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七仙楼,叶一一与邱凌峰细细打量着叶万,不解是何人能同时认得他俩。叶一一是第一次离开太清剑派,在外更无相识之人,若有那便只有一人。
叶一一思忖间拉住叶万袖口,试探道:
“你是……叶万?”
叶万个头已比以前高上不少,身体硬朗,气质也与少年时不同,也难怪叶一一偶然相见认不得。
叶万神色温柔,点头说道:
“一一,好久不见。”
叶一一鼻尖一酸,投入叶万怀中,哽咽道:
“叶万,你那夜怎么不告而别?我还以为叶家村只我一人了!”
二人遭受少时灾难,同病相怜,此番相见更觉亲切。
叶万也是心疼彼此,但念想二人如今皆是平安,看一一在太清剑派应是过好,也算是因祸得福。轻轻搂住叶一一说道:
“一一,对不起,当时觉得时日无多,才不想连累你。”
“你别这般说。”
邱凌峰才回想起叶万是何人,当下单手把住叶万脉搏,惊叹说道:
“当真神奇!那日你已是灵气反噬,气火烧心。现在不仅安然无恙,灵气也修炼至如此浑厚!”
林凌柒在一旁听三人寒暄,方才醉醒的脑袋瓜子稍一推断,看向叶万说道:
“哦!哦!叶师弟,原来你也是叶家村出身,怪不得当日问及东海萨龙一事。”
叶一一听林凌柒说话,忽而离开叶万怀抱,方才叶万也是出现在七仙楼内,难道他竟与林凌柒同流合污?他还是当年那耿直单纯的呆小子吗?叶一一便问道:
“叶万,你怎么会在七仙楼里,难道你不知道那里是……”
叶万挠搔着头,略显尴尬道:
“我也是去了才知晓,是家师让我来此调查,才拜托林师兄引路。”
林凌柒此时见风使舵,连补上一句:“是呀,师妹,我也不曾想去七仙楼,回去且别告诉师父了。”
叶一一冷哼,她是信不得林凌柒,但听叶万这般说了,便也算了。不理林凌柒,反倒问道:
“叶万,你后来是去了哪,说的师父又是谁?”
林凌柒听及抢言道:
“我知道我知道,叶师弟师父可是寒霄门永宁长老!”
叶一一惊讶之余,邱凌峰恍然道:“怪不得,若是永老,确实可能解了灵气反噬。”
“可是,永老为何让你去七仙楼呢?”
叶万沉思片刻后,拱手对几人抱拳,说道:
“此事,叶万也想向师兄打听。家师故土遭受旱灾,饱受煎熬,是妖兽干魃所为。为避免其再祸害生灵,才去的七仙楼打听。不知师兄可有消息?”
三人一听,面面相觑,沉色道:
“叶师弟,此话当真,干魃也是潜入这磐安城?”
叶万回道:“是家师阴阳演算定的方位。”
邱凌峰闻言皱眉,外门神算,长老永宁既然都算过,那便无错,看向众人严肃道:
“大事不妙啊!”
叶万疑惑,只是干魃众人合力也能解决,非能使邱凌峰如此戒备。
“邱师兄,何出此言?”
向来聒噪的林凌柒此时也是暗下神色,解释道:
“叶师弟,不瞒你说,经我太清剑派调查,无数迹象表明有数只妖兽侵入磐安城内。我们接到的命令便是来确证此事。”
“还有其他妖兽?”叶万有些惊讶,虽磐安城阵法禁制远不及宗门的寒霄大阵,但也非是摆设。看来潜入进来的妖兽可都是大成境级别,这可真如邱凌峰所说的大事不妙啊!
时辰不早,圆月阴沉,邱凌峰带叶一一与林凌柒去往客栈,临行前嘱托叶万有何发现,彼此间互通消息。叶万翻窗回得住所,却是永老已经熟睡。
……
叶万睡于幻灵一旁,却不知房间外对面屋檐,坐上两个黑影彼此交谈着。
“闻到没?”
“闻到了,是千年灵草的味道!啊,馋死我了!”
“刀劳鬼,别冲动,里面设了阵法,看起来道行不浅。”
“哎!那还要等干魃到什么时候!早说了,妖族不可信,要非鬼王命令,我早吸了她魂魄!”
黑影相视一下,沉入屋檐内部,化作两道影子,贴近墙内便是不见。
……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个清晨,雾气沉沉,永宁带着叶万与幻灵行走在磐安城大街上,就在街边设下一桌案,桌案上铺开卷纸,摆上几枚黑白棋子。
永宁见叶万于身后撑好条幅,吆喝道:
“前世今生,阴阳演算,富贵姻缘,乾坤命卦,算一算咯。”
行人匆匆,却无有问津,叶万等得哈切连天。倒是幻灵兴奋,学着永老用他童音喊道:
“算命咯!算命咯!”
闻着童音欢悦,一人止步看向过来。瞧着叶万站于此处,忽觉好奇,便于永老身前坐了下来。叶万看是七仙楼的琳儿,想起昨夜两人肌肤之亲,略显窘色。
琳儿拨弄发梢,张开胭脂红唇,对永老说道:
“道长,可否算得人的下落?”
永老故作高深,抚须自然道:
“当然,姑娘可有打探之人物件?”
琳儿信得过叶万,才舍得拿出昨夜那串佛珠于永老所瞧。
永老接过佛珠手串,仔细端详一番,而后放置卷纸之上,抛起四枚棋子,两黑两白。棋子落得手串正中,又弹起数下,最后皆是落在手串外部。
永老摇头,继续抛起,可这棋子仍是同刚才一样。
永老便叹气道:“姑娘,生人可寻,但他寻不得啊……”
琳儿秀手微颤,身子后倾,呢喃道:
“怎么会……”
“此人于姑娘是何人?”
“是小女恩人。”
永老掐指冥思,佛珠手串淡淡金光一闪而后,重新交于琳儿手中。永老问道:
“姑娘恩人是否是阿兰若圣僧?”
“阿兰若?”叶万一听,精神一震,这可关乎其外派任务。早前便毫无头绪,竟是琳儿手中有阿兰若的佛珠手串。
见琳儿点头,叶万忙问道:“琳儿姑娘,你可说说阿兰若圣僧?我也正在寻他。”
这下换琳儿惊讶,从永老口中,她已听出意思,既然不再活在人世,叶万怎又要寻他?但已是如此,琳儿心中念想破灭,同叶万失落说道:
“公子,我与圣僧上次见面,已是十年之前。十年来,一直愧对于他,本想与他说声抱歉,何曾想,便没了机会。”
琳儿说着神色悲怜,抬起手帕擦拭眼角。
永老一生清寡,最见不得女子哭,而后决定说道:
“姑娘,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中庸》)。非你之过,勿再自责,阿兰若圣僧定也如此希望。”
“说得好!道长可否也为我算上一卦?”
话音一落,一女子从侧方走来,朱纱蒙面,身披红袍,腰间系一长鞭。未感灵气波动,却觉浩瀚如海。
叶万熟悉的压制之感袭来,龙凤同袍,红底金纹,只见一次,乃是当年红袍人!圆满境修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