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雯揉了揉眼睛，“你最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让他们俩一起过来。”
“我发现你真是婆婆妈妈，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到底烦不烦?赶紧打电话叫人！”
抄起桌面上的无绳电话，陆雯酝酿了一番按下了号码，话筒里铃声响过两遍有人接听，“喂，哪位?”
“你好叶大哥，我是陆雯。”陆雯瞟了一眼邻桌正在打电话的陈枳妗。
“你好，陆小姐。”
“我因为打架被抓了，你能接我一下吗?”
对方似乎犹豫了。
“和我打架的女生自称你的女朋友，好像叫李梦洁。”
“好！你别着急！我马上到！”
电话里传来忙音。
陈枳妗握着电话，眉头紧皱，“嘿！这孙子竟然不接我电话！果然这男人到了关键时刻总是靠不住！”
陆雯抵近视线下垂，想看清电话机液晶屏上显示的号码，刚看了开头两位数，陈枳妗砸了电话，“等我出去非得收拾这孙子！”
工作人员板着脸，“电话砸坏了得赔钱！”
陈枳妗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劲儿使大了。”
众人走出派出所，叶一向律师表示感谢，陈枳妗则懊悔没有问李梦洁关在哪里，这样也好拉着叶一跑到李梦洁面前炫耀一下，陆雯则耷拉着脑袋，她刚刚只看见了开头的两个号码13，陈枳妗突然挂了电话，这只是一个巧合吗?还是她根本没有拨打周围的手机号?
叶一送走律师，一脸和煦看着二人，“你们还没吃午饭吧?我请你们吃饭顺便给你们压压惊！”
“不用了，我想回家！”陆雯没精打采，她不想看见陈枳妗的脸，她怕忍不住当着叶一直接问周围的事。
“不不不，请务必赏脸，今天真是对不住了，因为我让你们俩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以后如果再碰上这个女人骚扰你们，立刻报警并且打电话给我，我来出面处理这件事。”
陈枳妗手指着陆雯的伤处，“叶总您看，这个女人下手有多狠！”
叶一尴尬道，“我已经通知了私人医生，咱们一边吃饭一边治疗。”
陆雯刚想拒绝，一旁的陈枳妗二话不说强行往车上推，不过这一次陆雯态度坚决，腾挪辗转坚决不上车，陈枳妗不知为何也使上了蛮力，双手环抱一定要推她上车。叶一看着这幅诡异画面百思不得其解。
“帮忙！”在陈枳妗的要求下，叶一助了一把力，这才把倔强的陆雯请上了车，她撅着嘴瞪着陈枳妗。
坐在前排的陈枳妗也不恼，乐呵呵的吩咐司机，“师傅，麻烦开车！”
车滑入高架，陈枳妗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按下静音，只留下屏幕孤单的亮着，她侧过身子扭头向后看向陆雯，“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得对我好，要不然你出门儿就得被车撞死！”
陆雯绷着的脸稍微放松了一下。
由于接二连三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叶一的脸愈发紧绷。
陈枳妗按下接听，“喂，终于舍得回电话啦?”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上课手机开的静音，你刚刚打架被抓啦?”
“是啊，本来想找你接我，没想到关键时刻掉链子。”
“你在哪，我现在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经坐上了老板的车，你得好好想想怎么补偿我这颗受伤的心灵。”
“知道错了，说，想要什么?”
“晚上请我吃大餐，必须是那种最贵最顶级的，我还要红酒玫瑰巧克力！”
周围稍稍一顿，“行，晚上见。”
陈枳妗挂了电话自言自语道，“太不像话了，女朋友的电话都敢不接！今晚非得让你大出血！”
叶一鼻翼微微耸动，除此之外再无表情，陆雯的脸胀得通红嚅嗫道，“咳，我真是……小人。”
陈枳妗给她一个白眼，随即看向叶一，“叶大哥，中午可以点小龙虾吗?”
叶一原本僵硬的脸慢慢浮现笑意，“当然可以，吃完饭你们俩回去休息。”
“陆雯是得休息，我不用，我精神好着呢！”陈枳妗这倒没说假话，经过一场战斗，变得极其亢奋，特想找些事做。
下午叶一特别忙，一个会议接着另一个会议，陈枳妗也跟着忙碌起来，快到傍晚终于散会，叶一展露笑意，“你给我收集的资料，很好很准确。”
陈枳妗放下咖啡，“都是孙秘书教的好。”
“那也得是你这个学生吸收的快。”
陈枳妗淡淡一笑。
叶一看了看时间，“下班后你一般有什么休闲活动?”
