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休闲时光让白然浑身舒畅。他又何尝想要终日迷醉在酒精中呢?他先是去了自家远方亲戚傅江海家中,傅江海也即是傅良的父亲,因早年受到白然的恩惠在临街开设一家诊所,独生子女的家庭日子过得十分富足。
白然前来自然不是串门,而是为了自己的身体而来。白然几年前查出患有高血压,常年的酒精沙场让他早早患上了这难以治愈的病症,傅江海前便千叮咛万嘱咐地让白然每隔几个月来检查一下身体。然而白然忙于工作始终无法抽身前来。
“老哥呀,你这血压也太高了,上次给你开的那些药还有在吃吗”,傅江海关切地问着。“就不舒服的时候吃上一点,平时没怎么吃”。白然平静地说道。“唉,我也知道让你控制饮食是不太可能了,你反正按时吃这些药,多来我这里查查,有什么不对就去医院检查一查”傅江海暗自摇了摇头,自己这位老哥哥的命运恐怕只有上天才能清楚了。
冲傅江海家中出来,白然又兴致勃勃地想要带白皓文出门钓鱼,白皓文自然欣然答应,他早已记不清上次钓鱼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他依稀记得爸爸是一个钓鱼高手,每次出去钓鱼必定带回至少三五斤的鱼。
带上渔具,白然骑着电动车载着白皓文来到城郊的一处小池塘。这个年代,大部分有水的池塘都被当地人承包用来养鱼,这样的野生池塘并不好找,但白然显然是其中老手,他清楚的知道周边哪些地方能够钓鱼。
见白皓文熟练地甩出鱼竿,白然起了兴致:“儿子,咱们比一比谁钓的鱼更多吧”,“好啊,比就比”,白皓文欣然应战。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更别提白皓文钓鱼方面根本就是个新手。眼看着父亲那里鱼儿一条接着一条的上钩,自己这里却毫无动静,他固然着急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终于鱼漂跳动,他激动地抬起鱼竿,钓上来第一条鱼。白然见状露出欣慰的笑容:“可以啊儿子,这条鱼还不小哩”。
白皓文看着父亲身旁的鱼篓,泄气地说道:“算了算了,我认输,我钓到半夜也没你这一会钓上来的多”。
“哈哈哈,钓鱼要有耐心,打好鱼饵慢慢等,别着急,抬杆要谨慎,有时候鱼漂动了是鱼儿在试探你呢”。白然哈哈一笑传授着钓鱼的心得。
两人头戴草帽在池塘边的树下静静地钓着鱼。夏天的风吹来是阵阵热浪,但临着池塘静坐倒也不算太热。这样的场景让白皓文心声感慨。前世自己读了博士之后,和父亲一起待着的最多的地方便是医院的病房了,那时的他眼神涣散,而现在的眼神却是充满自信精芒闪烁。
“爸,你觉得那个电动车好用吗”,白皓文突然问道。
白然以为儿子是在责备他过多占用给他买的电动车,笑了笑:“儿子,等你高中开学,电动车就你来骑了,到时我再买一辆好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你觉得咱们买电动车怎么样”。白皓文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要买电动车,做生意可不容易,而且我现在工资很高,足够养活你们了”。白然并不想趟这趟浑水,在体制中混迹半生的自然地拒绝了。
“你知道吗,一台电动车批发来的价格就不到一千,但是卖却可以卖到一千五以上。而且最重要的是咱们县里根本就没像样的电动车专卖店”。
“上次咱们去的那个地方不就是卖电动车的吗,而且现在电动车也不普及,他们生意也不算好吧”。白然语气有些松动。
“那家店铺原来是专卖摩托车的,他卖的电动车种类太少了,我觉得我们开一家店肯定分分钟干掉他们。而且电动车不普及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这意味着我们的市场很宽广,任何一家没有电动车的家庭都是我们的潜在客户”。白皓文认真地解释道。
白然想了想却没作答。
“爸,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了,这样的想法别人肯定也有,如果我们玩一天可能就会多一个竞争对手”。感觉到白然有些松动,他继续说道。
“而且假如一天卖出去一辆,一个月都能挣一两万,这可比你那点工资多太多了”。
白然深思着,鱼漂剧烈浮动被他无视,任由水下的鱼儿折腾。“确实,你说的很有可行性,但是资金是最大的问题,我们现在的存款加起来也就六七万左右,远远不够开店的吧,估计连门面房租都不够吧”。
