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可这跟我又有何关系?下官真不认识此人,”宋推官依旧是一口否认。
虽说锦衣卫权利大,但没有实证也不好直接抓人,更何况这推官也是拿着朝廷俸禄办事的七品官员...
高金铎起身走到宋推官的身边,突然眼里露出一道凌厉的锋芒,“推官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无妨,等你想通了再告诉我也不迟,锦衣卫在这安陆府衙周边也不是一两天了,想要找一个人的短处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宋推官好似被说到了痛处一般,谁不知道被锦衣卫盯着的人,可能除了出恭和睡觉不被跟着,其他事情锦衣卫都会将一言一行记录在无常薄上。
这...,推官正要开口却又将话憋了回去。
啊呀,宋推官你就说吧,一旁的张知府急的快跳起来了。
是我糊涂啊,因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
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我那日在聚丰楼是因为要在那见一个女人,这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事自然要偷偷的见啊,”宋推官说着也是一脸难堪。
“行啊,老宋,你这背着媳妇找小媳妇啊,”陆松在一旁打趣道。
“这不是因为想生个儿子嘛,家里那位都生了三个闺女了...”
赵陌秋最是反感这种嫌弃自己媳妇生不出儿子便在外面找姘头的人,之前在驿站还觉得他挺通情达理的,现在看来也是俗物一个,自然是给了一个白眼过去。
“将那女子带来!”高金铎厉声道。
果然是锦衣卫,凡事不能只听空口白说,讲究的便是证物证人证词...
“宋推官啊,锦衣卫并不是针对你一人,因为这案子牵连太多人,我们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你不要介意,”陆松委婉地解释着。
“下官明白,”随即走到门口处在衙吏耳边说了几句话,大概的内容就是告诉那姘头的住所和...,下面几句话用手挡住了懂得唇语的赵陌秋也没有看到。
过了半个时辰一位三十左右的女人从外面进来,穿着装扮看起来也不想是别人口中说的那种人,来到堂上见坐着的高金铎还有知府自然头都不敢抬,看了一眼旁边的宋推官便跪拜道:“民女拜见几位大人。”
“起来说话吧,你可知道我们是何人?”陆松佯装严厉到。
“民女不知...”
那锦衣卫可知道?
知,知道...
好,我且问你前两日你是否和宋推官在那聚丰楼见了面?你先不要急着回答,想好了...
回大人,是有去过的。
陆松和高金铎对视了一下,想必这人也不敢说谎...
“好了,你回去吧!”一旁的张知府也摆手示意退下。
慢着!这一声倒是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赵陌秋起身走到女人身边。
下官...,宋推官似乎要阻止什么!
宋推官!高金铎也似乎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将全部实情说出,想着:“既然他自己不说那就让他身边的人来说,一个女人哪里会有在刑狱进出的人那般狡猾嘴硬。”
我现在有几个问题想问下这位姐姐,边说边拉着人走到门外,赵陌秋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非常熟悉...。虽心里有些瞧不起她但语气还是要客气些,贴近了的她耳边说了几句,至于说了些什么,自然只有自己和这个女人知道。
“高大人,她可以回去了,”赵陌秋看了一眼宋推官说道。
女人也是一脸慌张地看了堂上的宋推官一眼便离开了...
宋推官别紧张,我方才只是跟那位讲不要插手别人家的事,一个好好的未出阁的大姑娘怎能给别人当小媳妇,您说是吧?
“是是是...,我也是糊涂了,”宋推官连忙应和道。
“既然这误会解开了,过几日中元节我请宋推官到聚丰楼喝酒赏湖景可好?”高金铎笑着说道,只不过这个笑有点...,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只是客套罢了,锦衣卫的酒也不是谁都能喝的。
“这哪能让高镇抚使请呢,自然是我请啊!”张知府也笑着凑上来。
“好了,今日就不打扰张大人了,还请加派人手寻那刘余,这安陆就这么大难不成他还长了翅膀不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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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姑娘,我们先去趟药局!
赵陌秋对身旁的陆松说道:“难得啊,还记得我是要回药局的。”
大人...,只见远处过来一位锦衣卫小旗。
何事?
属下们按照您的吩咐找了几个力士去填那暗道,不想在棺材铺的梨树下面里面发现了很多小金鱼。
什么小金鱼?赵陌秋带着疑惑脱口而出。
陆松凑到耳边道:“就是金条”
属下大概点了下要有近十万两,现在已将这些搬回驿站了。
十万两?赵陌秋三人同时惊愕道。
赵陌秋暗想着:“这么多的金条自己倒从来没见过呢,估计能装满几大箱了吧,这些会是谁的呢,刘余还是那仵作的?”
赵姑娘,你且先回药局,我和陆百户去驿站晚些我再来寻你,说着几个人便驰马而去...