“我?最近喜欢骑自行车，其他没什么特别的。”
“看你的气质，我猜你喜欢音乐还有绘画。”
陈枳妗莞尔一笑，你看人真是不准。
“朋友开了家画廊，陪我一起去参观参观。”
怎么回事?中午明明听见我约了“男朋友”，陈枳妗为难道，“要不找陆雯，这家伙特别喜欢绘画……”
“不用惊动别人，我们只去捧个场，很快可以走。”
陈枳妗想了想，老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她只得给周围发去微信：不好意思，今晚公司有事，我得参加一场画展。
：不急，画展结束后再联系。
画廊设在黄浦江畔，当晚提供了西式自助餐，名流商贾云集，叶一和几位大佬围成一圈，高谈阔论挥洒人生。起初陈枳妗还能面带微笑侧耳倾听，渐渐的这帮成功人士交流的话题，让她很是头大，要么是完全听不懂，比如区块链。要么是老生常谈，比如谁谁风投了一个投资回报率超高的项目。当然让她毫无兴趣最关键的一点是全是一帮结了婚的中老年男士。
最终，因为长期保持微笑，脸颊肌肉酸涩，她只能退了下来，专心欣赏起画廊里的油画。这些油画她大多没啥感觉，人物景物，抽象迷离。只有一副尺寸很小的油画，写实一般画了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样貌普通，神情自然，眼神定定的看着远方，两只手自然垂落，但细看之下才会发现，她的左手拇指向掌心弯曲，另外的四根手指，则紧紧包裹住拇指，这个细节，画的很模糊，以至于不仔细看的话，只会认为那是握成了拳头。
她到底为什么要藏着拇指？画家想表达什么?陈枳妗仔细观察其他细节。
“喜欢这幅画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出现。
陈枳妗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只是没想到这帮人，来到我的画馆，只花了10分钟看画，然后就聊起了生意。”这位先生人到中年，身材微胖，笑起来有几分憨厚。
“我不懂绘画，只是瞎看。”陈枳妗实话实说。
“我也一样，办画廊只是为了附庸风雅，既能结交朋友，又能泡小妹妹。”
陈枳妗幽幽笑道，“为了泡小妹妹，你这投入有点大了。”
“我们这帮中年男人最擅长的就是算经济账，热爱绘画的小妹妹一般没那么爱钱，送两幅油画远比买包买车划算多了。”
“那干嘛非得找小妹妹呢？找个年纪相仿的，岂不更划算？”
“因为我们已经永远的失去了青春，只能靠和小妹妹交往的那些时光，忘掉年龄找回青春。”
“的确，人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无比渴望。年轻的我们渴望金钱，而你们渴望青春。”
“马总！”叶一走了过来，“我说人怎么不见了，原来我的秘书在陪你看画。”
“不对，你弄错了，是我陪她看画，友情提醒，她可是看这幅画很长时间了。”
“听你这意思，我今天又得破财了？”
“名画配佳人，多好啊！”
叶一问陈枳妗，“你喜欢这幅画？”
陈枳妗哂然一笑，“我不懂油画，只是好奇，多看了两眼，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
“好，买了，你放在家里慢慢看时间久了自然会喜欢。”
陈枳妗一怔如果说之前叶一还只是若有若无的在撩她，那么现在就算是一个傻子也能看出来，叶一在追求她，而且在知道她有男朋友的前提下。
这让她有些意外，他看着不太像是那么痴情的人，又或者是自己看走了眼?
论形象气质，叶一绝对是百里挑一的帅哥，可和周围相比，还是差点意思，但论财力，尽管周围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可是和叶一相比，又是黯然失色。这本来就是一道怎么选都是错的选择题，结果还冒出了陆雯掺和一脚，这傻丫头一根筋，如果被她知道肯定以为我又在耍花样，这一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思来想去顿觉烦闷，陈枳妗走出画廊远眺黄浦江，江面波光粼粼清风拂面，周围发来微信：送完餐，洗完澡，周老师随时等待赔礼道歉！
路灯下，她的嘴角自然上扬，煞是好看。
叶一看出陈枳妗今晚意兴阑珊，买下画后立刻跟画廊主人告辞，走到陈枳妗身旁说道，“今晚江景真美。”
“如果江面上没有这些来来往往的货运船只那就更美了。”陈枳妗感慨道。
“浦江的上游有好多工业区，如果禁止航行，那些货船得要绕道很远，物流费用增加会导致工业原材料进而是消费品涨价……”叶一顿住哂然一笑，“不解风情说的大概就是我这种人。”
陈枳妗默默笑着。
“谢谢你今晚陪我出席活动，肚子饿不饿?我知道附近有家餐厅不错。”
陈枳妗回过神，顿了顿，“不好意思，今晚有约。”
叶一慢慢的收回视线最后落在她的脸上，认真的看了看，“好，玩的开心点。”
看着远去的陈枳妗，叶一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给孙秘书发去微信：跟上去看看。
浦江畔月色皎洁，灯火璀璨游人如织，陈枳妗兴冲冲拨通了周围的电话，“画展结束了，你在干嘛？”
“送完餐，我刚冲完澡。”
“呜——”江心驶过一艘游船。
“你在外滩？”
“嗯。”
“稍等，我来找你。”
陈枳妗心头一爽，“好啊。”
清凉的江风拂面而来，吹的人神清气爽，脑袋也清醒了不少，既然目前的局面是一团乱麻，那就干脆快刀斩乱麻，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晚和周围把关系定下来。
她把叶一刚刚所在的位置发给了陆雯，然后又发了一条语音：机会留给你了，能不能把握看你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