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河来到林道南营帐外,刚到门口却听到有人在争吵。
吴煦烈的嗓门很大,“林帅!如今北地临冬,我们的人没有过冬的衣物,现在战斗力已经大大削弱,您赶快向天皇帝禀报,再调度些粮草棉衣之类的辎重,否则我们就很难继续向北进军。”
林道南口气有些不耐烦,“吴将军,我也知道我们的处境,我也书信给天皇帝请求给予支援,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的回复。”
吴煦烈道,“那怎么办!我手底下一半的兵士已经三日没有吃任何东西了,现在连兵器都拿不动,这让我怎么打?反正两个选择,要么让天皇帝给我们粮草,要么撤军。”
林道南也急了,“吴将军,你这是天国将军说的话吗?自起兵以来,我们从未有过败绩,撤军那就意味着我们的失利,到那时不仅给天国蒙羞,而且天皇帝不会让我们好过的。”
吴煦烈气急败坏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打了会儿仗,从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林道南道,“如今唯有进军中阳,才是我们的万全之策。”
吴煦烈反对,“我不同意,中阳城城高坚固,而且帝国军以逸待劳,此时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林道南道,“那我不管,如果再打不下中阳,北地的冬季一旦降临,那就是你我的灭顶之灾,到那时你我横竖都是死。”
刘文河在账外悄声道,“林帅!吴将军,用膻吧!”
“进来吧!”
刘文河恭恭敬敬地将晚饭递到林道南面前,“二位将军,请用膻吧!”
吴煦烈没一肚子好气,“我不吃!”说着转身离开。
林道南看着刘文河递上的晚饭,两眼放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么多天他也没有吃到一口像样的饭菜,问道,“跟哪弄的?”
刘文河警惕地看了林道南一眼,很恭敬地回复道,“我们是在东一百里的村庄搜刮到的,那里有些平民没有逃离。”
“好好好!”林道南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刘文河端来的晚饭,“你下去吧!”
出了营帐,刘文河收起脸上的恭维,快步向营帐黑暗中走去。
“怎么样?”血空子询问道。
刘文河道,“应该吃下去了吧!”
血空子有些不放心,“再等等。”
话音刚落,就听到林道南的营帐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旋即又归于寂静。
有一些警觉的叛军兵士跑到林道南的营帐中,很快就听到有人喊,“不好了,林帅中毒身亡了!”这一声呐喊,很快在叛军营帐掀起轩然大波。
“快走!”血空子吩咐道。
一行人刚赶到营帐大门,却见一队人马阻拦他们的去路,带队的是杨思敬。
杨思敬冷冷说道,“果然是你们这些帝国走狗毒死了林帅,我就说你们的面孔生得很。”
血空子也回敬道,“就凭尔等这些人,也想阻拦吾等去路,痴心妄想!”
杨思敬问道,“报上你们的名字,等你们死了之后,我会给你们树个碑写上你们的名字。”
血空子冷哼一声,“少废话,动手吧!”
杨思敬明白了,“原来是帝国暗血卫营的人,久闻暗血卫营的手段凶残毒辣。”
血空子也明白了,“原来是叛逆青羽卫的人,看来碰上同行了,动手吧!鹿死谁手,胜负未定!”
这批兵士战斗力异于其它部队,刘文河血空子一行人刚交手就明显感觉到这支部队的强悍,虽然叛军断粮已久,但从这批兵士丝毫看不出饥饿的状态。
刘文河刚和一个兵士两刃相撞,虎口顿时发麻,顺势被逼得后退几步。那个兵士虽然瘦弱,衣着单薄,但力道却依然大得很。
不可大意!
刘文河屏住呼吸,尽量使气息平稳下来,他紧握刀柄调整了下手位,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兵士。
兵士大喝一声,举起鬼头大刀向刘文河奔来,刘文河回忆着军校时期老师教导的格斗术每一个招式,格斗术讲究速战速决,忌纠缠不休,因此要准确根据敌人的招式快速找到敌人的漏洞,做到一击必杀。
刘文河看着那个兵士的招式,手举鬼头大刀,看似攻势凌厉,却与其他叛军的攻势无异,上盘凌厉下盘却是空虚,眼见大刀就要向自己的脑袋砍去,刘文河横跨一步,身子一侧躲过了叛军的大刀,趁他没有抽刀之际,刘文河用手臂夹住了他拿刀的手,用额头使劲朝那兵士脸面磕去。
咔嚓一声脆响,那个兵士的鼻梁就被磕得粉碎,血流满面,因为吃痛,手中的大刀拿捏不住跌落在地。
刘文河抬起膝盖朝那兵士小腹狠狠撞去,兵士身形一弓,刘文河的短刀迅速向兵士后背左侧刺入,那个兵士哼都没有哼一声,当即毙命。
刚才刘文河刺入的部位正好是心肺部位,刘文河记得老师曾经教导过,在人前胸的第三第四胸骨之间有一道间隙,顺着间隙刺入就是人的心肺,后背也有对称相同的位置,跟前胸比,后背的刺入难度更大,稍有不慎,要么胸骨间隙很容易卡住刀刃导致拔不出刀刃,要么很容易刺偏位置导致敌人不能瞬间毙命。
血空子一行人也是打得异常艰辛,敌人只有一两具尸体,而暗血卫营却有半数人受了伤。
杨思敬冷冷说道,“投降吧!我看你们也是条汉子,能跟我青羽卫的人交战这么久着实不容易,投降吧!”
刘文河呵斥道,“休想!帝国军人就没有投降的时候,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血空子叮嘱道,“刘帅,速速解决战斗,不可恋战!”
