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瑰躺在驿站床上揉了揉脑袋,这都是什么剧情啊。
这是什么绝美舔狗爱情故事啊?璇瑰看完故事大纲几乎被将军窝囊死。
原故事线里,男主是东宫太子,女主是敌国公主,倒霉催的男配为开国将军之子南霜雪,为男主起码打出了半壁江山,还赐了国姓。奈何镇守北荒时遇见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女主,最后酸溜溜看着太子当了皇帝,江山美人两不误,将军心里苦啊倒是也没造反,最终战死沙场。
璇瑰可以选择原本故事线中的小角色与男配产生交集,璇瑰决定选择一个宫廷画师的身份,在原本的故事里,确实有一个不起眼的画师到了北荒画地图,画完地图就拍拍屁股走了。
这就是璇瑰为何出现在了驿站床上的原因,她现在就是那个女扮男装奉旨画图的画师。
北荒天寒地冻,出了瞭雁关,是两三百里的荒地,满眼衰草枯杨,不见人烟,只有几个零星驿站在寒风中瑟瑟。
璇瑰裹着大裘,背着书笈,□□红鬃马不耐严寒,说什么也不愿走了。烈风像刀子一般刮在脸上。
北荒的风在璇瑰脸上割了多少刀,璇瑰就在心里将那个舔狗将军骂了多少遍。
远远望见一点城郭的影子,璇瑰心喜,终于不用睡四面漏风的驿站了。
残阳如血,余晖给这边陲的小城镀上一层衰败的萧瑟意味,远处泛着金红光泽的雪山,闪着冰冷又炙热的寒意,窥伺着这座孤立无援的城池。
“这便是北荒了。真如其名,又北又荒。”
璇瑰骑着马悠悠地赏着边塞风景,却不想自己已经被人盯上。
“怕不是个不识路的憨皮探子。”这个叫瘦鸦的男人在城上瞭望见闲情逸致的璇瑰。
“也不好说,指不定是掩耳盗铃呢。”一旁穿着冬衣摇着羽毛扇,军师模样的男人叫元雀。
“要不要报告老大?”瘦鸦在想几招能擒住这个瘦小的男人。
“不用了。”元雀怜悯地看着城下的璇瑰,不为旁的,只因元雀看见了天际扬起阵阵尘土和一水赭红旗帜,“老大来了。”
璇瑰正在城下同士兵们磨牙,士兵不愿开门,说是文书一律不认,只听将军的号令。
“你们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
“我在这里等他!”璇瑰牛劲上来了,下马驻足。
正在这时城头瞭望的哨兵唤了一声:
“将军回来了!”
城门应声缓缓而开。
璇瑰回头望去,只见天际滚滚尘埃和一抹扎眼的赭红。
滚滚尘埃奔袭到眼前,璇瑰才看见男人的脸。
凛冽寒光照铁衣,马背上的那个男人手持一支银枪,朱红的发带将墨色的头发高高束起,露出一张干净凌厉的俊脸,一眼望去他身上竟然只有红黑白三种颜色,像极了远处高不可攀的千仞雪山,利落又冰冷。
南国战神,这一个照面就叫璇瑰失了神。
男人看见驻足在此的璇瑰,皱了皱眉,他似乎不曾见过这个瘦骨伶仃的人。
“霜雪将军在上,小人璇瑰乃宫中画师,奉旨画这北荒的地图,今日一见将军大人真是人如其名,如霜似雪……”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璇瑰无比谄媚地盯着南霜雪。
可惜话音未落,霜雪手中银枪已经挟着风袭向璇瑰面门,枪出矫若游龙,璇瑰只听空气中一声清脆的铮鸣,下一秒那银枪已停在鼻尖,堪堪收住,金属冰冷的寒意从鼻尖袭至全身,璇瑰的双腿像是被这北荒的冻土缚住一般,动弹不得。
霜雪□□虚晃一下,挑出她书笈中的一卷画轴。
展开却是瞭燕关据地的地图。
霜雪盯着眼前的璇瑰,眼中的寒意冰冻三尺,好像眼前的璇瑰已经是个死人。
“你听我说,圣上派我来画北荒地图,宫中画师胡璇瑰,胡旋舞的胡,墨色的玄,不如归去的归!我包里有委任书!委任书!”这一套说下来,胡璇瑰已是口干舌燥,看来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美人,还是得有命才能调戏。
霜雪将万钧目光从璇瑰脖子上一点点收回。胡璇瑰胆战心惊地将脖子从□□下挪开,干咳了两声:
“我奉圣上之命,来画这北荒的地图,还望将军多行方便。”
霜雪看了璇瑰捧上的文书,点了点头。
城门缓缓而开,璇瑰看见两个男人左右侍立在城门两侧,身后是往来商贩走卒,与寻常城镇一般无二。
左边的这个男人披着一袭黑鸦毛斗篷,眉眼如狐,薄唇抿起似笑非笑,带着市井之徒的狡黠和机灵,璇瑰只瞥了他一眼的功夫,就被他上下打量了个遍。
右边的这个男人身着一袭素色长袍,却披着厚重的青狐裘,与旁边这个精明算计的男人相反,他身上带着璇瑰熟悉的一点文人气息,一双丹凤眼似悲似悯,北荒正寒冷,他还摇着手中羽毛扇。
这两个男人正是方才城墙上议论璇瑰的瘦鸦和元雀。
“恭迎将军。”两人垂眸拱手,不卑不亢地施了个礼。
“这位是奉旨绘北荒地图的胡画师。”霜雪不咸不淡地介绍了一下胡璇瑰。
“谋士,元雀。”右边披着青狐裘的男人微微拱手见礼。
“幸会幸会。”璇瑰回了礼。
“我当是派来打仗的呢,原来又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左边披着黑鸦毛的男人轻蔑一笑,“喂,你们朝中无人了吗?”
