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新启街海生铺,一进门便扑鼻而来的海鲜味,活生生的海物被捞出来,煮了,炖了……
神谕南边靠海,顺着海路有一条古路,到如今已经发展成康庄大道。新启街就是近年刚铺就的新路,因在这条康庄大路上营生,来来往往的全是海物。
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上,默言化妆成的公子哥跟着雨琴一块进铺,两人皆气度不凡,让店家眼前一亮。
“请问两位公子到小店有何贵干?”这店家在此处经营好几十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看人一看一个准。
“嗷,我家夫人喜欢你这里的海物,本公子想每日定你们几马车。呵呵,不过也得先看看货不是?”默言这凡间烟火气被话本调教的如火纯情,很是上道。
见那店家有些许犹豫,默言眼角微湿,“哎,我家夫人得了怪病,我不想她如此离世,还望您成全。”说完抱拳行礼。
“看在公子如此慷慨,那便破例一次,您二位在此一坐,我去请示一下管事。”
“有劳了。”默言点头行了个友好礼。
“瞳儿如此通晓世事,倒是让我有些吃味起来了。”分别几日当刮目相看,每次都能让他耳目一新。
“呵呵,都是假象,假象。”这话本子看多了有如此功效,看来老彩谷的深入内部策略很是成功。
如果此时默言的心理活动被雨桐知晓,雨桐肯定会厚着脸皮问,“为何对我毫无用处?”
默言跟雨琴都属于见过世面的人,因此一举一动皆还原了公子哥的行为,他们知道,暗处定有人在观察着。
察觉周围气氛不寻常,默言猛的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水,一把勾住雨琴的肩膀,口中喃喃,“秦兄啊,我夫人!我夫人呐!心痛你知晓不?”
“她最喜欢的就是海物,我能给她的,也就只剩海物了。”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雨琴看着心中都不可思议。
这只小野猫真会玩!那他不介意陪她一起玩!
“扁兄,没了夫人你还有我呢。”雨琴也露出一脸伤心样,握着默言的手,一把拉进怀里。
默言心中排斥,却也没推开,低声说着,“公然占便宜,雨琴兄还有这一面!”
“谬赞,谬赞!只是舍命陪君子罢了。”
看不出雨琴还有这一面,真是刷新她对他的认知!
“秦兄啊!呜呜呜……”默言伸出双手抱住了雨琴,嚎啕大哭起来。
楼上黑影见状缓步走了下来,行至默言面前,一个拱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李某这厢有礼了。”
闻言默言放开了雨琴,伸出宽大的衣袖擦了擦泪,声音有些哽咽,“在下扁二呆,乃扁鹊世家之人。”
这北冥羽的称号借来一用没什么大问题,况且大呆三宝都不适合露名,也就二呆适合,无妨的,无妨的。毕竟那货喜欢出风头不是,默言心中如此想着。
“嗷,原来是扁鹊家族,久仰,久仰!”李玄册激动地说着,脑袋已经转了好几百次。
这扁鹊世家可了不得,连最低等仆人都会药理术,整个神谕百分之八九十的药理师都是扁鹊世家出身,小则仆从,大则长老级别。
扁鹊世家挂名门客众多,都是些站在神谕顶端的名士,传言称有三个宗师挂名长老,不知是真是假。因此,得罪扁鹊世家的家族,皆没有好下场。
“嘘!遵从师训,低调低调!”
“不知公子师从何人?”
只见默言凑过身去低声说了一个人名,那李玄册如同定海神针般定在原地,久久不曾移动一丝一毫。
扁鹤?是他心中所想的扁鹤吗?今日他这是走的什么狗屎运能碰到扁鹤神医的嫡亲弟子!
默言见状拍了拍李玄册的肩膀,低声道,“低调,低调!”
“啊,哦,公子请随我来,我这就带公子前去地窖。”李玄册笑容顿时憨态可掬起来,让周围伙计浑身起鸡皮疙瘩。
往日里这李管事仗着自己家里关系,可是没少欺负手下的人,而且从不苟言笑的男人今天居然像一条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真是怪哉。
“我家夫人呐,是跟我私奔的,最初师傅不同意,后来生米煮成熟饭也就算了,这还没给我生个一男半女便要撒手人寰,我这心,凉的透!”默言演起戏来,那叫一个真,元夜都快被她感动了。
“李管事,你能明白我的痛吗?”
“明白,明白,我非常明白公子心情,我也有一个得了病的发妻,哎!”
看着眼神飘忽不定的男人,默言也不拆穿,自顾自演着自己的,“李管事啊!”说完便哭了起来,那眼泪流的稀里哗啦。
李管事见状只得递给默言一块手帕,默言伸手的同时看到了一个印记!
红色花瓣模样!
总算是找到了点线索,也不亏她演的如此逼真,她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
“李管事啊!”默言一把抓住李管事右手,不经意间克隆了那个标志。
早在来之前默言便撒了自己特制药水,目的便是克隆印记,今天可算没白来。
“我们两个命苦啊!”说完便想抱李管事,见状元夜伸手一拉,默言便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李管事一愣,看了眼对面两人,心想难不成这俩人是断袖?听说过扁鹤神医是断袖,难不成传给自己徒弟了?
