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了,陈然也知道了分到他这一组的除了他自己和常胖子之外,还有另外的五个人,也就是说他们这一组一共有七个人,七个人也就是七百万的押金,七百万已经不是小数目了,就算是常胖子也不可能不在乎的,所以现场的气氛并不怎么友好,除了还有一位没到之外,都在相互的打量着,具体的来说,应该是都在打量着陈然这个新人,除了陈然之外,其他几人包括常胖子在内,几乎都是老面孔,只有陈然是新面孔,不过虽然在打量着陈然,但他们却没怎么把陈然放在眼里,他们没见过陈然,那陈然明显不是行里的人,不是行里的人还这么年轻,那又有多高的眼力,至于说掏钱请掌眼的,能掏钱请来的,那都是业余的,专业的早就被挖走了,而且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年代了,以前的时候,一般赌石世家出身的赌石师傅都有祖训不能自己赌石只能给别人赌石,现在却不同了,还守着祖训的那都是眼力不怎么好或者说还在锻炼眼力的,眼力好的和有经验的都自己做生意了,现在做玉器生意的一大堆,好多都是出自赌石世家就算不是那也是找了一位出身于赌石世家的师傅拜了师,所以做玉石生意的老板自己本身眼力就极好,起码比那些业余的赌石顾问之流的强,所以他们打量了两眼陈然后,也就把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他们在打量着陈然的时候,陈然也在打量着他们,只不过除了常胖子之外,他却是一个也不认识,不认识他也没放在心上,反正他是赌石的,又不一定非要认识。
“周师傅,还缺一个谁啊,那人怎么还不过来?”
这赌盘啊,人到齐了也就可以开始了,但现在还差一个自然没法开始,等了约莫五六分钟,连当裁判的赌石师傅还有解石的帮手都过来了,缺的那个人还没过来,大伙本来就有点心焦,这等的自然都有些不耐了,常胖子也就不满的问了一声。
“是啊,怎么还不过来?”
“总不能让大伙一直等着吧……”常胖子这么一开口,其他人也都纷纷不满的开了口,在场的人至少也都是百万富翁,多多少少的有点脾气那是肯定的,让他们心平气和的等人还真不容易。
“再等五分钟……”周师傅看了一下表,也就皱着眉头说了一声,按照规定分配好之后,十分钟时间没到场就当弃权了,现在还差两三分钟的。
他之所以说要等五分钟,却是因为既然他负责了这个小组,那么出了大涨,他是能跟着沾光的,赌盘结束后,他们这些当裁判的赌石师傅肯定要攀比一番的,而若是作废一个参与者的话,那就少了一个一百万的押金了,第一轮就少了一百万,和其他担任裁判的赌石师傅比的时候,说不定排名就很靠后了,他多说了两分钟也是希望能拖一会。
听到周师傅的话,在场的人虽然有些不满,但也忍着不吭声了,毕竟既然他们参与了这个赌盘,那对自己带来的毛料都是极为自信的,都想着自己能赢的,显然他们也不乐意平白无故的就少了一百万的押金。
好在最后的这人并没有让他们多等,在又过了两分钟之后,终于姗姗而来了,只不过是见到这人的到来,在场的这些包括常胖子在内的玉石商人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怎么是他!”
“这人怎么来了?不会是想扫场子的吧……”
“真倒霉,怎么和这人分到一组了?”见到这人的到来,就连常胖子也低骂了一声。
“常老哥,这人是谁啊?”
进来的这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陈然也不认识,看到大伙的脸色不对,他也就奇怪的问了一声。
“老弟,这人姓郑,赌石很有一手,在咱们赌石这一行,这两年风头很劲,眼光奇准胆子也大,据说从出道至今还没赌垮过一次,去年的时候,去扫了浙江那边藏宝阁的场子,没想到今年竟然跑到腾冲这边来了,以他的名气既然跑这边来了,那肯定是有备而来,咱们还真够倒霉的,竟然和他分到一组了。”
听到陈然的询问,常胖子就给陈然介绍了一下,介绍着的时候,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去年的时候,他赌了三块毛料结果输了三块,今年不敢赌那么多了,也就只准备赌这么一次,一是玩一把,二呢是盯着赌盘挖出来的翡翠拍卖的,今年只准备赌这一次,带来的这块毛料自然是他精挑细选的,他对他这块毛料也是极为看好的,本来还想着大赢一把的,刚才见到陈然和他分到一个小组,为何有点苦笑,却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想着赢一把了,怕赢了陈然,陈然面子上过不去,结果却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这个姓郑的郑老板,这位郑老板的厉害他是深有体会的,去年在浙江藏宝阁那边他可是亲眼所见的,所以碰到了这位郑老板,他一下子就没了底气。
听了常胖子的介绍,陈然倒是忍不住多看了这位郑老板两眼,从接触赌石这一行以来,说实话,他还没见过真正的赌石高手的,也不知道他们的赌石水平到底高到了哪一步,能不能和他相提并论,传说国内的那几位翡翠王在判定一块毛料的时候,不但能判断出是能赌还是不能赌,甚至还能判断出毛料里面翡翠的大概价值,虽说只是大概的价值,但这无疑已经十分了不得了。
“咳咳……好了,开始吧,你们谁先来?”
