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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风雨欲来

(谓数可知乎,可知而不可知也。谓数不可知乎,不可知而可知也。可知者数,不可知者亦数也。可知其所不可知者数,不可知其所可知者亦数也。——引自金圣叹批注推背图)

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自古以来,天地星象,占卜数算,为人信奉。

世间多有擅占卜者,以星象预示为恪守。然天地易变,星空不停,圣人亦不敢定,推演不可尽信耶。

凉州,冷风从军帐外呼啸而过。虽现在正是盛夏,但凉州的夜晚却是格外寒冷。李儒,李文优,此时此刻正在军帐之内,借着一盏风灯,头倚靠在手上,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顺着李儒目光望去,只见一棋盘,黑白二色棋子在棋盘之间相互搏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突然,李儒脸上常的在平静表情就此消失,脸上露出几分愕然。李儒左手白棋落定,棋盘上的局势突然明了起来。

“有趣,有趣,没想到竟然会是和棋,天机既然不显,即万事皆有可能耶,仲颖,汝之机会来也”,李儒话毕,也不继续执着于棋盘,竟不顾寒冷夜色,起身寻董卓去矣。

洛阳,荀攸府邸。荀攸的府邸真的说不上好,相比于同聚友人雕栏画栋的府邸,荀攸的屋子只能说得上简朴。

同行友人曾劝荀攸换个体面点的府邸,荀攸笑答,“若非荀氏谓我莫要丢了颜面,只需一屋,荀攸足矣”。虽荀攸府上确实简陋,但友人相交亦不是为了府邸。

“有意思,实在是意思”,刚才还在与友人闲谈的荀攸,突然面露喜色冒出两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同处的友人都知道,荀攸平日里不喜开口,但开口比石破天惊。能让荀攸情不自禁感慨有趣的事,必定不同寻常。

“公达,何事令汝喜之?”宴客皆问荀攸。

荀攸笑答曰:“不可说,不可说。”

在宴客纠缠不休,让荀攸都有些烦了,荀攸才开口道:“天机突变,世事难测,诸君请回矣。”

待友人告辞后,荀攸难得小酌两杯清酒,自对天曰:“了若指掌不如大海寻针,有趣,实在是有趣。”

东郡东舞阳,有一人,姓陈名宫,字公台。陈宫自知资质不是很高,于是废寝忘食读书、观星象,坚信勤能补拙。

陈宫观星象之时,突然发现,那颗象征大汉气运、却又因大汉气运衰落而逐渐不可察的紫薇星,突然发出耀眼光芒。

陈宫见此,匍匐在地,向天叩首,道:“天佑大汉,天佑大汉啊。”

待陈宫起身,再观天象,却发现刚才还大放光彩的紫薇帝星,此时却肉眼不可察觉。

陈宫细观,却只觉眼前像罩了一层迷雾,漫天星辰,陈宫再观也不可得知。

陈宫自知资质愚钝,连夜翻经倒籍,终于明了,此乃天机不显之人参与朝政征兆。何为天机不显之人【注】?书曰:不在天机中,方天机不显。

刘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也许是长乐宫的床与之前的确实有些差异。

这也让刘辩在失眠之际,可以好好琢磨一下自己这宫廷生活大戏。

刘辩还在思考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这越想刘辩越觉得玄学,这立太子并非小事,自己就和汉灵帝喝喝酒聊聊天,汉灵帝就准备把自己立为太子,这未免实在有些太过儿戏。

自己近日来之作为,虽较过去相比,确实有了大改观,但这才不过几日时间而已,自己这改变,绝对不是汉灵帝要立自己为太子的主要原因。

这其中必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思来想去,刘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刘辩只觉得这宫廷之中,处事太过细节。

汉灵帝这才说欲立自己为太子,自己立马就从一偏殿搬到了这长乐宫之中。

这长乐宫是何地方?长乐宫供太后居住,从而形成了“人主皆居未央,而长乐常奉母后”的制度。

因其位于未央宫东,又称东宫。以前东宫里住的都是谁呢?

《毛亨传》:“东宫,齐太子也。”这句诗大概就是东宫这个词语的最早出处。

虽不是是所有太子都要住在东宫。但东宫已经可以代指太子了。

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刘协,他自小就是在这东宫长大,由董太后悉心抚养,怪不得民间都说他举止端庄,深得汉灵帝喜爱。

民间广光在流传,其母王美人死于非命,汉灵帝有隐恻之心,汉灵帝心下倾向于立刘协为太子,只是因为有违于立嗣以嫡长为先的皇室传统,才迟迟没能下决心。

其实大汉是有专门的太子宫的,只是自己还未正式受封,所以不可僭越享受太子宫。

只能到象征太子的东宫里先住着,等册立完毕,自己方可入太子宫。

这大汉律法,平日里感觉不到它的威严。

可在关乎皇家礼仪时,它却是严谨得恐怖,倘若自己现在越位,就算自己是皇子,也没有好果子吃。

自己这太子之位,虽还未正式册立,但太子的部分权柄,此时自己却已先掌握手中。

现在只差在早朝时,汉灵帝告知百官,再与百官确定吉日,正式册立自己为太子。

不过这大汉实行的就是五日一朝的制度,这汉灵帝下一次上朝,是两天以后了。

刘辩突然想起前世的宫廷剧,顿时觉得好笑不已。

前世刘辩亦观过某些宫廷剧,只见剧中那皇上天天早朝。

别的不说,就说那各级官员,要是府邸离皇宫远些,如需参加早朝,那必得半夜就开始准备出发,天天这样来回他们吃得消吗?

