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新做了个梦,这个梦做了好久好久好久,先是梦到自己飞离了蓝星,飞到一个上下颠倒、左右相反、色彩斑斓又苍白的空洞中,然后就陷入了绝对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梦到自己变成一个小孩,梦中的片段断断续续,还能听到声音,有
孩童嬉笑玩耍的欢快笑声;
淘气后被父母责骂的哭泣声;
在学堂中摇头晃脑的读书声。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周维新知道自己在做梦,他想醒来,但怎么努力都醒不过来。他感觉身体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应该是被鬼压床了。”
周维新有过数次这样的经历,睡觉睡到一半时,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眼皮沉重无法睁开,四肢乏力无法动弹。半睡半醒,非常难受,这状态持续十几分钟后,就会自动解除。
周维新总结了这几次鬼压床的经验,每次鬼压床的前一天睡觉前都非常累,特别是大脑,睡着后大脑进入深度休眠,对身体的控制减弱。
等大脑从深度休眠从醒来时,人忽然恢复了意识,但大脑还没有恢复对人体的控制,就会处在那种人有意识但全身都动不了的状态,就像被鬼压住了身体一样。
上面这些都是周维新自己的猜测,科不科学不知道,反正周维新自己是觉得挺有道理。
“这都第几次被鬼压床了,身体还是太虚了,要多锻炼,特别是脑子。”周维新迷迷糊糊的想着,意识又陷入了昏迷。
昏迷中的周维新感到右手上传来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右手出现,一路流过右手—胸—右腿—左腿—脖子—大脑,在大脑盘旋一阵后,就要进入魂海。
魂海中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黄光,将这股暖流轻轻弹开,随后这黄光裹挟着这股暖流绕过脑海,流回右手,最终消失不见。
这是一张古色生香的大床,床上躺着一位十多岁的男孩,男孩长得眉清目秀,长大后应该是一个帅小伙。此时男孩正在熟睡中,脸上不时的浮现痛苦的神色。
床边,一位青年道士皱着眉头,收回了搭在男孩右手腕上的手指,站起身来。
“上师,我儿子怎么样?”
床边围了一对夫妇,这对夫妇大概三十余岁,男俊女俏,穿着考究,一看就知非寻常人家。但现在那对夫妇满脸焦急,一看到年轻道人起身,连忙发问。
“两位称呼我青玄就好,这上师二字,现在还担当不起”。青年道士,也就是青玄开口说道:“两位请放心,孩子没什么大碍。”
青玄身穿素青色道袍,剑眉星目,气质一流,看面相也不过二十余岁,但举止间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度,说话的声音能平缓心境,那夫妇二人听了青玄的声音,脸上焦急的神色不觉缓和了下来。
“我儿子三天前被县衙的人送回来时就已经陷入了昏迷,县衙的人说是他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吓晕了过去。他,他会不会,给脏东西附身了?”那中年男子,也就是孩子的父亲周文海颤声问道。
“放心,我已给孩子全面检查过,他身上没附着任何脏东西。”
“那他怎么还没醒,什么时候能醒?”孩子的母亲木绮急声发问。
“孩子三天前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神魂受到了惊吓,身体沾染了阴气,所以陷入了昏迷中。贫道刚刚已给这孩子梳理过了身体,应该这一两天就会醒来。”
周文海夫妇听了青玄道长的话,这才放下心来。三人走出屋来,早已有等候在一旁的下人送上一个精美的礼盒,周文海将这个礼盒递给青玄道长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道长务必收下。”
青玄道长推辞道:“给与邪怪接触过的人检查身体,去除邪气,是我的本分,怎么能收礼物。”
一旁的木绮劝道:“我们家与你师父玄一观主是旧相识,这礼物是送给你师父的,还请道长收下,转交给你师父。”
“既是师父的礼物,那我就收下了。”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门口,青玄对周文海夫妇拱了拱手道:“两位留步,不用送了。”说完,一手提着礼盒,一手拿着拂尘,转身离去,轻飘飘一步迈出,就是数丈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长街尽头。
周文海羡慕地说:“这青玄道长不愧是紫云观的高徒,连走路都这么有潇洒。可惜我们天赋有限,不能练武。
木绮握住丈夫的手:“夫君,虽然我们不能练武,但与寻常人家相比,已幸福的太多,我们如此平稳的过完一生,也不一定就比那些修武中人过得差。”
周文海知道这只是妻子的安慰之语,拍了拍妻子的手背,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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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维新再次从昏迷中醒来,终于有了知觉,他感到非常口渴,想起自己正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睡午觉,想要起来,浑身却没有半点力气,正着急时,听到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周老板,你儿子醒了么?”
