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朝歌城整体规划布局,是以长乐宫为中心呈四周发散状。
如果说以御道为界限,长乐宫靠左一小块区域,福禄巷与止步街是精英人士的住宅区,那么紧挨着长乐宫,却又位于右侧不过巴掌大小的一块地方,是整座朝歌城高端商务聚集地。
其中靠北位置的青禾居是餐饮行业首屈一指的领头羊,靠南位置的天下坊是赌徒推崇不已的朝圣地,而居中横跨御道而建的一笑楼,则是舞姬乐师文人雅士心中魂牵梦绕的安魂冢。
由费仲驾车,车厢之内尤浑与申公豹携手侃侃而谈,大到北海战事,小到家长里短,就听轻快的马蹄拍打在青石板上,清脆悦耳。
一路兜兜转转走走停停,行至这一笑楼门前之时,已至傍晚时分。
下了马车的申公豹抬头看去,只见一座古香古色的八重高楼,犹如一头沉睡的猛兽卧在御道之上。
八角房顶犹如仙家华盖遮覆高楼,安静的檐兽口衔风铃,在傍晚的习习凉风之中悠然轻鸣。回环廊檐似灵蛇绕树,足够常人一抱的巨大宫灯驾在椽下,身穿薄纱的女子二指掐着手绢斜靠扶手眼神慵懒,轻解衣衫的文人手捧酒樽凭风长啸新作歌词,忙忙碌碌的下人侍女,在楼梯之上来回奔走,六角的琉璃窗户之中,人影绰约笑声不断。
视线不断下移,八根一丈之长的包金楠木做柱吊脚成基,门前两座常人等高的石狮镇守,四扇木门齐开广迎天下之客,匾额上书三个大字:一笑楼!
傍晚时分,天色已逐渐昏暗,而在这一笑楼前重重宫灯照明,犹如白昼一般,若是有人远远望去,定能发现矗立在夜幕当中的一笑楼,好似一座琉璃宝塔五光十色。
入得门中,厅内人来人往却毫无燥热,空气浑浊之意。
尤浑拉着申公豹的衣袖,快步走上一座拱桥,一努嘴示意申老弟向下看去。
只见这一笑楼内部别有洞天,居然在这地底深挖三丈再建一重,引朝歌城内活水汇聚于此,形成一个颇有规模的小型湖泊。
“长乐宫只有九重,为了避嫌便将这最后一重建于地面之下,平日若是做起数来,只当是这八重半!”
湖泊波光粼粼,片片荷叶横陈,朵朵荷花盛开,更有假山珊瑚点缀其中。
“来了!”费仲哈哈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把钱币,洒进湖泊之中。
只见几抹黑影从湖底一闪而逝,继而撞起朵朵浪花,一尾尾鲛人踏浪而行掠向空中,巨大的尾巴在空中拍打几下,渐起阵阵水珠。
不无得意的尤浑向申公豹解释道:“这湖底不光只有南海鲛人,据传还曾向娲皇宫秘密求来两尾龙鱼,只可惜这玩意谁都听说过,谁都没在一笑楼见过。”压低声音说道:“要是传闻坐实,这可是杀头的大祸!”
几尾鲛人在空中划出几道弧线,身形一斜又重新钻入湖中,其修长曼妙的身躯惊鸿一现。
尤浑轻轻一搡被眼前美景震慑住的申公豹:“走老弟,随我上楼一叙。”说着意味深长的拍了一下申公豹的肩膀:“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啊!”
“有钱人的快乐,还真的就只能靠想象力来补充!”申公豹酸酸的说道。
预定好的包厢在四楼,名曰风雅间。
整幢一笑楼前后用浮桥接通,中间却是中空,推开窗户楼下风景一览无余。
特意从青禾居预定的美酒佳肴泛着滚滚热气被端上桌来,尤浑手举酒杯却不急于开席,朝费仲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
“四弟,给你看个新鲜玩意儿!”费仲坏笑不止,一拍手从门外进来六位舞姬六位乐师。
乐师男女对半,而这六位舞姬却均不是商朝之人。
商朝乃礼乐之邦,繁文缛节自是不在话下,行走坐卧自是有明文规定,除过像申公豹这样放浪形骸不修边幅的流氓之外,剩余大部分人都称得起那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赞美。
以商邑姜为例,商容病重府中群龙无首这才迫不得已抛头露面,最开始站在众人面前,连头都不敢多抬几次,与申公豹火辣辣的眼神对视,更是满脸羞红落荒而逃。
而这六位舞姬,却自打一进门,却好奇的打量着包厢之内的申公豹三人,不同于商朝女子的温婉羞涩,却多了几分豪迈热情。
高耸的鼻梁,深陷的眼窝,蔚蓝色的眼眸,棕褐色的头发,宽大而修长的骨架,啧啧,目不暇接各有千秋啊!
“你们几个好好弹,好好跳!”尤浑又从袖中取出一把钱币洒在地上:“今天我们来了一位新兄弟,拿出你们的看家本事!”
其中一位乐师捡起地上的钱币放进袖中,往手心当中吐了几口唾沫,沉声喝道:“好嘞!”
三人环桌边坐定,尤浑率先举起手中酒杯:“来,这一杯先敬四弟申公豹,此次力挽狂澜,实乃不可多得的人中龙凤!”
三人酒杯撞在一起,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此时,费仲在一旁插话道:“只可惜咱们大哥崇侯虎有事,就在今天早上匆匆离去,不然有他在,能看到我和二哥能够结交到像四弟你这样的少年英雄,那心里别提会有多开心了!”
“哦?大哥崇侯虎?”申公豹放下酒杯,问向费仲。
“三弟!”尤浑神色一肃:“今天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欢迎四弟。”一指那包厢的牌名:“只谈风华雪月人生雅趣,不管费心劳神之事!”
自知失言的费仲,连忙举起酒杯重新斟满:“是我唐突了,自罚一杯!”
“等等!”申公豹突然拦住费仲的胳膊:“只谈风花雪月人生雅事。”
酒桌上边的气氛突然凝结,尤浑与费仲二人齐齐看向申公豹。
只见申公豹举起酒杯:“待到来日,我们风流倜傥四兄弟在朝歌聚首,做那抬手之间迷倒万千少女的四大君子,那岂不是人生当中的一件美事!雅事?”
“我提议,这一杯为我们朝歌四君子,这个名震天下的组合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