所以五日一朝啊,颇得各级官员之心意。大汉一直都遵循这一制度。

各级官员有什么需要请示皇帝的事情,提前准备好在这一天上奏就行。而忙完这一天后,就给大家放一天假,回去休息沐浴,即“休沐”。

在刘辩翻来覆去睡不着之际,其实有一群人,他们亦是睡不着。

当何进听到从宫里传来的消息时,高兴得赶忙从床上爬起身来,立刻唤人宴请四方。

这何进心里面高兴啊,现在自己这外甥即将当太子,那未来他为皇帝时,自己这个舅舅自然也能水涨船高。

何进自知,自己能力确实是不太够的,自己能有这大将军之位,多亏了那贵为皇后的妹妹。

可若是汉灵帝某一天,真的立了刘协为太子,那么以后自己这个大将军,又算个什么东西?

但凡新帝上任,莫不以扫除外戚为己任。若是刘协为帝,那么恐怕第一个被开刀的就是自己了吧。

何进曾多次恳请汉灵帝立刘辩为太子,汉灵帝出于种种想法,始终没有给过何进回应。

最后何进选择了与世家接触,何进觉得,凭借世家在朝廷的影响力,再加上他何进,文武百官联合之下,汉灵帝迫于压力,怎敢不立刘协太子帝。

嘿,于是,汉灵帝始终没有立刘辩为太子。

纵观何进作为,可讲一句,何进不愧为屠夫出身,大字不识几个,好坏难以分明,实在当得草包之名。

在何府一片喜庆之时,袁府的气氛却显得有些有些不合时宜。

袁隗将下人都赶了出去,独留袁术与自己在书房之内。袁隗摆出棋盘,徐徐落子,不一会儿,袁隗已在棋盘上摆出一残局。

平日里对这残局无比熟悉,肆意推演落子的袁隗,对着这盘残局,犹豫半晌,居然迟迟不能落下。

此局,是袁隗和其兄袁逢最后的一盘棋局,也是一把未了的对局。可是今天他袁隗,却再也落不下一粒棋子。

那一夜,正是是党锢发动之时。整个洛阳城彻夜火光不熄、刀光不止。不知多少党人家破人亡、身首异处。

那一夜,袁隗和袁逢平静对坐与厅中,桌上摆一棋局,双方各执一子,以棋推演天下大势。

袁逢好谋断知推演,棋局未终,但却心力憔悴,不久后病逝。而那一夜,袁逢却与袁隗定下覆汉之大计,只可惜袁逢已逝,独留袁隗剪汉矣。

汝南袁氏,密谋剪汉久矣。左结宦官,右联世家,上至朝臣,下至豪杰,无一不知汝南袁氏四世三公之名也。

然今日袁隗,知天命入汉,亦对覆汉之计,心有怀疑。

今袁隗召袁术独处,只为看其兄袁逢嫡子,可有盖世之才。

若袁术无良才,这汉不覆也罢。兄,非隗不愿覆汉,实属天命难为也。

终了,平日袁隗眼中,不过中庸之材的袁术,竟左手执一子,落棋盘曰:“叔父,何不如此为之?”

诸多隐秘豪强世家:“刘家得天下久矣,今各家侵蚀亦见成效,大汉气运每日俞下,然今日天命入汉,天不亡刘家乎?”

袁氏庶子袁绍,听闻消息,心中暗道:“此吾登顶之机也。”

曹操,年二十八载,时任洛阳北部尉,听闻消息后,笑曰:“既已入尘世,与世人何异也,吾欲与天试比高。”

孙坚,年二十八载,时任下邳县丞。当他不知晚其他人多少步得到这个消息时,孙坚陷入了沉思。

刘备,年二十二载,此时的他,还穷困潦倒、声明不显。还未踏入仕途的他,尚未得知朝廷发生了怎样的巨变。

纵观各方,皆知天机不显,而唯刘辩不自知矣。皇家书库,青史尚未留名,人皆可读之,观其内容,并无机密,尽知又有何用焉?

注:天机不显之人意思就是,类似天命之子的意思。当天命之子参与某件大事的时候,天道庇护,从此凡人难以窥得天机。刘辩当然不是天命之子,他是外挂选手,他的外挂古书自带屏蔽推演功效,所以众人推演占卜时,误以为天命之子入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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