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见令泽侧耳倾听,强忍住笑:“我会跟宫主去说,‘如果你不把这些人放了,我的相公会跳到你面前,指着你的鼻子骂,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好容易说完最后一个字,她禁不住笑得满地打滚。
令泽使劲咬着嘴唇儿,没让自己笑出来。
火凤好容易才止住了笑,拉扯着令泽的衣角,从地上爬起来,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儿道:“说正经的,要一个人听话很简单,一是你功夫高过他很多,让他不得不屈服,你猜你的功夫跟素清宫宫主比如何?”
令泽想起那张大理石的脸,下意识地摇摇头。
“二是利益引诱,给出一个她拒绝不了的诱惑,让她心甘情愿跟你交换,这个,你有什么可以引诱素清宫宫主的么?”火凤问道。
令泽盯着那张俏丽的脸出了神,原来她一本正经起来,这么好看。
“料你也是没有了,”火凤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把他从沉醉中唤醒,继续说道,“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招了:乱中取利!”
“什么意思?”令泽不解问道。
火凤掂着脚尖,勾着他的脖子,把嘴巴凑近他的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个清清楚楚。
令泽听了,沉吟片刻,说道:“我希望开诚布公,光明正大!”
火凤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来喷他!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觉得开诚布公,光明正大,成功的把握有几成?”
“哪怕是零,我也要尝试!”令泽固执己见。
“好,”火凤道,“你可以尝试,但是,如果你失败了,打草惊蛇了,这些人命运会如何?你没必要拿他们做筹码对不对?”
听了她的话,令泽一愣。原来,令泽自小学习儒家经典,最为注重道德修养,将仁义礼智信内化于心,外化于形。也许有人会质疑,一个近二十岁的小伙子了,为什么还固守真诚以致于不免迂腐,其实这一点,说来也要怪李璇。因为她出身芙蓉村,自小被人以背叛者视之,受了不少的冷言冷语和鄙夷不屑。要强好胜的她背负了太重的心理压力,所以对令泽和沈家姐弟的德行修养要求特别高,稍有差池,她一定耳提面命再加上严厉惩处。在她的调教下,令泽和沈家姐弟俱是文质彬彬的君子人格,至少,现在,他们是这样。至于这种人格是真正的内化还是虚伪的矫饰,日久见人心。
反正当下,令泽第一次面对着理想人格在现实面前的崩塌:因为他也知道,开诚布公,光明正大地带人走,的确会引起混战,会造成伤亡。他不禁有些失落了:“难道开诚布公,光明正大错了吗?”
“没错,”火凤把手放在他的胸口,让他平静下来,“你听我说,我们先把他们送出去,我跟你一起留下来,我们去找素清宫宫主,跟她开诚布公,光明正大。”
令泽看着她,她严肃而又认真,没有丝毫揶揄嘲讽。
“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令泽感动地说,“你的心地真好!”
“不,”她原本认真的脸上忽然闪现了一丝的狡黠,“我觉得这些人死活跟我无关,但我知道他们死了,你会不开心,我不想你不开心,哪怕一丁点儿都不愿意。因为你是我的相公。我只希望你开开心心。”
她的话好像一缕儿温煦的暖阳,突然触亮了他内心最柔软的角落,一股暖暖的潮流充溢了他的身体,他情不自禁地将她搂在怀里,紧紧的,紧紧的。
“呃,你要谋杀亲亲亲亲的可爱娘子呀!”她大煞风景地呼叫,让他清醒过来,忙松开了他。
“这么说,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她主动贴在了他的怀里,扯了他的胳膊,搂着自己的脖子。
说罢,她扯紧了他的胳膊,发出喘不过气来的“呃呃呃呃”声,又松了他的胳膊发出“啊啊啊啊”的声音,如此循环往复,好像玩不腻似的。
“你跟他们一起走,我自己留下来!”他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对她说。
“想都别想,”她斜着脑袋看着他笑,“我就是你的狗皮膏药,一辈子粘着你,你甩都甩不掉!”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咔嚓”一声,门开了,火狐窜了进来。
他见火凤在令泽的怀里,将她一把拉到自己身边:“走吧,我跟你们一起出去!”
