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饭桌上,云萧时不时地瞅几眼另一旁的云锦,有那么几次对上眼睛,吓得云萧差点都给丢了碗筷。
他盯着云锦越久,越发觉得她的笑容里渗着一股“阴冷”,仿佛是要吃了自己一样。
“师弟~”一道故作阴柔的声音自云萧耳畔响起,令他寒毛卓竖,如鲠在喉。
“师......师姐,您......有事吗?”云萧颤抖着放下碗筷,恭敬地坐在一旁问道。
“你怕什么呀?师姐又不会吃了你?”说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触摸到了云萧娇嫩的脸蛋,这令其暗自心凉。
一旁盯着他二人许久的云雅,皱着娇眉,用手拖着玉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姐,你有话就直说,别再为难师弟了......”
云萧幽幽怨怨的声音在云锦听来,更是刺激了她的兴趣,手上的力道又添加了几分。
“哎呦,小师弟,你怎么这么可爱呀!搞的师姐都不想撒手了。”说着手上的力道迫使云萧的脸蛋变换着形状,就连他的声音也变的含糊不清。
“四(师)姐,到底有森么(什么)四(事)情?”
闻言,云锦停下了手里的活动,捏了一把云萧的脸蛋,脸上的笑意不减。
“你最近这几日就住在‘药峰’吧。”
云萧揉了揉自己的红彤彤的脸蛋,眨着眼睛问道:“为啥呀?”
“你师父要出去一段时间,所以把你托付给我照顾。”
“师父已经很久没有外出过了,这次出去,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云锦听言,脸上浓厚的笑意慢慢收敛,郑重地道:“想来应是出去寻找解决你丹田问题的办法。”
云萧心中“咯噔”一声,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点不舒服。
饭后,云雅又来到莲池旁,看到云萧一个人对着湖面发呆。
二人就这么并排坐着,无语惟静。
“师叔祖走了,你很不开心吗?”云雅拖着下巴,怔怔地看着他。
云萧面无表情,仿佛是没有听到一般。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到过自己的父母,也没有体会到你们所说的母爱跟父爱。从记事起,我便是师父的徒弟。”云萧揉了揉腥红的眼角。“我是一个孤儿,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师父一人真心待我,他走了,我很舍不得。与他分别一日,我就多记挂一日。”
云雅撤回拖住下巴的双手,呆呆地望着湖面。倾听时不时的来挑逗一下水面的小虫,水中的鱼儿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欢喜雀跃,想要跟这蜻蜓合欢共舞,努力的撺掇着。但这都与他二人无关。
“我又何尝不是呢?”云雅轻声自问,一脸无奈与落寞。
“嗯?你怎么了?”一旁的云萧闻声探过头去。
对上他那双清澈明亮,不带半点污浊的双眼,云雅有一种想要把心底话都告诉他的想法。
抿了抿嘴唇,云雅望向天空。
“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但即便我在‘药峰’之中被一众长老称赞‘天赋异禀’,也时常会在私下里被许多弟子借其所诟病,说是‘有娘生没爹养’的孩子......”说到这儿,她的语气里难得多了些哀怨的情绪,紧咬着嘴唇,憋住眼眶里欲落的液体。
看到这一幕,云萧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所以我就想到处历练,探险,练功。”言及此处,云雅看着一旁认真倾听的云萧。“昨晚被山间的野狼袭击,也是如此。”
云萧转过头去,学她一样,望着天空。
“即便如此,那你还有一个母亲,母亲也许是这世界上最疼你的亲人了。”
云雅歪着嘴角,一脸无奈地摇头道:“娘亲虽然疼我,但她贵为一峰之主,日常事物繁忙,很难抽出时间来陪我......”
云萧猛吸一口气,闭着眼睛躺在地上。
“看来我们都是可怜的孩子......”