好...,本来还想着看看十万两长什么样呢!也罢,来这安陆府几日了自己都还没逛过这里。
虽现在外面的天还是很炎热,街上的行人可真不少,大家伙都在采办过几日中元节的东西,街边摊贩大都是卖香烛纸钱,还有卖荷花灯,时鲜瓜果和各种饼的,都是用来当天祭祀供奉的。
走了一小会儿赵陌秋便觉得口渴了,想找个喝凉茶的地方坐下来歇息一会儿。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咯...
看着街边的摊贩赵陌秋瞬间觉得幸亏没去驿站,不然就错过了这么多好吃的了。
姑娘,绿豆糕绿豆糖水要来点吗?赵陌秋走到一个摊贩跟前看着。
老伯,给我来一碗,再来两块绿豆糕...
好嘞!
嗯,老伯你这绿豆糕做的甚是不错,甜而不腻,这绿豆凉茶解渴的很呐!
姑娘,你合口便好,您是江南过来的?
老伯你怎么看出来的啊?
哈...,我在这摆了几十年的摊子了,看的人多了自然能从你们的说话和动作猜出一二,摊贩老伯洋洋得意道。
那您是一直在这摆摊的吗?赵陌秋看着前面的聚丰楼问道。
那是!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不知我们虽是摊贩,但也有专门的位置摆摊,府衙责令上交了税的,自然别人不好抢了这位置去...
“这条街是我们安陆最繁华的地方了,姑娘吃完点心可以多逛一逛,还有我们这的中元节会接连三日在河边放荷花灯的,当天千阳湖还会有兴王府的大花灯,记得一定要去看。对了,这聚丰楼也是会出钱做一些事的。
做什么?赵陌秋继续和摊贩老伯搭话。
这酒楼掌柜的每年都会雇几艘船沿路焚化锡箔折锭,意思是叫“结鬼缘”。然后在湖中放四艘船,一艘放焰口,一艘载佛婆念佛,一艘烧锡箔纸锭,一艘放河灯,格外壮观。到时候记得出来走走,不过你姑娘家还是在子时之前得赶紧回住处去...
听着老伯说话倒是有趣的很,只不过有些迷信,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什么牛鬼神蛇,而是人心和贪婪罢了,赵陌秋低头笑了笑。不过这不是吴县的习俗吗,难道出银子的人也是吴县的?
老伯,这前面的聚丰楼开了多久了啊?
快十几年了吧!这酒楼的烤鸭不错,姑娘可以去尝尝,管事的是从应天来的,所以烤鸭格外的正宗。
应天!老伯你说那个门口的管事吗?赵陌秋指着站在酒楼门口的男子,就是中午招呼自己的那个掌柜的。
老伯看了看赵陌秋所指的方向,眯着眼瞧了瞧:“哦,他不是管事的,这酒楼的管事的是个女的!其实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女管事的,她很少出现在酒馆堂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后厨待着或者负责采办食材,但别说她是真的厉害,一个姑娘家能管一家这么大的酒楼也是有些手段的。
那老伯你是如何知晓她才是管事的呢?
“这怎会不知呢!我在这摆了快二十年的摊子,天天在这自然能看出来,那个站在门口招呼的掌柜其实是她雇的长工罢了,不过倒还蛮衷心的,不然也不会一干就是十来年啊!”
这聚丰楼是我们安陆开的最久的酒楼了,在这之前也是一位姑娘开的,后来听说回了应天老家了。
也是应天的?
“对,也是应天的...,”老伯肯定地回答道。
赵陌秋仔细看着不远处的聚丰楼,“看来与这聚丰楼还真是有缘,倒是越发想见见这位酒楼掌柜了。”
三十岁不到?今日在府衙的那个女人也是这般年纪,赵陌秋突然将这两人联想到了一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如果今日在府衙害怕得连头都不敢抬的妇人是这楼里的掌柜,想必做出那般姿态也是做给其他人看的,那宋推官来此处必定不是私会这么简单...
没错,今日在府衙自己看到的宋推官的眼神的确不一般。老伯,茶钱放这了!
姑娘,您这多给了...
下次再来喝...,赵陌秋只是觉得这卖茶的老伯可是给了一个好大的线索,自然是要给些酬劳罢了!
这江南来的姑娘都是这般大方的吗?卖茶老伯摇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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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您慢走!之前在酒楼碰到的掌柜在门口招呼着。
掌柜的可好啊!看到来人是纸钱之前和锦衣卫一起的赵陌秋掌柜着实征了一下,以为又要询问什么。
“您不是中午的那位吗?”
掌柜的好记性,我这不是要打包一只烤鸭嘛,现在过来取啊!
这...,小的还以为您不需要了便没有吩咐下去,要不您在堂里坐会儿,我这就吩咐后厨做,这烤鸭还是要先烤出来的好吃。
那便有劳掌柜了...,赵陌秋站在酒楼外面看了一眼,便随着掌柜的进到一楼堂里。
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仔细观察着这楼里的来人和忙活的人,并没有什么异样...
