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死了吗……
无尽漆黑的虚空中,一名身着黑色风衣和灰黑色长裤,有着乌黑的发色的少年,失重般地缓缓下坠着。
似渐渐融入了整个黑暗……
少年面无表情,俊俏但却苍白的脸上,有着空洞无神的双瞳。
这个空间,是他意识的最深处,他微闭双瞳,经历过的事情,走马观花般地浮现了出来。
他已经死了……
离开了那个没有未来,没有任何美好遐想的世界。
对于那个世界,他自认不抱有一丝的难舍与留恋,就连回忆里,也都抹上了灰白……
但,在他的面前,匿存于内心最深处的,有着那一段唯一充满着缤纷色彩的,斑斓绚丽的记忆,似是无际漆黑的空间里,缀起的一小簇灿烂温暖的碎辰。
姜雪涵……
他喃喃着那段回忆里不断出现的,那名有着温暖灿烂笑容的少女。
不经意间,他流下了晶莹的眼泪。
泪水划过脸颊,滴在了虚无的空间里,没有一丝声音,却荡起了他内心的层层涟漪……
聂沐凌,现读于“潍恒普通高中”,17岁,高二级学生。
“走自己的路,不屑别人的话语”是聂沐凌唯一的信条。
如今的他,面对着他人,都是一同漠视,都是因为两年前的那件事,改变了他对世界的看法,并开始厌恶着世界,以及开始用荆棘来自我保护,冷淡地对待他人……
两年前……
聂沐凌的母亲,被聂沐凌发现了自己与其他男人的不正当行为,而聂沐凌一时间难以置信,但回顾往来自己母亲的性格与行为,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并开始收集证据。
聂沐凌的父亲性格过于老实,过分的老实就是懦弱。
在平常,即使被母亲指指点点,甚至恶语相对,父亲也常唯唯诺诺地低着头,低声下气地道歉和自责。
在“出轨”事件的一个月后,父亲即使已经察觉了,但仍无动于衷,面对着妻子的变心,父亲仅仅只有每日沉沦在愧疚中,身体日益消瘦,渐渐没有了血色。
终于,当理所应当的那一幕发生时——离婚协定书,啪地扔在阴沉着脸的父亲面前,父亲颤巍巍地喃喃道:“不……我不要……小惠,小惠……”
而自此以后,父亲开始有些精神失常,常常呆坐在沙发上,时不时还茫然和惆怅地口齿不清地喃喃着什么。
而母亲则在一旁,冷着眼俯视着消瘦了的父亲。
最终,聂沐凌的父亲没有在离婚协定书上签字,而母亲也没说什么,直到还在上初三备考的聂沐凌接到了警察的电话,才让他的心,真正的冷却,并从此脸上失去了表情。
“请问你是‘聂諾肖’的亲属吗?非常抱歉……他,遇到了车祸,不幸……”聂沐凌突然听不见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停滞了,他的眼前都变成了灰暗的景象,而他拿着电话的手,在颤抖着,随即,他全身都震悚起来,他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脸上变得铁青起来——
嘭!原本聂沐凌拿着电话的手失去了知觉,电话直接摔在桌上,聂沐凌拖着带铅的双腿,面无血色地走了出去,走过楼梯……
无论遇到认识的同班同学,还是不认识的学生与他打招呼,聂沐凌都没有停下脚步,甚至连表情也没变,就这样,走到了空无一人的家……
葬礼上,母亲出现了,但她穿着时尚的洋装,与葬礼上披着丧服的亲人格格不入,她走了过来,在跪在父亲灵棺前的聂沐凌旁边站着。
“今天我要和‘蒙卿’结婚了,你……”“滚!”聂沐凌大喊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两年来,“前母亲”每个月都给聂沐凌寄来生活费,但聂沐凌一丝一毫都没动到,全部拿去捐给了福利院与其他慈善机构。
因此,本该成绩优异的聂沐凌只能上免学杂费的普通学校,生活所需的一切生活费用都是聂沐凌独自攒起的。
但即使聂沐凌用冷漠对待他人,将自己的内心冰封起来,但他的本质仍没有改变,便是他无私奉献,勇于助人的品质。
而在转折点的今天,迎来了聂沐凌命运的改变——
在早上入班的时候,聂沐凌在书桌发现了一封表面写着他的名字和画着一个心形的信件。
聂沐凌踌躇了一下,才塞进口袋,在课间休息的时候,独自到天台,确定四下无人后才打开了那封信件。
果真,那是一封情书——我喜欢沐凌你很久了,希望你能在午休的时候到走廊外的绿化公园,能让我向你表达我的心意。
没有留名,看来是怕被提前拒绝,那么应该能猜到是在以前高一同班的同学,聂沐凌想着。
高一的时候,聂沐凌也收到过一封情书,因为写了名字,于是聂沐凌便在约定时间前便婉拒了对方的爱慕之情。
聂沐凌很注重委婉和小心地回拒别人的好意,但自己真的能不能做到真正地理解对方,站在对方的角度换位思考,聂沐凌还是无法切身体会的。
就这样,午休到了,而聂沐凌在座位上四周观望着,看看有没有女同学离位,而过了半小时,仍不见动静。
