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双腿一软一个踉跄退到了身后的门框上,历史果然是历史,该发生的事情终将会发生,可刘邦哪知道,他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苏敏双目含泪紧抱住他:“你可知道,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了。”
“哪能见不到,此番远行我刘邦绝不是去游山玩水,若我能回来必定凯旋而归!”松开苏敏紧抱着自己的双手,他温柔道:“知道吗,在一次送服役人去咸阳的路上,碰到秦始皇大队人马出巡,远远看去,秦始皇坐在装饰精美华丽的车上威风八面,羡煞旁人,大丈夫就应该像这样啊!”
“可你还有个家,还有我,还有你的孩子,娘的年纪大了我真怕有一日若是娘有个三长两短....”
“不会的。”
“带我走吧,也好长路漫漫有个照应。”
刘邦大怒一把推开苏敏:“你我都走了,孩子和娘怎么办!不行!”说罢转身拿起行囊往身上一系便夺门而出。
“三郎!!”苏敏大叫一声,那人早已在漆黑的夜里消失不见。
苏敏瘫坐在地上悲痛欲绝、泪如雨下,黑夜把一切恐惧罩拢,埋没了许久的悲伤席卷重来。为什么总是在对你产生莫大的依赖时就离我而去?难道那一夜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都是空话?她颤巍巍的站起来,走到门口,望着露出些许鱼肚白的天空,屈指可数的星星闪闪发光,远方,她似乎看见刘邦渐行渐远的影子。
我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苏敏的身份,那么,这一个章节就来讲述一下苏敏,这个现代女孩儿因为什么而来到古代。
二十一世纪的苏敏是一家机械公司的高级工程师,二十六岁,就已经坐上这样一个位置实属不易。那是一个雷雨交加夜晚,她站立在三十层设计师大楼上纵身跃下。
有一个人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在爱的海洋她把自己无私的奉献给了这个人,却在他功成名就之时弃她而去,婚礼上,她永远都忘不掉那个新郎低下头亲吻新娘时幸福的模样,本来,这个新娘应该是自己。她没有心机,却选择爱人大婚之日离去,她只想,这辈子,就是要让你记住有我苏敏这个人。
刘邦走了,家里剩下几口人只能由苏敏照顾,刘母体弱多病,刘父也只能每日守在床前照应,苏敏下地干活的同时又要纺织女红为家里添置点副业,刘乐一天天的长大,苏敏看在眼里喜在心中。
审食其出现在苏敏面前时苏敏显得有些慌乱,手一松,线团就掉在了地上,恰巧滚在他的脚边。
“你来做什么?”苏敏急忙起身走向门外,将大门掩开。
他俯身捡起脚尖的线团递到苏敏手中,道:“刘兄要我来替他照应你们母女。”
“刘兄?”苏敏冷笑,刘邦是个心计之人,家里放着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怎可要外人来照应,“你去告诉他我们没有他也可以过的很好。”是自己在恨吗?为了刘邦的仓促一别?
审食其走到她跟前与她照面,“要我照顾你们。”
将头别过一边,她道:“你走吧,虽说是晴天白日可被他人瞧见了也免不了多句口舌。”
向前踏了一步,审食其将额头抵向苏敏的发髻上,苏敏仓惶一躲,侧着身子道:“请自重!”
“告诉我为什么。”他问,两眼腾起少许薄雾“你说过你爱我的,为什么最后要和刘邦在一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规矩?”审食其大笑一声,“规矩是人定的,若你誓死不从怎能让刘邦那败类得逞!”
“你究竟要说什么!”苏敏问。
“我要说曾经你说过的话究竟算不算数!”
苏敏背过身去,“你走吧,我不想在于你有任何瓜葛。”
审食其上前抱住她娇弱的身,哀求道:“我带你走,我这就带你走,曾经是因为我的懦弱让你受了莫大的委屈,直至今日我想通了,我们一起远走高飞我们一起浪迹天涯!”
