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戈?
肖自强简单解释:“我爸妈今天出去了,我去她那蹭点吃的。”
彭辛目瞪口呆的问:“……你们很熟?”
这莫名的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暗度陈仓”感是怎么回事!
“还行,说得上话,挺好相处一人。”没多说,肖自强摆手要走,彭辛站在原地,手抠着背包带子,突然说:“我跟你一块儿去。”
“啊?”
彭辛镇定镇定,低声说:“我看看她有多好相处。”
肖自强心里觉得不对劲,但彭辛脾气怪,他也不想过多去问别人私事,挠挠头,到底没多说,心里觉着自己应该想多了,毕竟他们也没多少交集,能有什么矛盾不成?
结果到店之后这种不对劲不仅没消反而更加热切。
先是彭辛又拽又作,添戈跟他打招呼连理都没理,装得二五八万似的,一点平日里潇洒淡定的大哥样子都没有。
肖自强纳了闷,逮着空子偷偷问添戈:“你跟我这哥们儿熟吗?”
添戈老老实实说:“打过几次交道。”顿了顿,还挺意外的,反问:“你们是朋友?”
“啊,我兄弟。”肖自强只觉愁肠百结,小声嘀咕:“你看着也不像惹事儿的人,怎么惹到他了?”
“我惹到他了?”
“不知道,感觉他跟你不大对付。”
不大对付……嗯。添戈不禁想到昨天的纷争,默默低头喝了口水,自动忽略这个话题:“不过你现在来找我干什么?”
“来找你要点东西吃,我爸妈今天不在家。”
添戈惊了:“你来蹭饭?”
彭辛坐在一边冷哼,转着转椅逮着空埋汰:“这位貌似不会做饭。”
如果她会做饭,昨天家里来人总不至于让客人动手。
肖自强立马帮添戈说话:“不能够,她煮咖啡可好喝了,不可能不会做饭,添戈!你说是吧?”正青春的男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眼神莫名笃定,好像做了件了不得的事情,正耐心的等待一个夸奖。
但是添戈只能默念对不起,然后愧疚坦白:“我确实不会做饭……我只会煮粥,要不我现在煮粥给你们喝?”
煮粥?肖自强只觉一颗心劈里啪啦的碎了,碎成一颗颗小渣渣,再也拼不起来。两秒后他含泪告诉自己,算了,谁叫你对人家有那么莫名的信任,自作自受!粥就粥吧:“传说中的皮蛋瘦肉粥吗?”他垂死挣扎,翘起屁股往高脚凳上坐。
结果添戈无辜的睁着一双水灵灵大眼睛,心虚的冒出两个字:“白粥。”
彭辛差点没笑出声来。
肖自强欲哭无泪:“姐姐,您真不会做饭?那您在风岛这些天都怎么过的?喝穷萧玉露吗?”
“点外卖啊。”添戈立马拿出手机,诚信安利:“镇上有家肯德基,味道很好。”
肖自强惊的海豚音都要出来了:“肯德基?你靠肯德基撑到现在?”
“怎么会。”添戈失笑,把话补充完整:“还有一家安徽料理和衢州人家,味道都很好。”
“那也不能只吃外卖啊。”肖自强由衷感叹:“也不是说矫情,但肯定没有自家做的干净,感觉你看着不像吃外卖的那种人,一般喜欢点外卖的人都懒。”
添戈摸摸额角,对此稍有异议:“上学的时候经常需要熬夜,食堂比较远,一般都会吃外卖,后来工作熬夜更加频繁,其实吃外卖对我来说还挺正常的,一直也没出什么事。”然后想起什么,眼睛亮一亮,又说:“只有一次点了份地狱麻辣味的炒饭,吃完拉肚子了,但是很好吃。”
“为什么?”肖自强仿佛听见一件认知之外的事情,表情极其困惑:“你不应该很重视生活质量吗?”
“可能大家想法不一样吧,难道一定要每顿饭都吃牛排喝红酒,才叫生活质量?”添戈摇摇头,温温婉婉的阐述立场:“我觉得不一定吧,我吃外卖也觉得很幸福。”
彭辛冷冷插入:“她的外卖跟你理解的不一样。”他看一眼添戈,然后撇过头去,手指在桌面上敲敲打打:“你以为她们吃的能跟我们一顿十几块的一样吗?”
肖自强撇嘴:“都是外卖有什么不一样的?”
“五星级酒店的床跟青旅的床一样吗?”
