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幽州刺史刘虞在赴任途中遭遇刺客的消息,长着翅膀一样很快便在幽州传开,所有人在惊呼歹徒胆大包天之余,都开始关心和猜测究竟谁才是幕后黑手?
在幽州这片土地上,大家一致认为,除了公孙瓒和外族之外,似乎再没有人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和动机去袭击一州之主。
外族人首先被排除——刘虞当年的怀柔政策向来得到外族人拥护,除过势力强大不把汉朝放在眼中的鲜卑人之外,其它诸如乌桓、夫余、秽貊等部更是在刘虞主政期间和刘虞相处融洽。
即使鲜卑人也不可能那么快得到刘虞再次出任幽州刺史的消息,更不可能在朝廷中安插奸细,又如何能知道刘虞确切行踪?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右右北平的那个人。
公孙瓒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在寻常百姓心中,公孙瓒简直就是一个恶霸,不光逼走了上一任领导郭勋,还要对这一任领导刘虞下黑手,简直就是穷凶极恶,丧心病狂。
百姓们群情激荡,一时间打倒公孙瓒的呼声高涨,百姓自发地组织起来,围着公孙府,整日地呼喊着口号:“打倒公孙瓒!公孙瓒滚出幽州去!公孙瓒必须自裁以谢罪!”
他们夜以继日地围坐在公孙府门口,不住地向公孙府吐口水、扔鸡蛋。
百姓怒火日益高涨,四虎一干人像在春日里被阉割了的公猫般整天在公孙瓒书房里抓耳挠腮、长吁短叹!
和四虎的焦躁截然不同,公孙瓒对于门外的鼓噪与喧嚣并不在意,反倒经常踩着梯子登上房顶瞧瞧热闹。
公孙瓒书房内。
严纲一圈一圈踱着步子。
斜倚在胡床上的公孙瓒笑骂:“严纲,你小子晃来晃去晃的老子头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将军,刘备此人留不得!”严纲刚说一句,就被公孙瓒打断。
公孙瓒面若冰霜,冷冷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出去!”
严纲暗自叹息——果然公孙瓒容不得别人诋毁刘备,即便身为公孙瓒心腹的自己也不例外。
懊恼的严纲低头出了房间,站在门外犹自不死心。
“笃笃”
“笃笃笃笃”
门外的严纲敲门不停。
“迟早被你这家伙烦死,滚进来吧!”公孙瓒气极反笑,严纲平日里木讷得像块木头,偏偏脾气执拗地像块石头,看样子今天不让严纲一吐为快,必定会没完没了。
“严纲,念在你跟我多年出生入死的份上,今天我让你说个够。今日过后,永远不要再提!”
“遵命将军!”严纲躬身答应一声,随即道:“不知将军是否记得刘备断言三月内新任幽州刺史将会赴任?”
“记得,有什么问题?”公孙瓒反问。
“当日属下以为刘备乃是说笑,万万没想到如今应验了。还有,我问过和你一起遇险的弟兄,当日刘备仅凭关羽和张飞就击溃鲜卑一个百人队,那个关羽单枪匹马乱军之中取百夫长首级如探囊取物。”
“能给我兄弟做兄弟,自然手里要有两把刷子!”公孙瓒轻笑。
“将军!刘备非久居人下之人,手下又有关羽、张飞两员虎将,加上二千多只听令与刘备的私军,将军小心养虎为患。”
“绝不会,我那兄弟忠厚仁义,断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将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能不早做打算。”严纲急道。
公孙瓒摇头,斩钉截铁:“没有万一!”
严纲一阵苦笑,也不知这刘备给公孙瓒下了什么药,公孙瓒居然如此信任刘备。
公孙瓒突然站起身,走到严纲面前:“这些年我一面和刺史勾心斗角,一面和鲜卑人打打杀杀,严纲你可知道,我太累了。”
严纲抬头盯着公孙瓒,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当日阳光俊美的公孙瓒脸上写满疲惫,鬓角已经泛起银丝。
严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自责道:“将军,都怪属下们该死,不能为您分忧。”
公孙瓒拉起严纲,手掌轻拍严纲背部,说道:“你和田楷、单经、邹丹四人,是我手中的四把钢刀,而刘备是把重剑。”
“将军请恕属下愚钝,这钢刀和重剑有何不同?”
公孙瓒喃喃自语:“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不出则以,出则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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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公孙瓒口中的重剑正和关羽、张飞议论行刺刘虞的幕后黑手。
“大哥,我真不觉得这事是公孙瓒做的。”张飞嚷嚷道。
刘备对着张飞翻一个白眼,鄙夷道:“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你居然看不明白?”
张飞不以为然:“公孙瓒是你的大哥,你难道连自己的大哥都不了解?”
“我就是对他太了解,所以才相信这事十有八九就是他干的。这家伙胆子忒肥了,万一被朝廷查出来,是要掉脑袋的。”
关羽插话:“依我看,公孙瓒确实有这个胆子,不过也有可能是别人忌惮公孙瓒,故意嫁祸给公孙瓒也未可知。”
刘备一愣,心里忐忑不安——历史上有没有刘虞遇刺不好说,能确定的是没有史书记载此事,这说明如今所在的世界已经和历史上的三国起了某些变化。
刘备很矛盾,只有改变历史,方能改变自己三兄弟的命运,可是过早、过多的变化只会让刘备无所适从。
“不行,我得去找他问问清楚。”刘备拿定主意。
公孙府前熙熙攘攘,人山人海,接踵摩肩,好事者围得水泄不通。
“让让,让让,开水来喽!”刘备徒劳地喊。
人们无动于衷,里三层,外三层,挤成一团。抗议的,静坐的,绝食的,起哄架秧子的,还有众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一而足。好容易抢占了个好地方,自然是不肯让给别人。
“咳咳咳,让让,我得了尸注(肺痨),不想被传染的就赶紧让开。”刘备一边假装剧烈咳嗽,一边口沫横飞大声叫嚣。
人们迅速让出条宽阔的八车道来,纷纷起身躲避刘备。就连已经静坐了三天三夜叫嚣着宁死不屈的家伙,都匆匆忙忙地为刘备挪地方。由于坐的时间过久,双腿已经麻木,站都站不起来,无奈之下,一个个匍匐在地,以身体为舟,双手为桨,飞快地划得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