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土异界的某一处妖兽都市里。
因为妖兽性喜栖息在树上,所以虽然是都市,但乍一看去,其实说是森林也可以。
只不过这些树木都不是活的,而是从地球上移栽过来的死胡杨树。现在的地球上,胡杨大部分都在中国新疆的塔里木盆地,有“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的美誉。而事实上,早几千年时,从山西平隆到河西走廊,从新疆伊犁到伊斯坦布尔,胡杨是十分常见的。后来,胡杨林的面积逐渐萎缩,大片大片的胡杨林从地球上消失了。
许多学者得出结论,说是人类采伐胡杨过度导致胡杨林越来越少。因为胡杨浑身都是宝——胡杨树的木质坚硬,耐水抗腐,是盖房子和做家具的上选,当年古楼兰国遗迹被发现时,里面还有大量木质房屋、家具和农具等,都是胡杨木所造;胡杨树的树叶含有大量蛋白质和盐类,是沙漠中牲畜越冬的上好饲料;胡杨木的纤维长,又是造纸的好原料;胡杨叶、花、皮、根均可入药,有清热解毒、止血凝神、制酸止痛的功效;哪怕是胡杨的枯枝,也可以作为戈壁滩上宝贵的燃料。所以,胡杨林在近代遭遇大批量的采伐,确有其事。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还有更多的胡杨林,是被走私贩子通过异界通道,从人类社会中悄悄转移到了地下世界。几千年前,许多活胡杨树被移栽到了异界,然而哪怕是号称“抗旱小能手、给点水就能活”的沙漠英雄树,到了异界也是说死就死,没有存活的可能。不过,最早一批高达三四十米的胡杨树,构成了异界几个妖兽都市的雏形。因为胡杨树在刚开始生长时,就会拼命向地下扎根,最高是可以长到三四十米的高度,而当树龄老化后,胡杨树会自动脱落树顶,渐渐矮化为三四米高的枯树,所以即使胡杨树无法在异界存活,活着的高大胡杨树还是非常受异界欢迎的。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高大的胡杨树都是被采伐并送到了异界的妖兽都市中。后来,矮化、枯死的胡杨林也被补充进来。
现在的妖兽都市,都是死去的胡杨构成的森林。其间从几米到几十米的胡杨虬错密插,而相同的是都没有树叶,从地面望去,能看到被枯枝切碎的天空,还有枯枝上大大小小妖兽的巢穴。
在这个妖兽森林的东北边缘,正发生着一场异界人类佣兵团与妖兽之间的战斗。
战场上的妖兽一共有两头,一只大些一只小些,整体看都是豹子的模样。不过体型上,哪怕是小一些的那只,都比普通的成年猎豹要大上一倍有余,而且额上生有独角,股后长有五根尾巴,每一根都长达两米以上。随着战斗,尾巴还能像鞭子一样甩动进攻,发出鞭哨般的响声,而嘴里也发出阵阵怒吼,都像是石头敲击石壁的声音。
这两头豹型妖兽,正是《山海经》中曾有记载的狰。
围着两头狰,正在不断发出攻击的,是两个壮汉和一个女孩。在战团之外,还围着五六个人,守着四周不让这两头狰逃走。这两个壮汉,一个大光头拿着两把开山斧,每一个斧面都有车轮大小,上下翻飞,怒吼连连,不断朝着两头狰身上劈砍;另一个小白胖子则举着台球杆大小的一根法杖,嘴里念着“天阴阴地阴阴,处公老祖法神咒,助吾至吾阴,吾阴仙公听吾令,即时为吾调神令,速去四方五路送阴灵,急急如叭啦噜!”法杖顶端不时冒出串串火光,抽冷子便甩在狰身上,每一下都在狰身上留下一道焦痕。
除了两个壮汉之外,还有一个帮手的女孩。这个女孩手上拿着一把长剑,觑在战团外围,虽然攻击力不足,但身法很灵活,两头狰想抓她,但被她左躲右闪,根本碰不到衣服。而她手上的长剑也够阴狠,总是朝着狰的眼睛和下阴扎。
这三个人,正是硬核佣兵团的正副团长贾于晏、甄彦祖,还有新人“荆洛”——也就是杜子胜啦。