周师傅显然是也知道这位郑老板的,见到等的人是这位郑老板,他也是眉头一皱,已经心想着要不要和九爷说一声,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却是因为这位郑老板去年在参与了浙江那边藏宝阁的大赌盘之后,从最低押金到最高押金每一个层次都赌了一个遍,而且每次都赢了,算是最终的冠军得主,本来赢了也就赢了吧,也没什么,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对藏宝阁反而是大涨名头的好事,但结果这位郑老板在赌盘结束之后,却狂傲的说了一句话,说藏宝阁也不过如此,连一个高手都没有。
这话一出,立即就在行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对于藏宝阁来说,那无疑就是赤裸裸的打脸了,现在这位郑老板突然跑到了翡翠堂来,自然让周师傅担心了,只是担心归担心,这个赌盘还是要开始的。
听到周师傅的话,在场的玉石商人都没吭声,齐齐的把目光投向了这位郑老板。
这位郑老板呢,明显是没把在场的这些玉石商人看在眼里,或者说根本不屑和陈然他们多说什么,周师傅话音刚落下,他就取出装着自己带来的毛料的保险箱的钥匙根据代号找到自己的毛料从保险箱里取了出来。
在场诸人虽然对郑老板这样没把众人看在眼里有点不满,但人家的确有着傲气的本钱,也就没人说什么。
大棚内摆着的磨砂轮之类的倒是不少,但切石机却只有一台,这倒不是翡翠堂买不起切石机,而是因为这样轮着来无疑更有气氛,切过之后,切出翡翠了就可以到一边解去,切垮了那就干看着吧。
“滚一边去。”郑老板把自己的毛料固定在切石机上,旁边站着的伙计也就上前帮忙起来,只不过刚上前动了一下手,却被郑老板不分青红皂白的给推了一把。
这位郑老板长的也是五大三粗的,有点像是搞体育的,推的这一把用力可不小,一下子让这个伙计退后了好几步,这个伙计被推到的地方正是陈然站在的地方,小伙子被推过来了眼看就要一屁股坐在磨砂轮上,陈然也就顺手扶了他一把。
这个伙计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年龄,是一位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怎么说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本是好心帮忙的遭了一声骂不说还被推了一把,特别是郑老板那看不起人的眼光,自然让这位伙计脸色不好看心里也憋屈不已,张口就想还口一声的,但还没等他还口的,就被人拍了拍肩膀,小声的嘱咐了他一声:“别冲动。”
劝住这位伙计的人不是别人,赫然是陈然。
被陈然这么一提醒,这个伙计这才醒悟了过来现在已经不是在学校了,他这一开口,说不定这份工作就没了,待看到周师傅那警告的眼神的时候,更是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由得朝着陈然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这位郑老板也没让其他人帮忙,自个把毛料固定在了切石机上,就拿着颜色笔画线起来,这块毛料在来之前,他显然就研究过来了,所以三下五去二的他就画了好线,画好了线之后,他就准备切石了。
而就在他把电闸插上准备切割的时候,旁边忽然传到了一道声音:“你这样一刀切下去就算有肉也会切垮的。”
听到这话,郑老板顿时一愣,随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其他人也都闻声望了过去,见到是那个没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年轻人,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这位郑老板是什么人,需要他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来指点?
