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一场噩梦,在梦中,我和恶魔决斗,可是我惨败,我清楚的看到恶魔剖开我的肚子,挖出我的心脏,恶魔得意的笑着。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拿走我最重要的东西,我却无能为力。但是很奇怪,我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只是感觉我的气息一丝丝在抽离。我躺在地上,看着蔚蓝的天空渐渐变得模糊。我想我就快要死了吧!
朦胧中我感到人影晃动,我倏地睁开双眼,面目狰狞的看着天花板。
四周的人似乎在说着什么,而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天花板似乎在晃动,慢慢的变色,慢慢的凝聚成梦中恶魔的样子,我心里恐惧极了。
恶魔面目狰狞的笑着,向飘飞的幽灵一样慢慢的向我靠近,我越来越感到恐惧。
我尖叫着坐了起来,慢慢的后退。
“益阳,你怎么了?”我听到一个关切的声音大声的喊着,我侧过头,恶魔的脸似乎又在眼前。
我转过身,又恐惧的回退着。我抓起床上的东西就像恶魔的脸扔去,床上的东西被我扔完,恶魔还是在向我靠近。我尖叫着用手遮住了眼睛,口里还惊恐的大叫着:走开,别过来!
“益阳,你怎么了?”一个人抱住了我,带着哭腔的问。
我心里恐惧到了极致,我用力甩开了那个人。手不停的四处乱舞,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那个人就是粟英,而我当时已经被刺激得神志不清,无法认出她了。
粟英被我用力的一摔摔到了地上,她坐起来,满眼泪水的看着我,心痛到了极致。爸爸妈妈急忙扶起了她。
站立起来的她又试着向我靠近,我恐惧的缩到了墙角,大声的叫喊着:别过来,你别过来!
粟英流着眼泪,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
“益阳,你到底怎么了?我是粟英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已经失去理智的我怎么能听到她的话呢?在我的眼中,每个人都是恶魔的化身,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我。我手舞足蹈的尖叫着,抗拒着她的靠近。
她无可奈何的流着眼泪,眼神呆滞的看着我,她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在短时间内变成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这是她无论如何是她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的事实。
爸爸妈妈沉默的看着我,他们心里的痛不亚于粟英,只是他们都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因为他们相信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除非医生说没得救了,不然他们不会绝望的。
不一会儿医生就来了,还是我失忆时的那个医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他很安全,他的靠近我没有抗拒。
他走近我,我眼神呆滞的看着他,他观察我片刻,摇摇头说:秋女士,你的孩子受了极大的刺激,已经疯了。
“疯了?”妈妈痛心的看着我,她唯一的儿子居然突然疯了,就算她再坚强也承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依偎在爸爸的胸前低声的哭了起来。
“医生,有治好的可能吗?”爸爸心中也很痛苦,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要为爸爸和粟英撑起一堵遮风挡雨的墙。
听到爸爸的问话,妈妈和粟英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医生,他们多么希望医生说可以治好。
可是医生叹息的摇了摇头,他们也都绝望了。
“老天爷,我就这样一个儿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妈妈哭喊着质问上苍,声音极其愤怒和悲凉。
粟英看着我,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季芸和粟英的爸爸妈妈也看着我,沉默的流着眼泪。
小清的爸爸妈妈也在这时赶来,刚进病房就看到大家都在掉泪水,再看看恐惧的卷缩在角落,就已经猜到了十有。他们沉默的走到爸爸妈妈的身边,妈妈拥抱着小清的妈妈哭泣着。小清妈妈拍着妈妈的背,安慰妈妈说:秋妹,益阳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清妈妈看着我,眼泪也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我又狂叫了起来,狼狈的在病床上爬来爬去,任何人靠近我都被我大力的推开。
医生见状大声对护士说:快准备镇静剂。
护士匆忙的跑出病房,一会儿端着一些东西进来。
一看到她端着的东西我更加恐惧了,叫声像野鬼般凄厉。
“快帮忙按住他,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医生大声的对身边的人说。
刘叔叔和爸爸还有几个护士冲了上来死死的把我按在了床上,我奋力的挣扎着,尖叫着,恐惧的看着医生装好针药,然后向我靠近。
我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嘶吼,有几次都差点被我摆脱。
注射了镇静剂之后我变得很困,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粟英走过来,流着眼泪,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
“益阳,我是粟英,你快好起来吧!算我求你了,行吗?”粟英跪在床前,苦苦的哀求着。
医生走到她身边,轻轻的叹了口气说:
不要打扰他,让他好好的休息吧!