“斥候长,瘦鸦,他向来说话这样。”一旁文质彬彬的元雀打了圆场。
璇瑰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男人都不甚待见她。
“我只跟南方的读书人这般讲话。”瘦鸦冷哼一声。
“你莫要介意,瘦鸦的性子爆,人是不错的。”霜雪开口调解。
“无妨,这北荒的地图还剩这城池和北荒山那一块,画完我就走。”璇瑰同霜雪说话,一双眼却盯着瘦鸦,“还劳烦将军带我去画城池和北荒山,璇瑰绝不给北荒将士们添乱。”
“不添乱最好。”瘦鸦鼻子冷哼了一声。
当夜璇瑰就知道瘦鸦是什么意思了。
不为旁的,就因为她的营帐里睡了两个豹头环眼的彪形大汉,呼噜打得震天响,璇瑰怀疑瘦鸦针对自己,并且找到了证据。
等天边泛出鱼肚白时,璇瑰好容易才合上眼睛,又被震天响的口号声吵醒了——将士们已经开始晨训了。
“哟,睡到这个时候啊。”瘦鸦看着乌眼圈的璇瑰,还不忘嘲讽一句,“昨夜睡得太好了?”
“托您的福,睡得很好。”璇瑰咬牙切齿。
“我就知道你睡得好,没忍心吵醒你起来吃早饭,你忍忍到中午吧。”
璇瑰面上笑嘻嘻,心里已经将瘦鸦列祖列宗骂了个遍。
“玄归,你的那份在我营帐里。”霜雪看见璇瑰和瘦鸦斗嘴,一阵头痛,不知道为何两个人一见面就不对盘。
“将军大人英明!”璇瑰朝瘦鸦做个鬼脸,欢天喜地往将军营帐奔去。
“将军,你不怀疑他是太子的人?来打听咱们虚实?”瘦鸦疑心。
“太子的人就是宫里的人,我们有何虚实?”霜雪想到了那个即将入主东宫的女人,心里有点酸涩,他为太子打的天下,也是为了她。
“将军大度。”瘦鸦愤愤不平,“可是我看不惯这群朝中来的人,说是来画什么地图,指不定是打探我们虚实,然后来个莫须有的罪名。”
“别针对他。”霜雪看着瘦鸦,淡淡说了一句,“他只是个无辜人。”
这一番对话都落入了璇瑰的耳中,璇瑰知道剧情已经走到了女主和男主即将联姻,将军心灰意冷,最终在北荒与魈族最后一役中战死。
璇瑰啃着窝窝头,她倒是开始好奇太子到底是何等天人之姿,将女主迷得七荤八素,抛下这么一个禁欲高冷的战神将军不要。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璇瑰恶狠狠地咬着窝窝头,要知道做狐几千年,她已经很久没吃素了。
而霜雪撩开营帐的帘子时,就看见璇瑰正一脸狰狞地啃着窝头。
那个瘦小的身子配上一股奶凶的狠劲,霜雪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这个画师还挺有趣。
“我还怕你吃不惯。”
璇瑰想得出神,霜雪这一声吓得她魂不附体,手中的窝头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霜雪先璇瑰一步弯腰捡起,拍了拍窝头上面的浮灰,咬了一口。
“那个……脏了……”璇瑰愣住了,这这这不等于间接接吻吗?
“军粮都是百姓血汗,不能浪费,你吃我的那份吧。”霜雪不以为意。
璇瑰懊恼,完了,自己浪费粮食,估计霜雪在心里给她记了一过。
“瘦鸦的事你不别放在心上,”霜雪看着璇瑰,“他认生,人不坏。”
“哼,我才不跟他计较。”璇瑰撇撇嘴。
“那就好。”霜雪想着璇瑰脾气挺好,怎么一个大男人动作看着这么别扭,“我会叫人在营帐里拉个帘子,今天起你就睡我营帐吧。”
托了霜雪后半句话的福,璇瑰另一个窝头也没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