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像个爷们似的爽利一点!”商邑姜晃了晃手掌:“拿那么多钱干嘛,又要像上次那样,一掷千金打赏给南芥那种风尘女子?”
“嘶!”申公豹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这事怎么还记着呢?”
商邑姜强忍着笑意:“说,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我可警告你啊!”从旖旎之中回过神来的申公豹,看着眼前像精明狡诈似狐狸,彪悍蛮横像老虎的商邑姜,自知逃不过商邑姜手中一刀,却还是想竭力反抗。
“这是我和杜元铣打赌赢回来钱,现在这就是我的私人财产,是受大商律法保护的,你这样是知法犯法懂吗!”
谁知申公豹这句话刚说出来,商邑姜的眼眶瞬间通红一片,原本兴致勃勃的她,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强忍着眼泪说了一句:“哦,我知道了!”便趴在桌面之上开始低声哽咽。
“啊,这刚刚才哄开心的!”申公豹全蜷曲手指狠狠抓了抓脑袋:“我这是干了些什么呀!”
说着看向那趴在桌上后背起伏不定的商邑姜:“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呀!”
商邑姜一把打掉申公豹拍在自己后背上边的手臂:“你不要管我!”
“你别哭了好不好?”申公豹双手合十叹了一口气:“算我求你了,姑奶奶你别哭了好不好?”
低声啜泣的商邑姜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那你把钱给我!”
“好好好,只要你不哭,哪怕要天上的星星我都去给你摘一篮子去!”
“我才不要星星!”先前还在哭泣不止的商邑姜,此刻抬起头来正笑意盈盈看向申公豹,伸手怼到自己鼻尖上边:“你快点把钱交出来!”
后知后觉的申公豹气到连话都说不清楚:“你,你这是骗人知道吗!”
“我可是小女子不是大丈夫。”哪知商邑姜嬉笑道:“来,大丈夫,该你实现你的诺言了!”
“我懂了!”申公豹愤愤不平的从袖中取出那剩下的钱币:“你的名字叫做贪婪狡诈!”
“哇,还有麟趾金和马蹄银!”收获颇丰的商邑姜喜出望外:“要不,下次还有机会,你再薅一把杜元铣的羊毛?”
想起朝堂之上杜元铣眼睁睁看着自己十年俸禄就这样划分给了自己,那张老脸铁青一片,像是吞了死苍蝇般格外难看,申公豹扑哧一笑:“再薅的话,我们的送财童子杜大人,可就被我给薅秃噜皮了!”
收获颇丰的商邑姜眉眼带笑,看着眼前令自己朝思暮想的申公豹,心中暖暖爱意泛滥,清了清嗓子,学后者腔调揉了揉申公豹的脑袋:“你个小笨蛋,跟谁俩呢,还治不了你了?”
“薅啊,怎么不薅?!”说话之间语调一沉,活脱脱像个小说演义当中的反派人物:“咱们以后只要逮着机会,就可劲薅杜元铣的羊毛,谁叫他跟咱们作对!”
年轻的申公豹原以为自己交出钱币,便可免于折磨还耳朵一个清静的时候,商邑姜突然停下手中动作:“你不会还再怪我吧!”
“没有啊,哪里的事!”申公豹双手环在脑后靠在长椅之上:“再者说,这钱就挣给你的啊,不给你还能给谁呢。”
商邑姜放下手中钱币,一时间有些难以开口,最后悄然低下头从吐出几个字出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申公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都什么没能说得出来。
刚才还在兴高采烈数着桌上钱币的商邑姜,突然兴致缺缺拍了拍手掌,抬起头看向申公豹:“如果我说,作为曾经大商首相商容独女的我,其实在大多数事情上边从未自信过,有的只是这股深入骨髓的自卑和目空一切的自负然后在这二者之间之间徘徊不断,这句话你信吗?”
“我自负的是,我的父亲是大商首相三朝元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我是他唯一的血亲,我代表的就是我们商家未来的希望。”
“可自负引起的自卑就是,我只是一个女儿身,无论我做的再怎么出色再怎么完美,落到别人眼中却总有一丝遗憾,终有那么一丝美中不足,唉,可惜是个女娃!”
