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大雪纷飞,
景阳城中。
街上行人稀少,在一间客栈的房间里,坐着一桌子江湖中人。
这一桌客人样貌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面色沉重。
一共四人,为首的是一名男子,约莫三十来岁,留着络腮胡,名叫张康。
这人右手边有一把刀,刀背上有九个铁环。
张康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也从未有人见过他出手,但他的几个结拜兄弟却各个都名声在外,哪怕是最新加入的赵轻羽,也是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但此时屋子里只有四个人。
屋内寂静悄悄。
余二道:“五弟出去多时,天都黑了,为何还没有回来?”
“那小子素来机灵,莫不是找到郭云下落,抢到宝贝逃之夭夭了。”
辛四娘哼笑一声,坐在桌面上,身姿婀娜曼妙,在烛光下风情万种。
可这说话的语气,却阴阳怪气,让人心里不舒坦,可在不舒坦,瞧见辛四娘的面貌时,也会忽略这一点。
自从他们在来时的路上找到了赵轻羽,那小子就一直想要逃跑,无论如何也不与他们称兄道弟,也是近几日才安分下来。
张康也不怕赵轻羽会溜走,反正余二能把人找回来。
张康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说道:“我相信五弟不是那种找到宝贝私吞的人,定是遇到什么事耽误了,你们谁知道五弟负责寻找哪个方向?”
“景阳山。”辛四娘说道。
“那好,明天我们去景阳山上看看情况,比起宝贝,这一趟更重要的任务是找到郭云,家主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郭云死在外面,决不能让他被老祖宗的人手找到!”
张康说完,又道:“等见到赵轻羽,还要四娘你好好教教,他天资太高,如不能继承我们衣钵,实在是人生一件憾事。”
“说的对,老是抱着那把破剑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跟老子学捅人。”
房间里,一直没有说话的人背靠着墙壁,擦拭着手上的匕首。
这人面色阴霾,眉宇间有着一股凶气,如不是开口,房间里其他的人都发现不了他。
有着凶气还能隐藏的这么好,这就是卓常的本事。
张康心里一紧:“三弟你来了,可有郭云的消息?”
“我从几个本地的帮派弟子口中得到了消息,郭云自从被人拐到景阳城后卖给了姓王的人家,
因受不了被人虐待,逃了出去,在之后当了几个月乞丐就不知所踪,
前段时间,有一个街上厮混的人,瞧见王兴拉着一个白面少年一直喊儿子,那白面少年自称李云,应该就是郭云没错。”
卓常说着,又比划了一下拳头道:“那人还说了,王兴拉着郭云不放,被郭云当街打断了一条腿,回去没多长时间就一命呜呼。”
“他习武了?”张康惊诧道。
卓常道:“可能是吧,应该有什么奇遇,说不准就是家主大人的家传功法。”
这话一出,其余三人都安静下来,几人互相对视一眼。
人的骨头有多硬?
拿刀砍都要砍几下才能断,
郭云一脚就踢断了,
怎么可能没有习武?
郭家的家传功法是江湖上少有的几本直达先天的武功秘籍,
要说不想得到,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盗取秘籍的人无一不是被郭家下狠手追杀,
在加上金山动地最关键的后几层一直只有家主知道,因此江湖上的人才没有在觊觎郭家的家传功法。
毕竟金山动地没有后几层,那就是本鸡肋,
得之无用弃之可惜,
能比得上金山动地前几层的武功秘籍不说烂大街,想得到也是轻松的事,犯不着得罪郭家,久而久之,哪怕是对郭家的家传秘籍眼热的人,也放弃了抢夺的想法。
不划算。
辛四娘笑道:“要说这郭家也是怪了,族内出了天才弟子不好好呵护培养,居然还安排人卖到外面,现在又派我们几个来杀人灭口,这郭云天真是父爱如山啊。”
“哈哈哈,大家族的人性格不就是这样?有用的时候就珍之,惜之,没用了就丢到一边,如果在威胁到自己,那就干脆来个斩草除根。”
余二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是啊,斩草除根,这郭云的存在,肯定威胁到他老子了呗。”
“那你们说,要是做完了这笔买卖,他郭天云会不会连我们也一块收拾了?”余二问道。
“这个……”张康迟疑起来。
辛四娘俯下身去,趴在桌子上瞧着张康,放在桌面上的九环刀面,倒映着烛光与雪白。
“老大,郭云身上可能有金山动地的后几层关键,杀了也太可惜了,要是我们能把那秘籍套到手里,还用跟郭家卖命?更何况,他郭家老祖宗可还派人来寻他孙子呢。”辛四娘说道。
“是啊老大,抢他一笔,咱就跑吧?”余二嚷嚷道。
“这天大地大的,他郭家只在这一方称霸,还能追出普国边境去?我们在这里混不下去了,还不能去别处混?”
卓常凶狠的道:“要我说,抢到了金山动地,我们就埋头修炼,等突破了先天,就灭了他郭家,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让他没办法在追杀我们!”
“这……”
张康看一屋子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金山动地的秘籍上了,他无可奈何的道:“好吧,明天我们去景阳山上看看,如果五弟找到了郭云,且郭云身上真的有家传功法,那我们就抢了走人。”
“好,不愧是老大!豪气!”余二拍了一下桌子,端起酒杯就敬了一杯。
房间里气氛顿时热烈起来,都在想着找到了郭云,该如何问出金山动地这门功法,就连那赵轻羽,也被稍微提及。
……
阿嚏!
李云躲在被子里打了个喷嚏,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双腿正好踢到了一里一外的两人。
“干嘛我睡中间啊!翻身都翻不过来了。”李云抱怨道。
陆远听到了,开始紧张起来,他道:“要不我睡中间去吧?”
“好啊好啊,热死我了。”李云刚想和陆远换地方,就听身后传来一句。
“你要是受伤,你也可以睡外面,等陆远伤好了,在说其他,或许到时候我们还能在盖几间房子。”李顺说道。
“额,好吧。”李云安分的躺在中间了。
他还是挺听李顺的话。
陆远心里叹了口气,侧过身看着放在墙边的剑。
月光下,剑柄上的几个字越看越清晰起来。
剑名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