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鲜于辅眼巴巴期望着的奖赏就因为公孙瓒几句话消失的无影无踪,并且因为鲜于辅的问题朝中还分成好几个阵营。
平日里的朋党和交际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亲刘虞的这一派认为公孙瓒血口喷人,鲜于辅处理的方式正确,有功;亲公孙瓒的一派认为正如公孙瓒所言鲜于辅要么能力有限,要么动机不纯,有过;
剩下的这一派和刘虞、公孙瓒都没有关系,他们的主张是鲜于辅动机没问题,能力也没有问题,公孙瓒上书同样也没有问题。他们一边说一边和其他两方用目光交流,频频点头、挤眉弄眼,要不是在朝堂上有汉灵帝盯着,估计他们都要拉着其他两方的人唱世界和平了。
面对着这一群人,汉灵帝也只能摇头和稀泥,于是可怜的鲜于辅落了个不赏不罚的尴尬局面。
因为再和鲜于辅比较中,刘备一次又一次提及,也因此被朝廷封赏为平原县令。
刘备终于有了栖身之所。
离开幽州去平原县上任的日子终于来临。
公孙瓒从塞外重金买了几匹好马,又打造了几把趁手的兵器,连同满满几大车的粮食和钱物一起送给刘备。
公孙瓒似乎已经忘记和刘备之间的不愉快,执意要为刘备送行的公孙瓒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不能自拔,拉住刘备的手紧紧不放,惹得刘备一直抱怨公孙瓒手劲太大,自己眼泪都快下来了。
公孙瓒这个人啊,即使有千错万错,但对自己是真的没话说。换一个人,如果像刘备一样行事不知道都被公孙瓒干掉多少回了。
“大哥,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上路吧!”关羽眼看着公孙瓒大有拉着刘备手不肯放的架势,只好出言催促。
“二哥说的是,再要不走我看今天晚上弄不好就要歇在这了,要不你们继续,我去立帐篷去?”张飞说道。
刘备抽出已经发白的手,狠狠心,转过身,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这世间总有一些事情难以抉择,包括一个人十恶不赦,但却一心一意用真心对你。
这样的人如何面对?刘备目前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公孙瓒,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希望将来有能力调和公孙瓒与刘虞之间的关系,断不能让公孙瓒落得个兵败自焚的下场。
.公孙瓒把刘备投奔之时所带来的部队全部交还给刘备,这些从黄巾时期就跟着刘备的士兵们已经成长成了一支精锐部队,尤其那一千骑兵更是彪悍得让公孙瓒手下的四虎垂涎三尺。
“将军,不该把这些人全交给刘备啊!”严纲道。
“你们心知肚明,这些人都是刘备带过来的,现在只不过是完璧归赵罢了。”公孙瓒轻声说道。
“可惜了这些战士,白白便宜了别人。”严纲叹息。
公孙瓒转过身,脸上变了神色,愤怒地吼道;“你记住,刘备不是别人!无论什么时候,刘备都是我的兄弟!”
严纲往后退了一步,低着脑袋,不敢言语。没有到在经历过刘备私自出兵和公孙瓒离心离德之后,公孙瓒居然还是如此维护刘备。
一旁的田楷低声咳嗽一声,用低沉的声音打破尴尬的气氛:“属下倒觉得刘备如今的身份带着这些私军有些麻烦。一介文职县令,带着这么多私军上任,容易被有心人攻讦。”
东汉时期万户以上的县,设县令,不满万户的县,设县长。县令、县长同为县的最高长官负责总理一县所有事务。县令、县长同属一级,但薪水不同。县令,秩六百石至一千石;县长秩三百石至五百石。
每个县置县丞一人,主管文书档案,仓库,监狱。大县置县尉二人,小县置一人,主管地方治安、缉捕盗贼。
县令、县丞、县尉是一县的三大主官统一由朝廷任免。刘备这个平原县令也就相当于如今的县高官与县长的共同体,所以田楷某种意义上说得是对的——你见过哪个县高官上任还带着部队的?
任何时代对军队的调动都有严格的要求,东汉也不例外。在东汉从立国到完蛋的这一百九十五年间,也只有末期才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不想管,实在是实力不济,管不了也管不住。
如今汉灵帝时期,朝廷尚有威严。各地虽暗地里阳奉阴违,明面上还是要给朝廷留一丝颜面。刘备这事肯定不合乎规矩,若是有人兴风作浪,朝廷的怒火刘备是万万承受不起的。
会有这样的人吗?在阴谋家的眼里,所有人都是阴谋家。公孙瓒扪心自问,以己度人(作者大哥,你这话几个意思?)肯定会有大把这样的人存在。如果真被人盯上,并向朝廷告上一状,没有了自己的庇护,刘备这家伙肯定应付不了。
不能让刘备就这样大模大样地带着这么多正规军赴任,这可是要掉脑袋的罪名,自己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呢?
“上马!赶紧追!”公孙瓒像被电了似的,一下子蹦了起来,大声叫道。
“将军可是要把这些士兵给要回来?”严纲大喜过望,别的都无所谓,那些骑兵太诱人了,想当初刘备就靠着这些骑兵踹翻了张纯的大营,所以每看到刘备这些骑兵,严纲眼里就开始冒小星星。
只是毕竟这些兵是刘备一手带出来的这批骑兵,以前刘备在公孙瓒手下的时候,大家都是同僚,事情不能做得太难看。
如今,刘备离开公孙瓒,当日的顾虑已经不存在。只要能得到这些骑兵,别说被公孙瓒训斥一顿,就算被公孙瓒天天训斥,心里都美滋滋。
公孙瓒回过头,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扫过严纲,翻着白眼:“笨蛋,你想哪去了?赶紧追上刘备提醒一声,让这家伙提早做点准备。”
刘备的队伍并未走远,当公孙瓒眼看就要追上刘备的队尾的时候,公孙瓒却停下来了。
“这个家伙,真的是越来越厉害,看来我白白替他担心了。”公孙瓒脸上的神色有一丝失落,心里却有些安慰。
四虎举目向前方眺望开去,也不由怔住了。
刘备的队伍有些诡异,人还是那些人,只是一身戎装的士兵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身着家丁服饰的家伙。
这些行进间雄赳赳,气昂昂,赫然按照军队方阵行进着的家伙,丝毫没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穿上家丁服就要有家丁样子的觉悟,浑身上下散发着军队的气味,除了瞎子和白痴,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支极度强横的正规部队。
“这样也可以吗?”这一次开口的是邹丹,平日不善言辞的邹丹瞪着牛铃般的大眼睛问道。眼前的景象实在是让邹丹对刘备无语,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可以,至少在形式上完全说得过去。”身旁的单经点了点头。
朝局混乱不堪,因为贪恋女色,时常感觉到身体被掏空的汉灵帝对朝局的掌控越来越弱,外戚与以十常侍为首的宦官集团内斗不休,所有人加紧争权夺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面子上能说得过去,就没人会去追究新任平原县令的刘备这些“家丁”。
四虎一个个怅然若失,围在公孙瓒周围,望着逐渐远去的“家丁”们默默叹息。
公孙瓒望着远方,在神俊的白马衬托下,公孙瓒的身形显得愈加高大。公孙瓒头微微转动,眼前广袤无垠的幽州土地向远方延伸,直至天边。
幽州,生养我的土地啊!我该用什么回报你?
辽阔的幽州、贫瘠的幽州、终年战乱不断的幽州,我公孙瓒在此发誓:终有一日,我将成为你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