“再遇到你之前,生活当中我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恪守孝道的女儿,扮演的是体贴下人心地善良的大小姐。”
“而再遇到你之后,我第一次想要为自己而活,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抛开那些繁文缛节,放下那些严苛规矩,就好比渴了喝水饿了吃饭那般理所当然。”商邑姜缓缓握住拳头:“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谁都挡不了我!”
可商邑姜自嘲一笑:“可这时我那要人命的自卑和自负却开始悄然作祟。”
“父亲被罢黜官职,让我引以为傲地方突然不复存在,然后我就想到我们之间这段感情。”
“与此同时我生出一个荒谬的猜测,或许你喜欢我只是贪图父亲的地位权势,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申公豹正要说话,却被商邑姜伸手阻拦:“不,你不懂!”
“在父亲被罢黜官职的那天晚上,我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挽留,在我臆想当中咱们这段快要破裂的感情,而不是去安慰暗自神伤的父亲!”
“你不知道我躲在暗中祈祷过多少次,我一遍又一遍对着那子虚乌有的神灵祈求,求求他们让你继续爱我如初,哪怕你当时说喜欢我,只是骗我!”
“如果你能理解我有多么神经质,那你就会知道我爱你爱的有多么卑微!”握紧双拳的商邑姜说道:“那就是即便你说的都是谎言,我都去相信它!愿意去爱它!”
“知道你来拜见父亲,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想见到你,哪怕和你一句话都不说,只要看你,我就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啊!”
“可就在此时,我那要人命的自卑就在对我说,天呐,他不会是特意来找你说分手的吧?”
“而自负又对我说道,哪怕说分手,也只能是我对你说,在你我二人之间的角逐当中,哪怕是我输的一败涂地,那我也要从容退场。”
“所以,在我来的时候,你就干脆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不愿意见我。”
商邑姜点点头腔调哽咽:“可你一走,我就开始后悔,我问我自己,人要是只有半条命,那可怎么活呢?”
“小笨蛋!你怎么这么傻?”申公豹缓缓将商邑姜拥入怀中:“曾经有一个人问,爱一个人到底需不需要理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想我的答案大概就是不需要吧。”申公豹握住商邑姜的柔荑:“夹杂了太多功利目的和预期谋划的感情,用心照不宣的交易来称呼或许更加适合。”
“而且。”申公豹揉了揉商邑姜的青丝:“你害怕我对你说分手,可我才是真正应该担心这个问题的人。”
申公豹俯身在商邑姜耳边轻声说道:“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就是恰恰你最不了解他的时候。”
温热的气息撩拨商邑姜柔嫩的耳垂,轻拂别在耳际的青丝,空气当中不知不觉多了些许异样。
心脏好似小鹿一般在两个年轻人胸口之中欢跳起舞,引领两个情投意合的年轻人,彼此靠近温存,然后鼻翼之间全是对方那令人心醉的熟悉的气息。
一直趴在门外听墙角的小丫鬟,心中嘀咕几声,奇了怪了,刚才还能听到二人若隐若现的声音,这咋没一会儿就啥都听不到了呢!
后知后觉的小丫鬟这才反应过来,面色通红的她,朝站在角落当中,坡起需要情报传达的老爷,打了几个手势!
一路尾随而的商容,一见这种阵仗这还了得?
不愧是亲爹的商容,也学自己女儿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晃了晃手中书籍,朝屋内大喊:“女儿啊,爹这眼睛花了,书上有个字儿看不清楚,你来帮爹读一下!”
屋内令人心颤的氛围瞬间消散,赶紧从申公豹怀中挣脱开来的商邑姜,连忙应上几声,强装镇定走出房门:“爹,我来了!”
做贼心虚的申公豹,为了避嫌主动推开窗户朝外看去,就见商容老爷子正死死盯住自己。
商容老爷子看了一眼面色潮红的女儿已然心领神会,拃开两指指了指自己眼睛,随即对准申公豹。
“小伙子你给我注意点,老夫可把你盯得是死死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