苏敏永远不会忘记桃花树下她对他的一片痴心,那是又一次来自内心的悸动,那一声声‘我带你走’像一把尖锐的匕首,割在那心口最脆弱的地方,那个地方就像一颗树,仿佛下一秒就被连根拔起。是真的在疼,直觉得让她撕心裂肺,疼就是爱,放不下忘不掉的情怀。
她回过身子与他紧紧相拥,将头埋在他的怀中,抽泣着点头…
“母亲这是要去哪儿?”苏敏正在家中收拾衣物,年幼的刘乐牵着刘肥的手从院中跑来询问。
回身:“母亲…”迟疑一会儿,笑道:“母亲要离开沛县一段时日。”
刘乐问:“母亲是要去寻爹爹吗?太好了这样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寻爹爹?若真是如此何尝不为之而高兴,可事实果真如人所愿吗?苏敏低头瞧了瞧刘乐,心中唏嘘一声。她还是个孩子,身后的刘肥也长成了大人,刘母年迈多病,刘父虽说算得上身体硬朗可也是花甲之年,若真走了,这个家是不是就意味着要垮塌了。苏敏有些动摇,我是个女人,难道就不该拥有自己真正的爱情吗?面对深爱之人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又想,我是个女人,可是我也是娘,为人妻母就应当恪守本分,朝三暮四在这个年代就是水性杨花,我可以追求我口中的爱情,可爱情可以灰飞烟灭,亲情却万古长存。突然胃中一阵翻腾一口酸涩的胆汁破口而出,苏敏急忙掩住口鼻跑向院中,五味杂陈之余还念念道:“命中注定啊。”
审食其来到刘家已是入了深夜,远远望去见刘家依旧灯火通明便直觉得情况不妙。他与苏敏约好夜入三更便在沛县城口相见,如今过了四更都未见到其人影,急性子的审食其耐不住等待便主动签完给刘家。
推门,只见苏敏一手揽着刘肥一手揽着刘乐,两个孩子因为夜色已晚则先趴在她的腿上沉沉睡去,见到审食其,苏敏做了个‘嘘’的手势,随后将二人抱入房中。
立在门口,苏敏看着审食其悲戚的双眸,走过去行了一个大礼:“对不起。”
审食其不做声响,眼睛直勾勾盯着苏敏娇弱的身子,压低了声音责道,“不是要一起远走高飞吗?过了三更为何还在家中!”
苏敏起身理了理广袖,“我寻过大夫,大夫说我已有两月身孕。”
“所以呢!”审食其大声道:“所以就不准备和我一起走了是吗!”
“听天由命吧,老天不让我离开这里逆天而行怕是终惹祸端。”
这还让人说什么?审食其握紧手中的长剑,此刻真想一剑朝着胸口刺下去一了百了!
苏敏犹豫许久开口说道:“我不是你的,一开始不是,一辈子都不是,离开我吧,离开我你还能寻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
“我等了你几个时辰,难道等来的就只有这句话?”
苏敏两眼含泪低头小声道:“就当从未遇见过我吧。”
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如果可以,谁何尝不是想着一辈子不再分开。
天色渐亮,又是一个未眠之夜,苏敏坐在桌前凝视烛灯。她会用别人的声音问问自己,真的是因为又有了身子才选择留下吗?苏敏啊苏敏。
“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若是你真心执意要走怎会因为一些琐碎之事而选择留下!”审食其咬紧牙关斥责道。
“若我告诉你我爱他呢。”她本不想如此冰冷,不过是熬不过他对自己的纠缠,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说出任何一句话都会被他人落了口实,说与不说,结局都是不可能在一起,与其后半生抱着哀怨度日,倒不如干干脆脆的放下不该放下的。
“可你也爱我!”
苏敏喊道:“是吕雉爱你!”
“你不就是吕雉吗!”审食其说。
苏敏心中一震,是,苏敏就是吕雉,吕雉爱他,就是苏敏爱他。把头别过一边,她狠了狠心道:“我答应过他会为他操持家业,是我未能考虑周全,如今走到了这一步全然怪我。”垂头静了一会儿,又说:“嬃儿也到了该出阁的年龄,若你不嫌弃我等吕公家的繁文缛节,选个日子就把嬃儿娶了吧。”
“我等你。”他说,语气坚定平和:“我说过要和你在一起,纵然不能做夫妻也能和你在一起,刘兄去了别处实现大理想,临走之时确实交代过我照顾你们老小,如今你不肯跟我走,那我就陪你守在这儿永不和你分开。”
苏敏全然不听他讲的话,继续道:“嬃儿是个心窄之人,娶了她事事都要以她为准,莫要与他人做戏,嬃儿心事重,我怕她惹出祸端。还有...”