杨思敬道,“想跑?没门,今儿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双方的交战引来了叛军的注意,越来越多的叛军正在奔向刘文河这里,刘文河大声道,“血大人,叛军过来了。”
血空子一脸凝重,“不能再恋战了,撤!”说完,所有的暗血卫营从怀中掏出白色陶罐朝地上一摔,顿时腾起浓浓白烟,白烟将刘文河一行人完全笼罩在烟雾里,刘文河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等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离叛军营帐十里之外。
刘文河很是惊讶,因为从眼前一白到眼前一亮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身体却瞬移十里,“这是什么法术?”
血空子道,“这是障眼法,他们青羽卫跟吾等暗血卫营的手段比,那是祖师爷跟徒孙,差得太远了,事不宜迟,吾等赶快回到中阳城,要不然熊总督可就要着急了。”
一行人再次返回到伏击那支叛军小分队的地方,发现那些叛军早已气绝身亡,裸露的肌肤透露出诡异的白色,显然是冻死的。
刘文河长叹一口气,一行人快速向中阳城驶去。
刘文河血空子的无故失踪,让中州总督熊炳辉很是紧张,温阿全将军则是全城搜寻二人下落。
直到听到刘文河血空子回来的消息,熊炳辉也顾不上帝国官员的礼仪,穿着一身睡袍赶到在中阳南门的刘文河等一行人。
熊炳辉一脸灼急,“二位大人可是让本督一顿好找,你们知不知晓我们把整个中阳城翻了个底朝天。”
温阿全也是略带责备的口气道,“都是帝国的将领,二位这么做确实有损帝国将领的名声,更何况这个时期,叛逆在帝国的内线甚是不少,一旦二位人身安全出了问题,这可让我和熊总督如何交代?”
熊炳辉问道,“二位这两天有什么匆忙的事吗?”
刘文河回答道,“熊总督,此事怪我一人,家父前些日子惨遭叛逆毒手,埋葬也很匆匆,我只是思念父亲,想回去祭奠下我的父亲。”
熊炳辉感叹道,“原来是这样,家父现在埋葬何处?待击退叛逆之日,本督必将家父和那些遇害的帝国军民好生安葬。”
血空子缓缓道,“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熊炳辉温阿全面面相觑,“什么好消息?”
血空子微微一笑,看着天空道,“林道南中毒身亡了。”
这一句话让熊炳辉温阿布一脸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血空子将他们的所做所为告诉了熊炳辉温阿全,温阿全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啊!痛快!果然是后生可畏!”
熊炳辉也一脸喜悦,“对!老夫这就马上把这件事写折给帝京。”
血空子示意不可以,“不可以!熊大人。一,如若让帝国相信林道南之死,只能是叛逆全线撤军帝国才会相信,否则林道南死而叛逆不撤军,帝国就会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到那时帝国会指责熊大人谎报实情。二,林道南之死,叛逆也会尽力封锁消息,不会让这件事情流传出去,三,林道南的死,作为同床异梦的叛逆内部来说,这件事可做的文章不少,到那时事情的真真假假很容易干扰到帝国在叛逆内部内线的判断,这件事情,在真相大白之前,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熊炳辉很是认同,“还是血大人考虑得周全,那这件事再议吧!”
血空子道,“不,这件事情只能是吾单线报告到文亲王那里,在文亲王的眼里,暗血卫营在情报方面的话语权比任何人更可靠。”
帝国帝京城。
侍监总管一脸喜悦跑到文亲王面前,“王爷!天大的喜事。”
文亲王正在批阅各地的奏章,手中的笔没有停下,“什么天大的喜事?”
侍监总管高兴地说道,“暗血卫营传来的消息,统帅叛逆北征的林道南中毒身亡了。”
什么?!文亲王一脸难以置信,手中批阅奏章的笔一抖,将奏章划出一道浓重的痕迹,他猛地站了起来,走到侍监总管面前,“消息可靠?”
侍监总管道,“是血清子大人手下血空子发回的信息。”
“血清子在哪?本王要见他。”文亲王有些手无举措,他很激动,林道南死了,这是多么让人振奋人心。但是在下人面前,他拼命地压抑着内心的喜悦。
“血清子大人马上就到。他先让奴才先给王爷捎信来。”
一身黑裘,脸色苍白的血清子走到文亲王面前,行礼道,“王爷千岁!”
在血清子面前,文亲王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血清子,你告诉本王,林道南真的死了吗?”
血清子缓缓道,“是的,王爷。是在下的弟子血空子和柳河镇乡勇统帅刘文河所为。”
刘文河?文亲王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刘文河是何许人也?”
血清子继续说道,“此人是我帝国军校第二百六十七期的学员,出身柳河镇刘氏世家,工部的刘谨镇是他的族爷爷,也是蒙天古导师最器重的弟子。”
文亲王似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血清子继续说道,“据内线发回的信息,叛逆内部因为柳河镇一役之事产生了分歧和看法,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王爷,吾等是不是应该让‘暗血蝠’活动一下?”
文亲王否决道,“不可,这件事情本王与朱崇阳大人商议过,叛逆内部内线的事本王绝不干涉,更何况这是朱崇阳一手打造的内线体系。”停顿了一会儿,文亲王接着说道,“不过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由着朱崇阳的性子来,你找个日子提醒朱崇阳朱大人给内线送情报的事,毕竟叛逆内部发生分歧,我们岂能袖手旁观?世上最好消灭敌人的方式有两种,一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二是让敌人自相残杀,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诺!”
此时,文亲王的脸突然一凉,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絮絮白雪从天而降,很快就成鹅毛大雪,文亲王喃喃道,“下雪了,看来帝国的胜利也快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