早有打算的,我都被你蒙在鼓里了。”王爷笑了笑说:“我哪里要蒙你?是咱府上的孩子都大了,身边都要有帮手,天下事哪有单凭个人完成的?多有本事的人,也需要帮手呢。其实,我原本想让巴根护在哈图身边的,我看这巴根细心,灵巧,还本分,是个好跟班。可是咱和若能同意吗?没人带她骑马,和若会来找我造反的,我这个宝贝女儿呀,想要月亮,我都得找梯子去摘。”乌兰被王爷一席话逗得直乐。“另外,八白庙那边,有几个爵爷家有女儿,让哈图去露一脸,也看看有没有想议亲的?”王爷接着说道。
塔娜福晋知道王爷让哈图代替他去八白庙议事,心里着实是高兴,把本家哥哥找来商量,她哥哥来了,聊了一会儿天,也没商量出子丑寅卯。送走哥哥,塔娜独自揣摩,王爷这是打的啥算盘呢?府里大小事都是拖里在打理,感觉逐年的,王爷越来越放手。可这次去八白庙议事,却派了哈图去,而且是代表王爷去。看来王爷还是疼亲儿子。但这夏丹草原大小诸事全在拖里手里,从来没让哈图插过手。塔娜把所能想的细节都想了一遍,还是没想明白。塔娜独自摇摇头。
哈图终于熬到舅舅走了,赶快溜出屋,去找哈森,商量出发去八白庙的事情。自从巴根和哈森来王府读书,他俩与同在孔老师门下读书的乌兰福晋,和若格格,牡丹福晋,哈图贝勒就熟悉起来,哈图是同龄人,最能玩在一起。当然最能缺课的也是哈图贝勒。
孟和师爷很详细地给哈图贝勒和哈森讲解了以往去八白庙的规程,还有各种注意事项。哈森听的很仔细,还怕记不住,找了纸,一条一条记录下来。哈图贝勒则听的毫不用心,只想着快点出发,一踏出王府大门,就可以自由自在了。
和若已经可以自己牵着缰绳,让马儿慢跑。巴根从马圈又挑了一匹马,马的个头与身量同和若的马儿相仿。这样可以两匹马并驾齐驱,有利于掌握和若的骑马速度。跑了几圈,两匹马儿停在凉棚前,休息时,巴根依然的中规中矩,和若先端起碗喝奶茶,巴根才开始端碗。和若把点心放进嘴里,巴根才开始拿点心。和若吃了一会儿,对巴根说:“你额吉做的小菜真好吃,我在大福晋那里吃到两回了。”巴根有些疑惑说:“你怎么会去大福晋那里吃饭呢?”和若咯咯的笑了:“我们是一家人呀,大福晋是我的嫡母,乌兰是我的生母。我还要经常去给大福晋请安呢。前日是小花过生日,大福晋办家宴呢。小花是拖里哥哥的女儿,我都当姑姑了。”说完,和若一脸的自豪。巴根脸上的狐疑缓解一些,但对王府这繁琐的杂事,还是没理顺,他想了想说:“你喜欢吃我额吉做的小菜,我可以带一些来,不过是不是要回禀一下乌兰福晋?”和若觉得有理,点点头。
王爷一脸怒色,坐在浅云居,一言不发。乌兰已经听说了,哈图贝勒这次去八白庙,一路吃喝玩乐。所有事情都是在哈森的提点和斡旋下,才没有办砸。更甭提议亲之事了。看着王爷恼怒的脸色,乌兰亲手端了一碗奶茶,默默的放在王爷面前。然后低头缝和若的衣服。屋里好一阵沉默。终于还是王爷打破了沉寂,“哎,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不必太纠结,长生天自有安排。”停顿了一下,王爷接着说:“草原需要的是一头狼呀,而不是一头羊。一头狼领着一群羊可以打败一头羊领着的一群狼。王位承袭很重要,它关乎我们整个家族未来的命运,夏丹草原一定需要一条机智的狼。”王爷用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
浮云居,院里的格桑花争奇斗艳,屋里的空气却冷冰冰的,塔娜福晋一言不发,哈图贝勒跪在地上,一脸的委屈。塔娜指着哈图想发脾气,还没开口,眼泪就下来了,忍不住呜呜的哭,哈图抬头看着塔娜,很是不解。塔娜哭了一会,还是絮叨开:“你是不是真笨?咱王府这情况你看不明白吗?府里大小人物都看乌兰的脸色行事,府外的一切都是那个拖里在张罗。我全指望你争口气,你却这样子,去八白庙这么大的事,你这么不精心。我可怎么办呢,呜呜呜。那乌兰没入府时,王府的半边天都是我的,自从乌兰进府这几年,我一年才能见到王爷几次呀?本来你是王爷的独子,这王位承袭应该就是你的,可现在,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呜呜呜”塔娜哭了一会,心里很堵,冲哈图挥挥手,让他走开,哈图连忙飞也似的跑了。
塔娜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手绕着手里的帕子,许是太过用力,帕子一下被撕成两片。高琴端着奶茶进来了,看见塔娜福晋手里的帕子竟成了两片,吃了一惊。塔娜看见高琴进来,本想控制一下情绪,没成想,更觉得委屈和无助,一时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