“都是床有什么不一样?”肖自强皱眉,觉得彭辛的话让他有点不舒服:“都是睡一觉,眼闭上了搁哪床上都是睡,五星级酒店怎么了,不也就是那几个小时。”
他本不想呛,但彭辛身上的刺实在扎得莫名其妙。
眼看着事态走向偏锋,添戈赶紧插进来打圆场:“挺晚了吃饭吧?你们要是不介意,我点个外卖?”
肖自强莫名其妙的看彭辛一眼,扭回来,再跟添戈说话时语气软下几分:“没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跟你说少吃是想要你注意身体健康。”
添戈啧啧,笑笑:“小家伙挺暖啊——你们想吃什么?要不你们自己点?难得一起吃饭,我做东好吗?”
肖自强一点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手机,扭头问彭辛:“你想吃哪家?”
他们看起来和谐有趣,每一句对白都发生的自然且流畅,彭辛坐在一边,明明咫尺的距离,却觉得身边像被隔着屏障。
“都行。”他冷声回答,把头扭到一边。
肖自强翻个白眼,没好气的转回来,懒得理他:“我点,衢州人家行吗?”
添戈点点头:“行,要不点套餐吧?前几天出了套餐,我要一份糖醋小排套餐。”
肖自强问:“套餐是什么?学校食堂一格格那种?”
“差不多。”
“算了,吃不饱,给你点套餐,我跟彭辛吃单盘好了。”
“你随意点,没关系。”
肖自强点头,专心致志看着屏幕。添戈本以为要好一会儿,已经准备挽衣袖画设计图。风岛的生活给了她翻天覆地的新体验,情绪分明的人群,五光十色的风景,也许新鲜环境总能给人新奇的体验,添戈只觉的灵感喷涌,每天都有新奇的不能再新奇的灵感。但是没到五分钟,肖自强就把手机还给他,顺便开启了新一轮的话题:“现在几点了?”他首先问。
添戈抬起手腕,刚好快要整点,回:“差不多十二点了。”
肖自强默默算了算时间,说:“配送大概要四十分钟,那我们吃完就得回学校了。”
添戈不禁看看两人,笑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见你们说赶时间回去上课。”
“那当然,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两个回头浪子,千金不换呢!”
“真的?”
“当然,我要考大学当兵去,他要走出风岛闯荡世界,我们现在可是有梦想的小镇青年!”
听见当兵两个字,添戈不禁有些侧目:“你要去当兵?”她提醒:“当兵很辛苦。”
不问为什么。
不问怎么突然有了斗志。
她好像从来不会主动多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坐在你对面,有一句说一句,不多不少,恰如其分。
肖自强不以为然:“男人吃点苦算什么?有句老话不是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添戈笑笑,没说话。
肖自强忽然问:“你是哪里毕业的?”
“我吗?”添戈回:“国美,设计系。”
“哦,杭城那个美院是吧?听说那所学校很厉害,搞艺术的?”
“都是普通高校,没什么不一样的。”
肖自强灵光一现,看向彭辛:“哎我突然想起来,你可以走艺术生吧?”
彭辛一愣:“什么艺术生?”
肖自强突然亢奋起来,像是领悟到什么机密一样,兴冲冲的问添戈:“你高中是不是艺术生?”
“对。”
“他会画画,好看的一逼跟真的似的,他是不是也能走艺术生?”肖自强莫群擦掌,为兄弟谋出路的样子把添戈逗得直笑:“我听说艺术生的文化课要求比较低,考大学好考。”
添戈纠正他:“文化课要求虽然比较低,但是专业课要求很高。你会画什么画?素描水彩还是工笔国画?”
彭辛面无表情,低声说:“平常临摹,没什么气候。”
肖自强立马瞪他:“什么没什么,这是谦虚的时候嘛?他初中画画市里拿过奖,要不是题材比较敏感就拿一等了。”
“题材敏感?”添戈来了兴趣,问彭辛:“你画了什么?”
彭辛别扭着回:“主题歌颂青春,我画了一对情侣。”
“而且还是抱一起的那种,背后杀,画的他当时暗恋的那女孩子,不过虽然错失了一等奖倒收获了一个女朋友——”
彭辛眼一跳立马起身去打他。
这还是添戈第一次看见他纯真羞涩的一面,每次都是小大人模样。
“艺术是为政治服务的,这个问题以后要注意。”
肖自强一边躲彭辛一边不忘得得意:“是吧是吧,所以添戈你看看他,他能不能走艺术生?”
“有画画天分当然可以,不过艺术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在备考的时间里,不仅要好好学习,还要找时间练习绘画。”
“他能行,学习我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