“多谢徐捕快关心,孩子还没醒过来。还要感谢徐捕快四天前将我孩儿送了回来。”
“一点小事,不用谢。那天时间匆忙,没有跟你们说清楚。你家孩子四天前的下午,独自一人跑到了河边玩耍,遇到了邪怪脑猴的袭击,脑猴喜欢吃人的脑子。当时打渔的何老四正好归来,脑猴先攻击了何老四,吃完何老四的脑子后又要吃你家孩子脑子,还好我及时赶到,杀了脑猴,救下了这孩子。”
“哼,你还好意思说,这康渡坊的安全由你负责,现在坊中不但混进了邪怪,还死了人,伤到了我儿子,这件事你们六扇门要给我一个说法。”一个愤怒的女声响起。
“咳,木主事也在家啊,息怒,息怒。这几天不是一直在查这件事嘛。整个县城都有大阵守护,像脑猴这种没有智慧的小邪怪是混不进来的。一定是阵法哪里出现了问题,这几天县衙和我们六扇门的人一直在排查,最后在水门位置发现阵法出现了破损,这脑猴正是从那进来的。”
“水门巡查营都是些光吃饭不干活的废物,连阵法出现破损都不知道,等哪天我遇到县尊大人,一定要和县尊大人说说这事。”
“咳,咳。”徐捕快不敢接这话茬,赶紧岔开话题:“我过来就是通知你们一声,虽然县衙已经修复了水门阵法,但不知这几天还有没有其它邪怪混进城来,我们会加强巡查,防止还有混进来的邪怪伤人。你们出门的话要多加小心。”
周维新越听越奇怪
说话的人是谁?
邪怪、脑猴又是什么东西?
还有县衙、六扇门、水门巡查营,是有剧组来海大图书馆拍戏吗?可海大图书馆的风格也不适合拍古装剧啊。
他感到自己的嘴唇越来越干,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肯定是开裂了,嗓子也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喊出声来:“水,水,我要喝水。”
外面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就听徐捕快笑着说道:“恭喜周老板,木主事,你们的儿子醒过来了,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还是要多嘱咐这小子,以后别一个人乱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周维新睁开眼,只见一美丽的少妇匆忙跑了过来,轻柔的扶起周维新的上半身,抱在胸前。
“阿新,你终于醒过来了,都快吓死娘了。”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又对旁边站着的一脸高兴的男人说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儿子要喝水,快去倒杯水来,要温的,加点醒神露。”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男子边笑着边走出了房门。
周维新一脸懵逼的看着少妇美丽的脸庞,各种想法不断涌出:
“这是我妈?
我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年轻漂亮了?
不对,我妈年轻时也没这么漂亮啊!
还是不对,这TM根本不是我妈。”
周维新的脑子陷入了一片混乱中,这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说她是我妈?我又在哪里?
木绮看着儿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也不说话,顿时急了:“儿啊,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你们是在拍戏吗?”周维新嘶哑着声音问道。
木绮听见孩子说的胡话,更伤心了,这孩子都不认得我了,听说脑猴专吃人脑子,阿新虽然捡了条命回来,但说不定脑子被脑猴吃掉了一部分,以后不会变成傻子吧?他要变成傻子了怎么办,以后怎么照顾自己,怎么娶妻生子。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伤心,把周维新抱得更紧了
周维新看着女人不答话,反而又开始流泪,还把自己抱得更紧了,心中生出了不好的猜想:
这女人抱得我快不能呼吸了,难道要暗害我,不行,我不能坐已待毙。
周维新大力的挣扎起来,一抬手,又懵逼了:这双手白白嫩嫩的,只有成人一半大小,分明是小孩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