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张士诚胡子邋遢,上面斑斑点点的苍白,黏糊糊的汗液使他全身发痒。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洗澡了。他命令李伯升死守城池,不得开城迎敌,以确保高邮城安全无恙,脱脱的铁骑,每隔两三日就会发起一次攻城战,让守城的士兵死伤惨重,
二,三月的时间,高邮城的大军伤亡三分之一,而元军帝国三十万多铁骑依旧是生猛无比,眼看着高邮就要守不住了,张士诚焦虑不堪,担心城被攻破。
过了十日,脱脱又发起了一轮攻城战,险些攻破高邮城,守城的士兵伤亡四万余,如今剩下的且还有战斗力的守城军士已经不足六万。
所幸,高邮城池最终是守住了,未被攻破,元军也伤亡惨重。高邮城内外烽烟滚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高邮城险些失守,让张士诚浑身都在颤抖,他的心中已经滋生出了恐惧,元军破城而入恐怕就是时间问题了。
现在兵无外援,内无粮草的情况下。李华普私下放走柳叶儿的事,一直缭绕在张士诚的脑海中,对于手下,他也不是完全放心,他担心自己一旦有个闪失。有些人就会反叛自己。
怎么办,张士诚焦急不已,惶恐不安,食无味寝不眠,难道在高邮城难道真的就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就等脱脱来消灭自己了吗?
乌云压城城欲摧,此刻高邮城马上面临着元军再次攻城的情况。
为了尽快攻下高邮城,脱脱下令:
“来人,召集士兵,攻城。”
众将是目瞪口呆。这个时代的士兵,晚上都有夜盲症,大部分士兵一到了晚上,就什么都看不见。
所以在古代,很少有人会在晚上攻城,那简直是脑残的选择。
随着脱脱的命令,本来晚饭后准备睡觉的元兵,开始安装攻城器械。
整个大营内的士兵,也开始集结。
半个时辰以后,元庭大军摆开阵型,缓缓朝着高邮城压了过来。
激战正酣,突然军营内,数个身穿太监袍的太监鱼贯而入。
“圣旨到!”
一个十分尖锐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接着一个太监带疾步而来,众人见太监手捧圣旨连忙跪拜,恭听圣旨。
听到太监来了,正在指挥作战的哈刺答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的感觉,目前高邮城已被团团围住。就像是一道铁铸的壁垒,密不透风。高邮城如同孤单漂泊于大海中的帆船,说不定马上就会被暴风雨摧毁。这时候朝廷来圣旨,恐怕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此时脱脱正与几位将军商议军事,听得朝廷派人到来,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朝廷多次指责自己作战不力,这次传旨,不知是何意思?他沉思片刻说道:“还是暂时停止攻城吧,我们一起去接圣旨。”
哈刺答回答道:“太师,为了防止附近的起义军救援高邮,我已经派兵攻打盐城和兴化等地,高邮城内的张士诚现在是孤军作战。”
一个将军起身禀告道:“丞相,高邮城乃云州城的门户,若高邮城拿下了,下一步的胜利就会指日可待……”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只有铜炉里的炭火,还在旺旺地燃烧着。
良久,参议龚伯遂终于话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且太师出师时,尝被密旨,今奉密旨一意进讨可也。圣旨且勿开,开则大事去矣。到时候,功劳已有,那些谗言,自然也就烟消云散。大军驻扎到大元都之外,那些奸佞之徒,谁还敢再有半句谗言?”
“对,太师,现在,高邮府内的张士诚已经支撑不住了,我们只要今天一晚上的时间,我们就能打下高邮城了。”另一个人说道。
军营里的马灯拼命摇戈晃动,在幽幽的灯光下只听太监宣布:
“敕旨:
今脱脱三月攻城,略无寸功,朕心甚痛,出师三月,倾国家之财以为己用。坐视寇玩,日减精锐,虚费国家之钱粮,诳诱朝廷之名爵,特设搜查组查明真相,收回脱脱军权之命。并削去了脱脱的兵权。今认命河南行省左丞相太不花、中书平章政事月阔察儿和知枢密院事雪雪为前线指挥,率军继续攻打高邮城。
不得有误!”
太监扯着难听的声音,将元惠帝的旨意宣告完成。
在场的人脸色各异,全都看向脱脱。
“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皇上听信谗言,我们绝对不从!”另一个人也说道。
脱脱眉头微皱,没想到,竟然在关键时刻,朝廷做出这样决策。。
哈剌答很愤怒。他感到,好像在一片黑暗之中,有人把他从一座高高的悬崖上抛下深渊一样。他知道在没完没了的堕落之后,将是死亡。他心情沉重走到脱脱面前说:
“丞相此行,我辈必死于他人之手,今日宁死丞相前!”
说完,哈剌答拔出自己的佩刀,猛地向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哈剌答将军!”脱脱一把上前,还是没有拉住,哈剌答的血,已经汩汩地流了出来。
本来哈剌章身上就有血,只是那是敌人的,而现在,这血,都是自己的。
毡帐下面铺着的毡子,也很快就变得殷红。
脱脱眼睛湿润,咬了咬牙,对太监说道:“臣领旨谢恩。”
晚上,山上的树影在夜色里显得很诡秘,在清风中一阵阵清香。
前来支援大元朝廷的西番军将领阿鲁辉帖木儿,带领自己的队伍,在夜幕下,悄悄的离开了离开了高邮城。
自从自己被伯颜逼走之后,他就碾转的来到察尔汗国,在察尔汗受到重用。由于艰苦的流浪生活,他过早的憔悴,一副白发苍苍的样子。连脱脱也没能认出他来。
听说着脱脱被免职,他的眉头蹙了起来。他不知道元惠帝想要做什么,但他知道这是自毁长城。没想到元惠帝竟然做出这样短视的行为,这不是昏庸的君主吗?因此,他犹豫了一会,最后决定带着余部离开这里。
“元惠帝昏庸无道,已经无可救药了。即便能攻下高邮城,也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自己早晚和脱脱一样,被他们害死。”
于是他就选择撤退,而不是进攻高邮。
……
西域的统帅听到探子密报,得知西番军离开元军大营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
眼见元庭的军营里军心浮动,人人自危,手下几个将军悄悄对他道:
“将军,我们不能等了,如果不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
“你们说的对,不能让兄弟们白白送死。”
说完,他立即连夜整合麾下兵马,发了疯似的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