云雅眨了眨硕大的眼眸,直勾勾地躺在地上。
宁静的午后,两个孩子谈论着不宁静的过去,于不宁静的脑海中,做着一个宁静的梦。
在之后的几日,云萧便一直在“药峰”练武,每天负重爬山,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除此之外,便跟着云雅到处逛,经过上次的袒露心扉,他二人的情谊也愈发的深厚,颇有一种“大哥哥带着小妹妹到处玩”的感觉。但在药峰弟子的眼里看来,这是师叔跟师侄谈论武学心得的一种新奇方式。话是这么说,但谁又能相信那么小的二人会去讨论什么武学,研究什么心得?
直到有一日,云天回来了。
云萧在山间负重奔行间,发现身旁的青叶有了被风吹动的迹象,定睛一看,发现一名白衫老者负手而来。
脚踩青叶,步履生风,在青叶之上如履平地,这无疑是内功卓越之人,轻功达到了上乘才能做到的地步。
“师......师父!”奔跑于山间的云萧看到了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惊喜地大叫一声。
“乖徒儿,为师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听话?”老者走近他身边,摸了摸云萧的脑袋。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感觉,云萧的泪水涌出眼眶。
“哦豁,这才几日不见?萧儿,怎么一见面就哭了?”老者柔声细语,显然也是对这位爱徒几位想念。
“师父,你去哪了?”云萧哭着鼻子一把鼻涕一把泪。
“呵呵,为师去见了一个老朋友,叙了些旧。”
“那师傅如果你下次出去的话,也带着我!”云萧一脸不情愿地说道。
“好,好,好。”云天笑着连说三个“好”字。
药峰,药堂。
“萧儿这些日子给你们这儿添麻烦了。”云天将粗糙的双手按在云萧的肩头,对着身前一众由衷地说道。
“岂敢岂敢,宗主所托之事,我等自当殚精竭虑,更别说是宗主的爱徒了。况且,这几日我们也并未掺和什么。”其中走出一长老行了一礼,话语间倒是十分诚恳。
云锦的脸上满含笑意,目光斜视,望向长着一张‘瓷娃娃’脸的云萧。
“既然师叔返回缥缈,那小师弟你也该走了,若是日后想师姐了,可随时来玩哦!”话罢,用手在其娇嫩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云萧捂着脸颊,使劲地点了点头,目光不敢对上云锦的双眸。
后者“呵呵”一笑,以袖掩面。
云萧的目光停滞了一会儿,发了下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见不一会儿,他的眼睛四处观望,像是在找什么人,等到在人群之中寻到那张记忆中的面庞,云萧径直地走了过去,拉住她的手。
“云雅,我走了,有空来主峰找我玩。或者我也可以抽空来找你。”言及此处,云萧咽了口唾沫,附着在其耳畔轻声说道:
“虽然我很怕你的娘亲......”
说完,又看了一眼身后的云锦,后者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知道在寻思些什么。但这在云萧看来,顿感如芒在背。
他转过头去,对上云雅的那双偌大的黑眼珠,却惊奇地发现,后者原先面无表情的脸庞上,竟多了些许笑意。
云萧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十分可人的女孩子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表情,这也令他尤为惊奇。但他细看,却发现后者的眼睛里竟有些湿润。
“好了,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若是想同我说说话,咱们可以书信联系。”云萧用葱嫩的小手摸了摸云雅的小脑袋。
云雅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包含着许多情感。
一切尽在不言中。两名孩童的心中的秘密,以及之前的互诉衷肠,都已将他二人的关系跟情感增进了不少。
云萧朝她挥了挥手,便被云天拉着走出了药堂。
在返回‘主峰’的途中,云萧向上看了一眼身侧的老者,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父,我听云锦师姐说,您此次外出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帮我寻求解决丹田问题上的办法,是吗?”
云天眯了眯双睛,沉默不语。
“师父,到底怎么了?”云萧见状,着急地问道。
云天停住脚步,转过身子,弯着腰,以一种饱含深意的目光看着他。
“萧儿,之后的日子里,我会传你最最上乘的外功口诀,即便无法修炼内功心法又如何?依靠外功招式,也未尝不能‘独当一面’!”
听着老者掷地有声的话语,云萧不知怎的了,非但没有很兴奋,反而有些小小的失落,脸上的失意与落寞毫不掩盖此刻的心情。随后,他轻嗯一声,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