默言小脸一红,急忙从元夜怀里退出,口中喃喃,“秦兄你自重。”
在李管事看来倒是正常的很,一点都没起疑。毕竟在神谕,断袖之癖的很多,也不是什么新奇之事。
……
走了很久很久,眼看灯光越来越稀少,终于到达目的地。那墙壁灯上的冰蓝色的火焰像是冰封的刀,冷冽森寒。
默言扫眼一看,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隐藏在许多冰柜中,被冰封了起来。
冰冰?怎会在这?她当初不是还给茉茉了?难不成北荒……
出事了!
“哎吆,这海物如此鲜美,刚一到此便能闻到一股海的味道,真真上品啊!”
“公子识货,是本铺的荣幸。”李管事低顺着声音,额头上的抬头纹三四层左右,活脱脱一低眉顺从仆人模样。
周围的灯忽明忽暗的,让本就森冷的冰窖越发诡异,默言心底有些不安起来,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感觉到手上的温度,默言默许了。
“瞳儿,麻烦来了。”
“怎说?”
“神教总部在这里。”
“哦?真是冤家路窄。”
神教原来如此好找,一来便发现了,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神教运气太差?
“两位请跟我来。”这李管事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领着默言两人来到一扇门前,漆黑的门外加一朵妖冶的花瓣,映着蓝色灯光看有些泛黑。
“这里面是我们最好海物,两位公子请!”说着递给默言一把钥匙。
这意思是让我们自己进去?这花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默言心想。
默言向来鬼机灵,这不一步过去就对李管事勾肩搭背起来,对着李管事咬耳朵,“李管事,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
那李管事眼睛一瞪,面色变得有些不一样起来,“公子何意?”心中想道,这地下室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
一入神教门,终身是教徒。
“何必当真,开个玩笑而已。”不经意间默言一步过去,手刀出,人倒。
“替你回答刚才那个问题,你呀,当然是被我害死的。”让你图谋不轨,还想害我们,活该!
“瞳儿打算怎么办?”雨琴忍着笑意,看着这鬼机灵。
“让你见识一下我超高的伪装术。哈哈哈!”
下面便是默言展示自己手艺的时候了,只见默言三下五除二搞定两张脸。
李管事变成了默言,默言变成了李管事,让雨琴目瞪口呆。李管事身材本就属于瘦小型,身高又与默言相似,剩下的便是默言的伪装术了。
早在北荒见识了默言真容,雨琴便已经知道默言的伪装术之高超,如今看来,还是小看了这小野猫。
“琴兄,今天本可一探究竟,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默言面色凝重,眉头微皱,显然很是担心。
“无妨,做你认为重要的的事。”
“谢谢。”
默言没看到的地方,雨琴打了个手语,无声说了几句话,只见空中气流微动,随后归于平静。
冰窖中有许多冰车,默言随手选了几个冰柜,其中就有冰冻住冰冰的冰柜,放在了冰车上。
雨琴扶着晕过去的假默言,默言推着冰车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管事,这是?”店家上前询问,也不敢多问,生怕惹着李管事。
“公子因思念自家夫人晕厥了,晕前挑选了几个冰柜,你们看好店,我去送送。”默言演技向来如火纯情,那贼兮兮的模样活脱脱李管事附体。
“是。”怎么感觉今天李管事的话变多了?还给他解释一番?往常是不会如此的,不过看到脸上那熟悉的笑,便放下了心中疑惑。
用海生铺马车,三人上路了,路上需过城门,因着海生铺管事身份以及这张脸,便很快通过了审查。
傍晚马车行至一偏僻山沟旁,狼啸虎吟充斥耳边,红眼蝙蝠徘徊在头顶处,阴森诡异。
“这里面有何不同?”看着默言一直烧着这一块冰,雨琴出声问道。
“这里面有冰冰兽,我怀疑北荒出事了。”看着火烧不得,默言有些着急起来,不由拿起身边石头朝冰块砸去。
“烧不得,砸不得,难不成要煮?”
看着十八般武艺快被拿出来使用的默言,雨琴无声叹了口气,“我来,这冰是寒玉冰,神教特制,需万榕火。”
雨琴拉起默言手,让她坐在石头上,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身鬼像的瓶子,拔出木塞,一指甲盖般大小的火苗窜了出来。
万榕火,能消万物,专克寒玉冰。听故去的先人说,是天上太上老君丹炉里的火苗,曾烧过孙大圣,厉害无比
“正常情况下海生铺是不会如此拿出货物,一般都是消融后才会被拿出。”
“雨琴你这是?”默言看着那不似雨琴物品的瓶子,心中难免会有些疑惑。
她记得雨琴的药瓶好似都是竹子白玉瓶,碧玉无瑕,高雅清流,奢侈中透露着平凡。这看着就邪恶的瓶子,定不是他的。
“偷来的,跟你一样。”
“……”要不要这么直白,她什么时候偷东西了……
在默言世界里从没有偷,只有拿,这是母亲教给她的唯一的处事原则。
往事随风而去,只留真心在人间。
他们倦了,就该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