时间悄然而逝,不知不觉中,聂沐凌已经等待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了。
聂沐凌再次环顾四周,仍不见有任何空位空出来。
而唯一一个座位空出来的,就是聂沐凌前面的那个,坐着的是聂沐凌唯一的知心朋友“姜雪涵”,而她今天因生病请假没来。
“我不走便不出现吗……”聂沐凌想着,便轻声站起,走向约定的地点。
正值晚秋,暗黄的落叶铺撒点缀着由鹅卵石建成的小路,一阵风吹过,便飘然卷起摊在地上的落叶和卷袭走树上泛黄的枝叶,又随即犹如落雨般全部坠了下来。
一幅绚丽缤纷的景象,而聂沐凌只有感觉到一幕的萧条,便无其余感情。
由于地处南方,即使晚秋了温度也不是很低,还有这个学校并不要求穿着校服。
于是聂沐凌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袖衬衫和灰色的长裤,再披着朴素的白边纹黑风衣,与其他搭配缤纷多姿的多姿的同学比起来更显得平白无奇。
在聂沐凌刚到绿化花园时,便见到了一名身穿淡蓝边纹的粉红连衣裙,胸前别着一个洁白的蝴蝶结的女同学默默地坐在长椅上。
但却看不见她的脸,而聂沐凌觉得这身打扮有些眼熟,但他并没有多想,现在应该思考的是如何解决这件事。
聂沐凌故意露出脚步声,而对方察觉后,头竟埋得更低了。
“抱歉,我不能和你交往……”聂沐凌单刀直入地说道,通常要一针见血,避免含糊其辞,再详细和细腻地向对方解释,才能尽量地避免伤害对方。
“可是……沐凌……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对方抬起头来,使聂沐凌被震惊到了,向他告白的竟然是他的青梅竹马,姜雪涵。
是聂沐凌唯一一个能真正谈心的知心朋友,也是聂沐凌活在世上唯一的精神寄托。
姜雪涵,虽为名副其实的富家大小姐,但却与聂沐凌这种普通人,有着深厚的交情。而她,是在幼时,便结识了聂沐凌。
当时,陪伴她许多年的小宠物去世了,躲在公园的滑滑梯的底下哭泣的她,遇到了聂沐凌,聂沐凌安慰了她,并与她一块嬉戏游玩。
在分别之余,看着不舍得与他分别的姜雪涵,聂沐凌承诺,答应愿意一直陪着她,以此代替死去的宠物。
从此,两人便做了彼此最好的朋友,在聂沐凌遭受变故时,她便不顾一切地过来安慰他,帮助他。
甚至为此还转到与他同所学校,靠关系成了同班同学,上学放学都一起走,一直一直都陪着聂沐凌,并从不抱怨,常常给聂沐凌讲一些有趣的事情。
即使聂沐凌不再有笑颜,但姜雪涵仍能从言语和细微的表情上明白聂沐凌的喜怒哀乐,并做出正确的判断。
“可是……我们,是朋友……”聂沐凌有些吞吐起来,对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哪怕只有一丝丝,他也不愿伤害到她。
“自从沐凌你遭遇变故之后,我就非常担心,我很害怕,怕你有一天离我而去……一想到,就……”说着,姜雪涵便小声地哭泣起来。
聂沐凌束手无策,便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旁边,抚着她的头安慰道:“我有雪涵一个朋友就够了,你是我活在世上唯一的牵挂,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呢?大小姐?”
姜雪涵擦了擦眼泪,强颜笑道:“不是说好不能叫我,大小姐的吗……”
聂沐凌努力地想要奴起嘴角,想要做出微笑,但最终也没能做出来。
而姜雪涵看着他,突然抱住了上去,而聂沐凌惊愕起来,强压着自己的情感,放下了原本想抱住她的手,任由着姜雪涵抱着他。
她轻轻的颤抖完整地传导给聂沐凌,泪水无声地流着,一切都非常寂静,姜雪涵紧紧抱着聂沐凌,内心也渐渐平缓下来。
突然,聂沐凌猛得反抱住姜雪涵,使姜雪涵显得有些惊讶。
“对不起,雪涵,能给我一些时间吗……等我平定梳理好自己的感情,就会给你肯定的答复!”聂沐凌带着温柔说道。
使得姜雪涵原本紧闭的嘴忍不住颤抖,姜雪涵擦了擦眼角的泪,温柔地笑着,说道:“好……我等你……”
姜雪涵深情地看着聂沐凌,使聂沐凌显得尴尬。
风卷起,吹着姜雪涵乌黑秀丽的长发,突然,姜雪涵吻了上去,而聂沐凌虽然非常惊讶,但没有拒绝,闭上眼睛,留下了两年来第一次眼泪……
放学后,两人依旧如往常一样一起回家,但两人都显得有些难为情,都没能正视对方,直到姜雪涵挽住聂沐凌,而聂沐凌没有言语,任由着姜雪涵的撒娇,并会心一笑。
在旁人看了,好像与平常没什么区别。
在平常,两人表现地就像一对情侣,但现在聂沐凌却显得无奈,虽无表达出来,但内心十分争执,担心自己会在无意间伤害到姜雪涵,而姜雪涵则显得非常开心,轻快地拉着聂沐凌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