粟英的妈妈走过来,同情的看着我熟睡的脸,同时拉起了粟英。
“孩子,益阳会好的,老天一定不会让他就这样疯癫下去的。”
“妈!”粟英抱着她妈妈痛哭了起来。
“好了,孩子,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去吧,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事儿的。”粟英的妈妈是这个医院的外科医生,她可以随时注意我的病情。
“妈,益阳会好起来吗?”粟英饱含泪水的看着她的妈妈。
“会的,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为了给粟英希望,她妈妈不惜说了不靠谱的话。
听到她妈妈的话,粟英心里有些安慰,转过头微笑着看着我:
益阳,你听到了吗?妈妈说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要早点好起来,我在学校不能没有你。
她低下头,吻了我的额头。
从此之后我就住在医院,每当我醒来,我总是癫狂的叫着,医生给我打镇静剂之后我又安静的睡去。
粟英每天放学之后都会来医院看望我,但她来时,我几乎都在沉睡当中。她会坐在床边,自言自语的说着话,给我说学校发生了什么,还说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很想念我,都叫她给我带口信,要我快点好起来。她这次考试又考了第一名,自从生病以后,再也没有人和她争夺第一名的荣耀,她感觉生活很无趣。反正是要是学校发生的事儿,她都会对我说,说完之后她会亲吻我的额头,然后不舍的离开。
在她走后,季芸也来了。其实季芸应该早到了,但是看到粟英在里面,她不好意思进去,所以都是等到粟英离开之后她才会进去看我。
季芸进去之后总是很沉默的看着我,呆个几分钟她就离开了。
我躺在医院什么都不知道,而学校此刻正是暗潮汹涌。
我疯掉的事情当天就传遍了整个学校乃至整个城市。某某中学昔日的高材生,因看到肖李二人坠楼身亡,刺激过度而疯癫。
大家都认为我是因为肖李二人坠楼身亡的事情而疯掉的,所以他们都谴责学校,不但害死两个年轻的生命,还使得一个好好的学生疯掉。都一致认为在这件事情上,学校应该负全部责任。学校领导应该公开向学生及社会大众做检讨,当面道歉,并出面筹集资金,为疯掉的我争取最好的治疗。
然而学校则一直保持缄默。
终于学校的态度让学生很不满意,学生公然****,上街游行。邻近的几间学校有很多学生是我的粉丝,当初为见我一面不惜逃课,在听到我疯掉的消息之后也加入的****的行列。
一个星期以来,所有学校处在于休课的状态。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先关部门终于按捺不住了,手了这件事,并对学生承诺,只要他们乖乖的回到学校上课,他们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但是学生怕他们开的空白支票,硬是要看到处理结果之后才肯回学校上课。
没办法,相关部门只得答应他们的要求。一夜之间,学校领导全被换掉,学校给肖李二人的家人一笔丰厚的“抚恤金”,还给我出了治疗资金。
隔三岔五的有人送花到医院来,病房里堆满了鲜花和一大堆祝福卡片,上面大多写着愿你早日康复,我们很想念你之类的话。
我的病情没有一丝好转,反而有加剧的迹象,所有的人为此都忧心忡忡。
一转眼,我在医院呆到了学前结束。
放假之后,粟英每天都很早就来医院。她念书给我听,弹吉他给我听,还给我带来了我要她给我画的画。
可是我醒着的时候总是癫狂,不让她靠近,她只能在我打了镇静剂之后才能陪在我的身边。
刚开始她还相信我会好起来,但是随着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心灰意冷了。
“益阳,我多么希望疯掉的是我,而不是你,那样你就知道当我看着你疯癫时我的心里是多么的难受。”她哭着抚摸着我的脸,泪水一颗颗滴到我的脸上。
“我宁愿你清醒着离我而去,最起码那样我还可以奢望你回心转意,那样我还可以抱着一个美丽的幻想活下去。可是现在,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我的喜怒哀乐你都不会在乎了。”她哽咽着,眼泪没有停歇。
“你知道吗?每当我一个人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时,我都会想起那些我们牵手走过的日子,我都会幸福的微笑,可是当我环顾四周,没有你的影子,我是多么的孤独,多么的恐慌,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拼命的往医院跑,因为……因为我怕永远的失去你。”
粟英再也说不下去,伏在我的身上低声的哭泣。
而我沉睡着,一个梦接着一个梦,开始是好梦,越到最后越是恐惧,所以每次我都是在恐惧中醒来,我总是忍不住要大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