“老弟,你这是……”见到这话是陈然说的,常胖子也有些发怔,不由得奇怪的问了一声,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的就被陈然摆手打断了,直接朝着郑老板走了过来。
“怎么切我自己还不知道还用你来说……”郑老板见到是陈然说的话,也是一阵冷笑,这两年来顺风顺水的,闯出了这么大的名气,心气自然也高,哪容得住陈然这样的一个年轻人来指教他。
“先别说废话,你这块毛料是出自帕敢场区,根据帕敢场区的矿脉走势,还是矿洞的第三层,毛料的矿质应该是东西走势,但你这块毛料却是东南走势,结果可想而知,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你这块毛料的这条线应该会出现裂绺,十裂九垮,你这块毛料下面就算出绿,那也可能是片绿,如果出现的是片绿的话,你这一刀下去可就全垮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在这个角上磨两下,有没有出现裂结果自知。”
没等郑老板把话说完,陈然就把他给打断了,陈然也没和他辩解什么,直接蹲下来给他指了指,赌石的门道有很多,有些人喜欢赌色,有些人喜欢赌种水,还有些人喜欢赌裂,各人根据自己的经验,选择出手的时机以及毛料。
在这几种赌法里面,赌裂无疑风险是最高的,俗话说的一刀天堂一刀地狱,就是形容翡翠原石的赌裂,这种赌法切出来的原石,基本上不是大涨就是赔的底光,风险是最大的,不过有些胆子大的人偏偏就喜欢赌裂,裂有表面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还有表面上看不出来的,遇上这样的那无疑就完全是碰运气了,切对了好说,切错了就算出绿了,那绿也被损坏了,价值肯定要大损的,不过有些厉害的赌石高手就算是毛料内部含有裂,根据毛料的外表也能大致的推断出来。
陈然这话一出,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其他人顿时纷纷议论了起来。
“真的假的啊?”
“看他说的头头是道的,应该是真的吧?”
“他才多大还能看出矿脉的走势?”
议论着的时候,大伙也都把头凑了过来,想看看陈然说的是真的是假的,不过显然大多数都是不怎么相信,觉得陈然完全是自以为是。这块毛料是郑老板自己带来的,在这之前,他早就研究过了,什么情况他自然了解,这块毛料就是从一大块的巨型毛料上加工出来的,而那块巨型毛料却是有裂的,起初没往这方面想,现在听陈然这么说,还说的头头是道,怔了怔,也就连忙拿着放大镜在陈然伸手指着的地方瞧了起来。
郑老板瞧了足足有大半晌,直到周师傅都想催促他了,这才站了起来,瞧了陈然一眼,也就在那个角上用磨砂轮磨了起来,其他人也都盯着看了起来。
“真出现裂了啊。”
磨了约莫两分钟,果然出现了一道裂,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纷纷议论着陈然起来,还打听着陈然的来头起来。
“还真让他说对了。”
“这年轻人是什么来头?以前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
瞧见真的出现了一道裂口,郑老板脸色十分难看,额头上也出现了层层的冷汗,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拿着放大镜仔细的观察着裂绺的走向起来,观察之后,就重新把毛料固定在切石机上,根据裂绺的走向沿着裂口一刀切了下去。
“涨了。”
这一刀下去,人群里眼尖的立马见到真的切出绿了,虽说出现了绿,把绿分成了片绿,但分开的片绿也足够大,雕琢出镯子还是没问题,玉肉挖出来的话起码也能挖出五六公斤来了,这绝对是大涨了。
“哼,一会杀盘结束了,你那份就不用出了。”
瞧着被切开的切面,这位郑老板只觉得一阵后怕,额头上也是满头的冷汗,这块毛料加上一百万押金的钱就算输了也不会被他看在眼里的,但他却输不起,也不能输。
如果一个人做了十件好事让人对他有很大的好感,而一旦这个人做了一件坏事,那好感就一下子没了,想要再让人对他有好感那就不容易了,赌石也是如此,就像是打仗一样,成王败寇,这块毛料如果切垮了,那他以前闯出来的莫大的名气就全部毁掉了,就算他以后赌涨再多,那也挽救不了他赌垮了这一次了,所以这会这位他可谓是后怕的很,只不过他这人心气有点高,闯出来的名声让他颇有些自负,说白了就是自尊心强,陈然的确是帮了他,但换一个想法的话,那也是揭了他的短,而且陈然说的这么准,让他还有点嫉妒,所以他对陈然也没什么好感,甚至不知不觉的有点敌意,只是想着他赢了之后把陈然那一百万的押金和陈然的毛料不管切没切出来翡翠都归还给陈然就是了。
听到郑老板的话,陈然眉头一皱,但随即就舒展开了,也没说什么。
陈然没吭声,其他人可就不乐意了,本来其他人还沉浸在郑老板这块毛料涨了还涨了这么大那他们可就输了之中的,郑老板这话却一下子提醒了他们,让他们看着陈然的眼神立马变得不善了起来。
“这人是不是傻子啊?”
“这小子是谁,怎么这么傻?”
“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啊。”
“老常,这人是你带来的?懂不懂规矩……”
显然,这会陈然已经成了公敌了,就连常胖子和刚才那位伙计看着他的眼神也有点不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