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苏全忠自幼便对这油腻猥琐的崇侯虎格外反感,今日先是被父亲拦下,后又被训斥一通,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的他,又见后者对自己妹妹言语轻薄动手动脚,还大放厥词说要杀了自己全家!
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受这般侮辱威胁?
登时间只觉着一股无名怒火从脚底涌泉穴直冲头顶天灵盖。
真可谓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见崇侯虎被父亲掌掴在地,便顺手抄起桌上酒壶便猛砸而去,从这席位之上跳将起来,一脚蹬在这桌案之上,踩碎各色菜肴果蔬,另一只脚大踏步向前而去。
可怜那早就被酒色财气掏空身体,只能靠名贵药材温补一气的崇侯虎,扭动肥硕的身躯,堪堪避过这砸向自己面门的酒壶便已是筋疲力尽,可还未等缓上一口气来,就见这苏全忠高高跃起,好似巨猿从天而降,咚的一声落在自己跟前。
“你,你要干什么!”崇侯虎坐在地上,两腿颤颤向后退去,却见那怒发冲冠的年轻人一把攥住自己的衣领,然后猛力向前一拉,自己就像是一条毫无尊严的死狗般,被直接拖了过去。
那黑脸黄发生的一副穷凶极恶模样的苏全忠,与这年轻之际的苏护简直如出一辙,性格内敛惜字如金,脾气暴烈一点就着!
也不说话就是握紧那砂锅般大小的拳头,一拳挥出砸在崇侯虎鼻梁之上,当即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似是软骨断裂。
再看那崇侯虎鼻子蹋向一边,淙淙鲜血自鼻孔流出落到胸口,那豪华名贵的衣衫顿时透出大片血污。
又是一拳砸在眼眶位置,眉骨裂缝出一道缝隙,巨大的冲击力涌向眼珠,止不住的泪水混杂着血液从鼻翼不断淌下。
又是一声赛过家猪嚎叫的嘶喊声,吓得那护送苏妲己离开的丫鬟,身形不停颤抖。
吃疼不住的崇侯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通挣扎,撕烂自己一身华服也在所不惜,只求自能够离这个人狠话不多的硬茬子远一点!
看着挣脱自己手掌,大半衣服七零八落,崇侯虎一起一伏好似皮球一般圆润的肚皮,苏全忠这才明白过来,为啥过年的时候,四五个大汉按不住一头家猪,这劲儿可真大!
只见那挣脱束缚瘫软在地,狼狈不堪的崇侯虎,用那一双白白胖胖的手掌捂住鼻子眼眶哀嚎不止,两条小短腿不断扑腾,连看都不敢再看上一眼苏全忠,这苏护再怎么不像话,也只是扇了自己一巴掌,可他儿子,我的亲娘啊,年轻后生下手没轻没重,那可真是把自己往死里打啊!
兀自用那另一边眼睛斜视身边面沉如水的苏护,腾出一只手来,手指飞舞连点不止:“反了,反了,都反了你们了!”
见这苏护已有后悔之色,约莫是今晚此事闹得动静太大,已有息事宁人的意向。
趁机抓住此种心理的崇侯虎立刻止住嚎叫,看向身边局促不安不知该如何收场的苏护冷笑不止:“不肯让苏妲己嫁给我?”
一旁眉毛耷拉在一起,像是倒了八辈子霉的苏护快步走向前来。两手抱拳格外为难道:“侯爷深明大义还望明察,实在是家中小女年纪尚幼,我和她母亲商量,还想留她在我们二老膝下多孝顺几年。”
“哼!”崇侯虎冷哼一声点头不止:“哦,原来是这样啊!”
对自己贸然激怒苏护之事,已经后悔不已的崇侯虎突然想到,被忽略一旁的尤浑。
对啊,我们还有那天衣无缝的计划啊!
顿时来了底气的崇侯虎质问苏护:“不让你女儿嫁给我,你就觉得万事大吉,从此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你以为这来冀州只是为了游山玩水嘛”说着转头看向一旁:“容我隆重介绍一下,来自朝歌的两位纳妃洽谈使——费仲尤浑!”
苏护自知不妙,忙问向不远处的尤浑:“纳妃洽谈使?”
而从一开始便知事情不妙的尤浑见机得快,从这桌子底下强行拖起烂醉如泥的费仲:“快,快醒醒,大事不妙了!”
而那勉强睁开眼睛的费仲打了一个酒嗝臭气熏天,满不在乎的一撒手将尤浑甩向一旁,嘴里嘟嘟囔囔说道:“怎么这么吵啊!”
等到那崇侯虎手忙脚乱昏招迭出,居然使出祸水东引这么一记损人不利己的举动出来,尤浑便知今晚怕是很难善了。
又等到苏护前来询问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回答道:“不错,我兄弟二人确实是为当今王上纳妃而来!”
“不知是哪家女子能有如此福气,竟然能得当今王上青睐!”不知不觉间苏护那颗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悬了起来!
尤浑一阵语塞,低头看了一眼烂醉如泥的费仲,又侧头看了一眼满怀期待的崇侯虎。
“快,快贤弟,按咱们之前商量好的,以势压人以理服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这个老匹夫!”崇侯虎心中呐喊不止。
“哎,全是一帮猪脑子,我的这心里苦啊!”尤浑心中长叹一口气,随即展颜一笑双手抱拳对苏护说道:“恭祝冀州侯您老人家,当今王上挑中了您府中千金苏妲己!”
“什么!”感觉似是这五雷轰顶的苏护脑中一片空白,接连向后退出好几步:“为什么?为什么!”
感觉自己高高提起,悬在半空当中的这颗心突然下坠,然后重重摔在地上碎成满地渣子。
“爹!”苏全忠见势不妙赶紧搀扶住向后倒退不止就要摔倒在地的苏护:“爹,你没事吧!”
长吸一口气,缓过神来的苏护推开苏全忠的胳膊,然后神色平静的看向费仲与那崇侯虎。
感觉自己心情大起大落,任何人只要是长着两条腿的货色,都可以爬到自己头上拉屎撒尿作威作福,可关键自己还得捏着鼻子一一收下。
先是这崇侯虎酒后发疯要自己女儿献舞助兴,这我忍了。
后又酒后失德,对自己女儿动手动脚说要娶她,这我也忍了。
这还怎么就又冒出来两个狗屁纳妃洽谈出来使?你这教我怎么忍!
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苏护,开始仔细思量,是不是这脾气太好了?让他们都以为,自己是这这人人都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还以为是自己一番话镇住了苏护的崇侯虎,顾不得鼻梁眼眶之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勉强咧嘴一笑:“我就说嘛,早这样不就行了,咱们都是明白人,不妨推开天窗说亮话!”
“我说,我说你妈!”数十年修身养性的功夫,在今晚彻底破了功,抬起头来的苏护左右环顾一周,然后抄起地上桌案。
我今天,弄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