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以后的三国、西晋、东晋十六国,大约将近二百二十年间,中国社会处于长期的战乱之中,建筑文化受到极大的摧残而走入低谷,瓦当亦未免于难。
至目前,这一时期的瓦当,发现最多的地方是河北省临漳县的邺城遗址。古城址分为邺北城和邺南城,文献记载最早为春秋时的齐桓公所筑。建安九年(公元204年),曹操平定袁绍后,营建邺城,并成为曹魏的五都之一(邺、长安、谯、许昌、洛阳)。西晋时因避晋愍帝司马邺之讳曾改名临漳,后又改作邺。十六国时期的后赵(公元335~350年)、冉魏(公元350~352年)、前燕(公元357~370年)也都曾建都于邺北城。北朝时的东魏、北齐也曾建都邺南城,公元580年毁于战火。这一时期虽战乱不断,政权时有更迭,但邺城却一直沿用,相对稳定。在近三百年间,这里是中国北方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北方门阕贵族的聚居之地。这里的建筑比其它地方的发达,发现的瓦当也最多,可以作为这一时期瓦当的代表。
根据目前的考古资料和文献记载,魏晋时期的瓦当主要有:云纹瓦当、文字瓦当和四神瓦当三类,其它纹饰的瓦当未见。
魏晋时期的云纹瓦当,目前主要发现于曹魏时期的邺城遗址,均为圆形,当面中心饰以圆饼(即所谓的“圆泡状”)或饰柿蒂纹。边轮一般较宽,面径一般在15厘米左右,陶质细润,宜为砚材。后世有人取铜雀台瓦为砚,称铜雀砚,又名邺瓦。传说这种砚陶质细润,坚硬如石,贮水十日不渗,可与澄泥砚媲美。铜雀砚曾经是文人墨客们索求的珍贵之品,苏轼有诗曰:“举世争称邺瓦坚,一枚不换百金颁。”铜雀砚之所以闻名,一是因其品质优良,二是借铜雀台建筑之名。史书记载曹魏时的邺城内有三大台:铜雀台、金虎台和冰井台,以铜雀台最为著名。铜雀台高10丈,周围屋达120间,楼顶置大铜雀,舒翼若飞,故名铜雀台,又名铜爵台。三是《铜雀台赋》为其增色。曹操曾命其子曹植作《铜雀台赋》曰:
从日月后而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见大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营。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太清。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天云垣其既立兮,家愿得而获逞。杨仁化于宇内兮,尽肃恭于上京。惟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体矣美矣!惠泽远扬。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辉光。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王。
在曹魏邺城遗址发现的云纹瓦当主要有以下几种:
云纹瓦当面径14.5厘米,出土于曹魏邺城遗址,当面中心饰圆饼。这种云纹瓦当显然是秦汉以来流行的云纹瓦当的沿用。
云纹瓦当发现于曹魏邺城遗址,面径15.5厘米,当面亦为一圆饼。从纹饰观察,与秦汉流行的云纹无多大区别。
云纹瓦当出土于曹魏邺城遗址,面径15厘米,当面中心饰柿蒂纹,亦为秦汉以来流行云纹瓦当的承袭之作。
云纹瓦当,发现于曹魏邺城遗址,面径饰以圆饼,已残。与前所不同的是云纹外圈有一周网状纹,这种网状纹饰早在汉代就有发现。
曹魏邺城遗址还发现一种云纹瓦当,这种瓦当与以上所述不同的是,当面云纹外圈有一周锯齿形纹,这是曹魏时期云纹瓦当的特色。
魏晋时期的文字瓦当目前发现极少,这可能与其使用很少有关。瓦当的文字构图也开始有所变化。东晋十六国时,带文字的瓦当,就已改变了汉瓦当将圆面分割为四个扇形等分的通常做法,而是在凸起的瓦当圆心两侧设纵线,在纵线间瓦当圆心上下各竖一字,在两侧上下角各饰一凸出的乳丁装饰。在河北临漳邺北城遗址出土的十六国时瓦当,就是这种模式,瓦文有“大赵万岁”、“富贵万岁”等,均为隶书体竖读,瓦当周有宽沿,直径为14.5厘米。
魏晋时期的四神瓦当至今没有发现实物,但在文献中却有关于四神瓦当的记载。
《三国志·魏书·管辂传》记载:“辂随军西行,过毋丘俭墓下,倚树哀吟,精神不乐。人问其故,辂曰:‘林木虽茂,无形可久;碑诔虽美,无后可守。玄武藏头,苍龙无足,白虎衔尸,朱雀悲哭,四危以备,法当灭族。不过二载,其应至矣。’”管辂所指为毋丘俭先世冢墓四门所用瓦当。玄武藏头,与汉代瓦当上玄武缩项的形象相同。苍龙无足,汉瓦当上苍龙(青龙)有四足,这是画法不同。白虎衔尸,可能与汉瓦当上虎衔肉的图像相似。
朱雀悲哭,则是玄虚之评论。由此可见,曹魏时公卿先人之冢墓祠堂,仍然沿用汉代四神瓦当的图像,与汉代相比,手法已有所变化。至于管辂据以定吉凶,则毫无科学道理可言。在封建社会,迷信思想极浓,四神的观念深入人心,四神图案流行很久,所以魏晋流行四神瓦当亦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