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剑已刺来。
剑锋如电,好似车轮滚滚,又似疾风平川,周遭曼莎皆被撕裂纷飞,莎屑落入案上,落入菜里。
李花身形如魅,闪避剑击,回身已跃至三丈开外。
芳语依旧站着,芳盈依旧食菜,阿欢的剑既是刺向李花,那么此刻便不会无故转对他人。
他的剑收力巧妙,剑招变化很快,转瞬便贴着李花而去。
他的人腾身跃起,他的剑在手中。
身腾身而来,剑旋转而刺,宛若开凿的砖子。
李花眉眼微紧,手中之剑一剑斩去。
这一剑极为简单,挥剑的动作也极为随意,却巧妙无比。
只闻“哧”的一声,阿欢的身子随即停了下来,他的剑依旧还在手中,却停止了旋转,他的人站着,却瞪大了眼睛。
“你……”这“你”字方出,后话便无法接上。
有血液从两眼之间流出,顺着鼻梁淌入他的嘴里,很是恐怖血腥。
嘴是他的嘴,那么血自然也是他自己的血。
他能够清楚的看到两眼交汇处的青釭剑,剑刃已然斩入头骨,最终于他的鼻梁间停顿。
他的头颅已然被那一剑分作两半,若在用力些,人是否也能被劈开?
没有后话,他的剑掉在地上,他的人也倒了下去,随后鲜血喷涌,身子在地上一阵抽搐,便测底失去了生息。
此剑一出,小丫头芳盈看向李花的眼神顿时变了变,知图也瞪大了眼睛。
“你竟真杀了他?”
李花提着长剑,道:“想让他的剑停止转动,那么他必须得死,不然便是我死。这点道理你难道不知?”
知图当然知道,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兄弟竟然会如此死掉。
如此死法,虽无痛苦,却实属窝囊。
李花问:“你呢?可否也要请教?”
知图收剑回鞘,手却在颤抖,手心已然出汗,他道:“看来今天我的运气足够好,阎王爷不想在今日收我。”
李花点头同意:“是的。”
如若不然,那么先倒下去的那个人必定是他,因为是他先出的第一剑。
他走到阿欢身前,将人扛起,任由鲜血滴落衣衫,他的人就像是在用阿欢的鲜血淋浴。
他道:“我会再来找你的,你杀了他,我便会想方设法也要杀你。”
李花收剑,道:“我等你。”
话音刚落,知图便两跳出楼,三跳消失在视线之中:“我将三尺剑留下,算是我兄弟踢坏楼门的赔金。”
芳盈很想喊一嗓子:“大叔不吃些东西再走?”最终却也忍住。
她人虽小,心却已长大。
“你为什么不顺带杀了他?”芳语问,她有些不解。
李花看向她,道:“若将他也杀死,谁人来清理尸体?”
芳语道:“你这是在为自己拉仇家?”
李花道:“故人多些,如此行走江湖,方才有趣。”
“怪人一个,”芳语随后道:“去,剑既是赔款,自当收下。”
说话间,有人将剑拾起,有人前来装门,又有人拿来抹布,擦拭血液。
案上的菜已然发凉,悬挂的曼莎好似狗啃。
有人打扫大厅,芳语示意,便又来人收拾案几,将凉菜收下,重新换上茶水。
“请。”芳语再次入坐,李花也入座。
有人上前斟茶。
李花问:“三尺剑可曾出名?三元剑可曾听闻?”
他行走江湖多年,今日方才得知。
芳语摇头:“皆不曾听闻。”
李花道:“如此,我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些人因何寻你。”
“哦?为何?”
李花道:“自然是为了名利。”
众所周知,青鸾剑刚刚换主不久,如若新主人不曾拔剑杀人,那么江湖中那些渴望成名之辈便就寻到了捷径。
只需将一个“弱女子”打败,便能成就不世之名,得此名声,哪怕是缺胳膊断腿,也不会有人在意。
李花叹息:“如此说来,你却也不曾得罪过他人。”
需知想要得名虽是不易,然若是没有实力,又怎能保全?最终不过过眼云烟罢了。
芳语微笑:“自然不曾。”
李花又问:“你可在乎名利?”
芳语道:“我一个女子,只想安然一生,名利于我无益。”
李花道:“如此你可将青鸾交出,此般方得清净。”
芳语不语,她知道李花的话说得在理,却全然不能照做。
那毕竟是母亲的剑,又怎可拱手送人?
她道:“你对青鸾剑可曾好奇?”
李花道:“是有些在意。”
“想不想去看一眼?”
李花惊奇:“当真可以?”
“再如何好的剑说起来也不过只是一把剑而已,有何不行?”说罢,她站了起身,又道了一句:“公子请随我来。”
李花将杯中茶饮尽,方才跟上,倒也不急。
一路行进,李花便更觉得好奇。
青鸾虽是名剑,传闻却是一把女子专属的剑。然名剑若只藏于闺阁,又有何意?
行至闺房,推开房门,剑就被供奉在中央。
芳语虔诚一拜,随后行至剑处,将剑给拔了出来。
剑意森然,剑锋凌冽,剑身青紫,剑刃灰白,剑柄处刻有青鸾图案,便是青鸾剑。
若光看剑身,那么此剑的确很美。
芳语道:“公子请看。”
李花道:“剑确是好剑,然敢问姑娘虽为剑主,又可曾用过?”
芳语笑道:“不曾。”
她接着道:“即便是家母在时,也很少用它杀人。”
李花闻言更加好奇:“既然很少使用,那此剑何以得名?”
“公子请看。”
说罢,芳语执剑轻轻划过前方桌案,似有剑气侵入木桌,随后木桌便被齐齐划作两半。
李花大惊:“果真不凡。”
芳语道:“此剑省力,虽能杀人,易能伤己,所以小女子觉得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李花倾佩,随后道:“只怕有心人想要将剑占为己有。”
芳语点头:“是的。寻常人手持此剑便不得了,若是剑道高手,只怕更加危险。”
“你可有想法?”
芳语道:“此是母亲的剑,我不忍将其毁掉,只能精心守护,以免落入他人之手。剑因锋利而得名,所以他日闻剑而来的便不会再是此类鼠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