白皓文早就料到他会有此言。“爸,你还记得爷爷去世的时候留下来的宅基地吗”。
“那是祖业不能动”。
“是这样的,现在大伯和三叔都不在家,我们先把宅基地抵押借点钱来,到时候在赎回来,而且我算过了,只要跟电动车生产厂家商谈好,我们只用批发足够一个月销售的电动车或者更少,然后用回来的现金去批发下一批,这样有十几万就足够我们用了”。白皓文显然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
“万一没卖出去怎么办”,白然生性谨慎,做事总喜欢留有后路,显然他想到了最坏的打算。
“那也没什么,一来我有十足的把握把电动车卖出去,二来我觉得就算是一年才卖完一批都不怕,因为这东西保值期很久。最重要的是你只要找个放心的人帮你管理,平时还可以继续上班”。
这样一番分析彻底打动了白然。他舒了一口气:“我去试试,正好最近这几天没事干”。
白皓文握紧拳头,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喜悦。挣钱的想法他许久之前便有了。他从二十年后回来,对于今后的发展走向自然了然于心,但他一来没有过硬的技术,二来也没有足够的本金支撑他的许多想法,毕竟年龄是他最大的限制。借父亲之手是他想到的最为可靠的方法。
白然办事极为稳重细心,这时白皓文时隔多年都未学到的优点。他还有一个最值得他人欣赏的优点,那就是办事雷厉风行。
心中萌动了这样的想法,白然已无心钓鱼。儿子的一番话在他心中掀起波澜。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惯性思维让他想到的是去找好友帮忙,于是在周伟民的帮助下,日子也算过得去。有时候人总是与时代的风口隔了一层薄膜,一旦捅破便豁然开朗。
仔细斟酌过后,白然心中依然对此事的可行性做出了肯定。于是他立即收起鱼竿渔具,带着白皓文返回家中。
白然在小城中浮沉近三十年,积累的人脉也遍布各个角落。先是一通电话,他便将白皓文爷爷留下来的宅基地挂牌抵押出售。虽然这可能引起自己兄弟的不满,但他有信心跟他们解释清楚。
随后通过多方打听,他得知了市里有一家生产电动车的厂商,而那位电动车厂的老板正是自己一位熟人的故交。于是约定好两天后前去市里谈生意。
而营业执照的办理更加方便,当时为周伟民办事时刚好与其一位话事人相交,营业执照的办理也变得极为顺利,各种材料准备齐全,一周后便可直接去拿。
接下来的最重要的便是店面的选址问题了。热门的地段虽说可能会带来较好的销量,但高昂的房租他们根本无法负担得起。偏远一点的地段却又担心销售会受到影响。
于是白然便和白皓文商量了起来。对于选址一时,白皓文心中早有想法。
他带着父亲来到了张海民修车铺的对面,指着路边一家门面房说道:“这里就是最佳的地点了”。
“这个地方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白然不知不觉间对白皓文的意见重视起来,但还是有些质疑。
其实白皓文在重生时第一次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时,便发现这里原本的一家电动车专卖店不见了,后来再仔细分析又觉得这里十分合适。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看到没有,这里斜对面五十米就是一家自行车专卖店,对面是一家修车铺。只要是附近想卖自行车或者想修自行车的必然知道这家店。这里不远处就是我们的初中,这里平时有很多学生上学放学都要经过。这条路虽然有些偏,但转个弯隔一条街就是人最多的那条街了,也不算太远”。
白然微微点头,“可以,如果没有更好的地方那就定在这里吧”。
在白皓文和白然将要离去时,对面的张海民发现了白皓文,热情的打着招呼,白皓文也笑着回应,当然,白皓文选址在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目的,只是暂时被他藏在心里留作后用。
这几天的休息让白然更加忙碌了,在踏上前往市区的班车前,他打趣地对白皓文说道,本来我这几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你这让我更累了。白皓文则笑着回应,只要店面开起来,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就可以安心的做自己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