“没线索吗?”火凤着急地问。
“没有,”火狐惜字如金。
“又被他整蛊了!”火凤恨恨道。
“出去再说吧,”火狐推开笼门。
火凤一个箭步,冲到门边,把笼门合上,说道:“计划有变。”
说着,悄声将计划原原本本,详详细细道了一遍。
“你们这是在找死!”火狐冷笑道,“立刻跟我走!”
“要走你自己走!”火凤挽了令泽的胳膊,以示坚定地跟他统一战线。
火狐推门要走。
“你敢跨出这门口,我就杀你灭口!”火凤见他当真要走,立刻翻脸耍赖,“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必须留下来跟我们一起!”
“没得选吗?”火狐转身问道。
“有得选,有得选,”火凤笑嘻嘻窜到他面前,“你可以选择自愿留下来!”
“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遇到你!”火狐嘟嘟囔囔着,被火凤拖出了笼子。
“我们要偷多少件白衣头罩?”令泽跟着身后,悄悄问道。
“三十二,”火凤早已经暗中确认了被关押人数。
“啊,非礼勿视,”火凤突然凑到令泽耳边笑道,“一会儿只拿衣服,可别看人家姑娘的身体哈!”
“我去男子房里拿就是!”令泽红了脸。
“素清宫里都是女人你不知道吗?”火凤笑道,“男人就只有关在笼子里那些!”
“是吗?!”这个消息,令泽倒是不知道。
“就是这里了,”火狐指着前方一排飞檐斗角的连廊轩室,“她们半个时辰轮一次巡夜,所以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三人快速地穿过长廊,门都是从里面锁着的,火狐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捣鼓了一回子,门开了,火凤和令泽蹑手蹑脚进了室内,摸着黑也不知道抓了些什么,拿出来一看,很幸运地获得了三件白衣和四个遮面帽。火狐已经连续开了十几个房间,估摸着开的门差不多了,也摸进去偷衣帽。
三人凑够了,又悄无声息的折回笼子边。
火狐开了笼门,令泽和火凤忙着讲解逃生计划和出逃路线,这些待宰的羔羊不知道上辈子行了什么善事,救星居然从天而降,真是猝不及防好运临头,他们忙不迭地磕头谢恩,哪有不肯听从的道理。
计划顺利地进行着。
令泽和火凤全副武装,带着十二个同样全副武装的伪装者走向通往宫外的大门儿。
“我们来轮班,你们回去吧!”火凤极力装出老成的声音。
“今天怎么来早了?”看守的一人问道,“交接口令!”
“交接还需要口令?!”火凤听了暗叫不好,心里埋怨火狐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信息查到。
她正转着眼珠子想办法,有个人吓得浑身哆嗦着跪在地上,一把扯掉伪装,一边磕着头求饶,一边指着火凤和令泽道:“我不想逃的,都是他们逼我的,求求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宫女跳过来,砍掉了他的头颅。
这下,现场乱成一团,守门的宫女吹响了警戒哨,提着长剑奔向火凤和令泽。
那批出逃者中,有胆量有骨气的跟宫女们打了起来,有些胆小的,自私的,早就如鸟兽四散,不知所之。
火狐带着另一拨逃难者躲在暗处,见打了起来,装成救兵,冲进混战中,假意帮助宫女们斗火凤,实则处处掣肘宫女。火凤伺机窜到门边,开了大门。
出逃者一窝蜂涌了出去!
火狐要令泽带着火凤冲出去,奈何令泽执拗,说道:“只要还有一人未被救出,我就不走!”
火狐哭笑不得,抱起火凤,不顾她百般捶打,只是紧紧搂了,就要往门外逃窜!
一只脚眼看就要跨过门去,突然“哐啷”一声,门被一阵狂风合上,同时一个阴冷恐怖的声音响了起来: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欲知来者何人,我们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