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老握起身旁的檀木拐杖，将掉落地上的道帽挑到手上重新戴上。撑着拐杖，永老立起身子，说道：
“你是被灵力强行开炉，醍醐灌顶。一般来说，此举凶险，九死一生。除非是灵气属性极其亲近，又或是身体不会排斥双方灵气才可一试。小子，你如实说，给你开炉的是否叫做方先生。”
叶万一听，心中如巨浪翻滚，脱口而出：
“您怎么知道！”
永老会心一笑，大摆神秘莫测姿态，捋着白须，享受着叶万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迟迟未张嘴。叶万虽觉永老性格怪癖，但知晓永老能耐不一般后，不像之前急躁，倒是静静等永老答复。
此时，却是石屋內室门打开，吴绝从门内走出。并非是原先叶万躺着的房间，而是从对面的一间。吴绝双手叉腰，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对永老说道：
“你这糟老头子，是不是要急死人，快点说！”
原来他一直听着二人对话，听到此时也有些好奇，连忙催促。
叶万自在这醒来后，受到的惊吓可谓是连绵不绝，吴绝不是永老的徒弟吗？天一客栈时还对永老极其尊敬，怎在这竟如此随意。
永老听着吴绝看似放肆的话，也不生气，对叶万笑道：
“我这大弟子就是性子急了些，人还是不错的。”
吴绝撇嘴嘀咕：“还不是被你逼急的。”
永老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
“你认识的方先生，他的事是我们寒霄门的禁忌，不可随意在门内谈论，也只有掌门跟几位长老知晓。老夫不才，当了个外门名誉长老，倒是可以和你略微聊聊。”
永老袖口一亮，八仙桌上原有的琼浆玉露茶被换成普通茶水。永老解渴似的喝了一口，不由啧嘴嫌弃，意犹未尽。
“说起来，我也只能告诉你，他是我师弟。”
吴绝抢言道：“咦？我还有这么一位师叔？”
永老不理会吴绝。
“他虽是我师弟，但当年不管道法，阵法，剑术，阴阳演算，甚至于药术都比我精通许多。但他为了自己的执念还是选择离开了寒霄门。”
叶万道：“那您如何肯定是方先生替我开的灵炉？”
永老笑道：“老夫怎么说也是号称外门神算的呀，那日我摸你额头，测你灵炉的时候便已知晓。”
永老转而平静，问道：
“他死了？”
叶万难过地低下头，咬着嘴唇，点头回答：
“嗯。”
“他这一世怕也是心灰意冷。不过，他这样的人竟然会将心炎交托给你，倒是一点都不像他作风。”
“心炎是什么？”
“就是你掌心的火焰印记，是他毕生修为和生命精华，是你所受灵气之苦的缘由。”
叶万摊开掌心，看着心炎，一阵感触。
“他若只是替你开了灵炉，便没什么。你也只是可能有修炼资质，但不至于让你彻底能成为修道者。然而他执意将自身灵气灌入你体内，改了你灵炉的品质和属性，你且只需修炼一段时日，便可水到渠成，至入门境。”
叶万听完，心中妄想重新唤起。
“您是说，我可以正常修炼？”
心中喜悦，自己若能好好活着，便可亲自去寻找付柔，完成对方先生的承诺。并且，自己也能够成为向往已久的修道者。
永老摆摆头，说道：“那也不是。你新开的灵炉太窄，装不下他给予你的所有灵气，自然多余的便会乱跑。你要是稳不住心神，便会引起灵气外泄，看起来就跟被灵气反噬一样。若你想修炼，必须将多余灵气释放出去，并要学会以正道功法运转灵气。”
“将灵气释放出去？”叶万回想之前，为了保留灵气，一直不敢乱用，经过灵气折磨后更是决定不再使用。现听永老讲述，深感自己天真，将灵气憋在体内，竟是背道而驰。
“所以，不管怎样，你明白了吧？”
永老重新坐于八仙桌旁，闭上双眼，神色镇定，将一盏空茶杯推至桌沿。
叶万连连点头，知晓甚多，有了缘由后，事情才会变得简单理解许多。
“多谢永老告之小子！”
永老又拿出了一盏空杯，同样推至桌沿。
“你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叶万坚定地说道。
永老觉得不对，睁大双眼，拿出第三盏空杯，跟之前一样地推至桌沿。瞧得一旁的吴绝，掩面憋笑，幸灾乐祸。
永老略显焦急地继续问道：
“你真明白了？”
叶万愣了愣，感到些许反常，一动不动，但还是回答道：
“我真明白了。”
吴绝还是忍不住，大声笑出声，“哈哈，老头，真丢人呀！”
永老气得又站起身，这次他没拄着檀木丈，而是来回在叶万跟前急促走动，边说边用檀木丈指着他。
“你小子，我白给你讲这么多了！啊，渴死我了！亏我还带你上来，还帮你把火灵气引到我香烛上，还给你喝我珍贵的琼浆玉露茶！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叶万被永老一番轰炸下，吞咽口水，一时语塞。
永老说完累坏一般瘫坐回椅子上，一甩檀木丈，手指着叶万面前的地上，说道：
“你还不赶紧，跪下，斟茶，拜师！”
“拜师？”
……
叶万这才反映过来，他想都没想过，被世人传成佳话的永老竟然会想收他为徒！吴绝在一旁早就看出永老心思，一脸同情，呢喃着：
“哎，总算是有一人陪我一起遭殃。”
永老白了吴绝一眼，叶万都看在眼里。
……
叶万走近八仙桌，看着桌上三盏空杯，伸出手却又顿下。看着永老认真说道：
“对不起！永老，我不能拜你为师。”
“什么！”
寒霄门，外门名誉长老，永宁，是何等修为的大能，即便是掌门李济亲临，也要对他恭敬。在凡人域，他极富声望，一生清高，更无道侣子嗣。想当他徒弟的人，枚举不甚，可几近八旬，才开门收有吴绝这唯一弟子，从未听说过永宁会主动收徒。而此时的他，正被叶万气得翻开白眼，险些晕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