这已经是杜子胜加入硬核佣兵团后出的第三个任务了。作为一个三级佣兵团,每次的任务也基本都是三级的。现在他们要完成的,就是一个三级任务——猎取成年狰尾二十条。
狰都是一夫一妻,往往都是成对出现。
狰的角、尾都是好东西,狰角坚如金刚,是做冷兵器的首选,而每一根狰尾都是一条长筋,又坚又韧,用其做成的长鞭哪怕碰到宝刀宝剑,也不会被砍断,在市场上从来都是使鞭爱好者的心头好。在异界玩儿鞭的,要是没两条狰尾鞭,在圈子里是肯定要被鄙视的。
此前,硬核兵团已经在这个妖兽森林的别处捕杀了两头狰了,加上这对狰,这个任务就完成了。这种三级猎杀任务,其实对于硬核兵团来说,不算难事,他们的团长贾于晏,是猎手5级的赏金猎人,在三级兵团中的赏金猎人排行榜上,也是能够排进前十的,加上判官2级,职业为驱魔人的副团长甄彦祖,对付这两头狰就已经绰绰有余了。之所以还要让杜子胜上,其实就是为了锻炼她。
果然,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两头狰倒在血泊里,已经都死了。其中小些的那头,致命伤是心脏位置,被杜子胜一剑穿心。
杜子胜也累得呼呼喘气。光头大汉贾于晏看着杜子胜,满意地点点头。贾于晏一挥手,身后有人上来处理狰的尸体,该割的割,该埋的埋。
贾于晏一拍甄彦祖的肩膀,说:“荆洛这姑娘不错,很有潜力。怎么测评时表现那么差?难道她是故意的?”
甄彦祖点点头说:“可能吧。毕竟是老王推荐的,肯定有原因。这孩子最难得是在武道和魔法上都有天赋,又肯吃苦,又有野心,我看将来的成就不在你我之下。”
贾于晏说:“得了吧你,你才比她大几岁,就一副老气横秋的嘴脸。”
杜子胜这时走了过来,对甄彦祖说:“彦祖哥哥,我已经参与了三个任务了,表现可还行?”
甄彦祖在杜子胜面前可不想夸她,只是微微一颔首说:“还可以吧,跟咱们团长刚做学徒时不相上下,照我还差着那么两点。”
“差两点?差哪两点啊?”杜子胜问。
“差着不是一点半点,所以就是差两点。”甄彦祖一本正经地说。
杜子胜知道他在跟自己开玩笑,也就没接茬,直接问:“那你跟团长答应我的,如果我作为学徒一级就跟着你们俩做三个任务,我就有资格也跟着副团长你学驱魔人的本事,是不是呐?”
杜子胜又看着贾于晏,满脸期待。
贾于晏说:“我没问题,你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说完转身施施然走了。
甄彦祖说:“我也没问题,说到做到。从今天开始,你一三五跟团长学武,二四六跟我学术。不过我可说好了,在异界,像你这样魔武双修,既是赏金猎人又是驱魔人的双职业者,双手双脚也就数得过来了。为什么少?你得明白其中的道理。”
杜子胜说:“道理我知道——学好一样就已经很难了,何况双学位。换句话说,学精了一样就足够叱咤江湖,又何必徒费劲?不过我就是两个都喜欢,我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你别把我磨成针就行……”甄彦祖口花花地说,“你说的这个也有道理,不过并不是最根本的——最根本的是这里……”
甄彦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天赋!一个人的努力决定了他的地板,而一个人的天赋则决定了他的天花板。天赋天赋,这都是老天爷赏脸的。你学武天赋尚佳,至于学术天赋如何,有待考察啊。”
杜子胜自信地一笑,并没有再说话。
甄彦祖也就是想打击打击她,其实他早就暗中测试过杜子胜的术法亲和力了,结果高得惊人。甄彦祖只是心理很不爽,本以为自己就是个小天才了,怎么还遇上这么个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