“吕雉!”审食其喊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听一次我的话!”
苏敏发出一阵叹息,静坐在那。我不以情绪选择去留,我心疼的是我刚刚长成和还未出世的孩子。我是苏敏,同时也是吕雉,若我孑然一身时可以与你远走高飞,如今,我儿女双全之后,怎能再依着我的孩子气。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你我若有缘,皆不会在这苍茫乱世相遇,若无缘,又怎能如此心有灵犀。刘邦是个天生的王者,他爱我,正如我在悄悄地爱上他,如我们所愿,彼此好好的活着是不是比什么都要来的实在吗?我是个现代人,我有现代人的思想,我理智,我更懂得顾全大局,你我是这个世上黑白两颗棋子,楚河汉界分秒相争,我与你的以后,此刻也唯独听从天命了。
薄兰泽正倚在魏王命下人准备的暖玉床上小憩,殿外传来了一声禀报,她从容地从床上坐起,一手支着头,看着殿外进来的赵子儿和管嫜。
“奴婢参见薄妃娘娘。”二人异口同声道。
薄兰泽抬了抬手,笑着;“自家姐妹不必拘于这些礼数,快快请起。”
赵子儿起身走到薄兰泽面前伸出一只手掌,笑道:“曾义结金兰为姐妹,今日自家姐妹成了娘娘倒也罢了如今怀了身子怎么也不跟姐妹们说一声,莫不是怕姐妹们身份卑贱怕扰了腹中胎儿?”
兰泽急忙起身,打了她一下手:“瞧你说的!”然后侧到一旁打开一个小匣子,拿出里面两对暖玉水滴耳坠子放入她的手心,“好像是本宫忘了你们似的,自打本宫当了这个薄妃娘娘何时亏待过你们。”
接过耳坠子,赵子儿笑笑:“那是,可毕竟是有不同,如今别人见了我们还得称自己是奴婢,你就不同,本宫本宫的,看把你给美的!”说完向后走了几步接过管嫜递过来的银耳羹,放到薄兰泽的面前,“今日西宫里送来了几斤上好的银耳,知道娘娘喜欢吃银耳莲子羹就给娘娘做了碗端过来,娘娘尝尝看奴婢手艺有无增长。”
接过银碗,薄兰泽舀起一勺放入口中,银耳入口即化莲子香甜声脆,滑入喉咙有几分清爽残留,忙夸:“多日不见子儿的手艺越发长进了。”
“娘娘喜欢吃就行,但不知娘娘腹中怀有胎儿,吃这些偏凉的东西受不受得了。”
“无碍。”薄兰泽笑道:“太医令们每日准时来宫中为本宫把脉,次次都说胎儿很好,连魏王都说这是个命硬的孩子,哪能吃了莲子羹就能吃出毛病的,贫民家的女儿才没那么金贵。”
赵子儿笑着:“那就好,别到时候姐妹们辛辛苦苦为你准备的甜品最后成了杀人元凶。”回头瞅了管嫜一眼,她道:“娘娘有没有给小王子取名字?”
“才三个月,不着急。”薄兰泽边吃边说。
“那哪成啊,这孩子虽小可说长大那是迟早的事儿,要早早拟定孩子的名字,也好让魏王早些准备世子之位。”
薄姬抬头,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拿着调羹在碗里来回搅拌:“这话小心被魏王听见,我们倒没什么,若是让有心人听见了又要生是非,孩子还未出生就想世子之位,万一是个小公主呢。”
“怕什么,万一是个小公主那就当公主,又不是生了一个就不生了,这一胎不是小世子总有一胎会是吧,魏王这么宠爱娘娘怎么能不让娘娘生的孩子当世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