赵陌秋招呼了一个正在上菜跑腿的小二:“你们这酒楼有几层?”
客官是第一次来安陆吧!
是...
烤鸭吃了没?我们这的烤鸭可是跟顺天和应天的一样的!
自然是点了的!赵陌秋笑了笑。
“这可是我们聚丰楼必吃的一道菜!对了,客官,你问我们这有几层楼是想过几日看河灯吗?晚了,晚了,”只见小二哥可惜道。
啊!不是,我只是打听下这里可有客房?
“那倒没有,我们这只有三层楼外加一个阁楼,三层楼都是吃饭的,这儿是整个安陆最大的酒楼,平时那些府衙大人们也是经常来的,还有兴王府的人也会过来,”小二哥低声道。
赵陌秋笑了笑:“哦,那你见过哪些大人过来啊,我这从小地方来还没见过府衙的大人们呢,现在这堂里可有?”
今日倒没有,中元节那日会来的,这平时也就是府衙的一些检校和知事会经常过来喝几杯,还有那宋推官是最经常光顾我们酒楼的,他每次都会打包一只烤鸭带走,给他家里的夫人和闺女们!
你们掌柜的是哪儿人啊,烤鸭怎会做的这么好吃?
嘿,这您是问到源头了,我们掌柜倒是不会做烤鸭,那是我们后厨的师傅做的...
你们后厨师傅是从京里请来的?赵陌秋假装不知道。
不不不,小二哥连忙摇头道。
我们掌柜的是应天来的,但不是那位,小二哥指着刚去后厨的那位掌柜,我们还有一位掌柜的是掌管后厨的,十几个后厨师傅都是她从应天找来的,厉害着呢!
怎么个厉害?
是个女的!您没见过女掌柜吧,我其实之前也没见过。
小二,酒呢?隔壁桌的催着上酒小二哥只好先去忙着了。
姑娘,只见掌柜的从后厨端了碗凉粉出来。
掌柜的这是...
烤鸭还要等一会儿,我这是怕姑娘等得急了。
无妨,我也不急着走。对了,我刚才听小二哥说你们这的后厨师傅是从应天请来的,恰好我也是应天府的人,我也是多年未回家乡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见见家乡人啊?如若不便出来我可否进去后面看看,赵陌秋仔细观察着掌柜的反应。
这...,很明显掌柜的表情立马变得紧张了许多。
哦,无妨!我也是方才听那小二哥说这里师傅是从应天来这十来年了,只是好奇罢了!
“还请姑娘见谅,因我们酒楼的招牌烤鸭都是秘制的,所以...”
没事,您忙去吧,等些好了拿给我便是,至于是不是因为这是原因赵陌秋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掌柜的是女的,还是应天府来的,而且带了十几个厨子,为什么不用当地的呢?即使招牌菜也用不着十几个人吧!越想越觉蹊跷地很。
突然在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此人乔装了但还是能看得出来那便是现在全城通缉的刘余。小二哥,烤鸭等下帮我送到离这最近的惠民药局,交给一位叫薛已的大夫,说着放下银两追了出去...
“诶,姑娘,这钱得找您呢...”
“咦,方才明明在这儿啊,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赵陌秋跟了一小段路,那刘余便消失不见了。
难道是看错了?刘余的轻功是不错,但自己的也没差到哪里去啊,赵陌秋边想边查看四周的环境。
“郡主!你是在找我吗?”一个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的声音从赵陌秋的背后发出来。
还没等赵陌秋转过身来便被来人在背后点了穴位,瞬间动弹不得了...
小人给郡主请安了!一个长得很像那评书说的梁上君子贼眉鼠眼尖嘴猴腮的人站在赵陌秋眼前。
“你就是刘余吧,真是个厉害的人啊!”赵陌秋故作镇定道。
“郡主谬赞了!我只是个帮人做事的小人物罢了,哪里比得上您的身份呢!”
刘余,你觉得你能逃出这安陆吗?现在不仅仅是锦衣卫要你的命,想必那些黑衣人也在找你吧,你留在这里是不是在找那些金子?
当赵陌秋说到金子时刘余的咽喉咽了几下,他紧张了...
难道你不知道就在一个时辰前锦衣卫已经发现了那些金子,你一直没离开想必是在想办法把这些金子运走吧,只是不巧一把火将那院里的梨树烧了,下面的金子自然就被发现了,赵陌秋有一个习惯就是十分擅长察言观色,方才说的这些话似乎也惹恼了眼前这个自大狂妄的刘余...
“哈...,太可惜了,那帮锦衣卫要是能有郡主一半的聪明也不至于到现在找不到人。郡主您要是男儿想必将来定会有番作为,只是今日算你命不好,说着便掏出怀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