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山林要比黑夜热闹得多,野兽的低吼声无处不在,仿佛随时都可能从某处扑出,用利爪和尖牙将猎物撕裂。
苏云听得心惊胆战,前面的少女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独自劈荆斩棘,用手中的三尺剑干净利落地破开拦在前方比人还高的草木,然后从容地穿梭而过。
苏云开始怀疑她的真实年龄,应该不是她所说的十五岁,不然相比之下他真的太脆弱了。
望着身后越来越远的河流,苏云服软了,弱弱地说道:“姐姐,我们这是要到哪儿去?”
“先离开这片山脉。”
青月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审视了他一会儿,道:“你的头发太长了,最好是斩掉一半再扎起来,不然遇到蛮兽逃命的时候不小心缠住那就麻烦了。”说罢,她走到苏云的身后,帮他将头发拢在一起,然后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斩吧!”略微迟疑之后,苏云狠下心道。
青月随即挥剑,将他的长发斩断,原本的齐腰变成了齐肩,随后她将长剑插在地上,取出一根灰黑色的布条,熟练地帮苏云将头发绑了起来。
苏云轻轻摇晃脑袋,感觉清爽利落了很多,心中却有些空空落落,不禁转身去看地上的落发。
青月早已走到前面继续开路,“累了叫我。”
“谁会累!”
苏云觉得很生气,青月对他完全是大人对小孩的口吻,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他快步走上前,夺过青月手中的剑,接替她在前面开路。
“你的力气还挺大的……”青月皱了皱眉,随后又渐渐舒展开来,没多久又走上前,将他手中的剑重新夺了回去,道:“照你这种劈法,剑断了都走不出这片山林……”说着,将背篓解下递给苏云,道:“你拿这个。”
苏云一阵郁闷,只好接过背篓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
不觉几天过去,在经历了最开始的紧张和害怕之后,苏云也在渐渐熟悉山林中的环境。
他一直与青月同行,偷窥过饿虎扑食,也远观过群狼围猎,更是被大大小小的蛮兽袭击过无数次,堪称饱受挫折。
而在此过程中,他也深深感受到了青月的强大,比之前眼见她力搏剑齿虎更甚,他自问从小就力气很大,身体素质也比一般人的强上很多,在这里却几乎帮不上什么忙,来犯的蛮兽几乎全由青月一人击退,他只负责逃命。
山林中危机四伏,却遍布奇珍异宝,尤其是灵草灵药,多不胜数。
向阳之地,花草成片生长,争奇斗艳,生气勃勃,润泽之地,灵参成形,芝兰并生,吐纳菁华,幽香袭人。
翠藤绕树而生,如龙蛇起舞,奇葩喷吐烟霞,光雾迷离,灵果晶莹剔透,鲜嫩欲滴……这些苏云以前从未见到过的景象,在这里却是常态。
苏云从青月身上学到了很多,除了一些基本的生存技巧,就是灵药方面的知识。
修仙者的修行,常常需要灵药作为辅助,因此世间大部分的修仙者都对各种灵药的习性非常熟悉,这绝非他在玉衡剑派看书能了解到的。
“绛心草,灵参,无叶果,前两者固本培元,补气益精,后者可养神。”苏云在心中默记,这三种灵药是修仙界的需求是比较大的,也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当然,这些天下来,他们也没少见到奇珍,但并不敢去采摘,因为它们要么已经被强大的凶兽占据,要么本身就有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比如说,他们之前见到了一朵奇花,外形美丽到了极致,仿佛集天地灵秀于一身,但其方圆三丈内都一片死寂,只有白骨,没有活物。
不觉间,入耳的兽吼声渐渐衰弱,四周开始变得安静起来,两人感觉前方不再有危险,于是停下来继续采药。
苏云驻足在一株株草药面前,认真记下它的特征,然后选择性地进行挖掘,青月则持剑走在后方,警戒着四周的情况,偶尔提点他几句。
“这是地黄精,可滋阴退阳,凉血除燥,那是锁阳,可治阳虚……不过这些都只能补后天之缺,无法治先天不足,对修仙者而言,作用不大……”
突然,后方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迅速靠近,两人很快察觉到了异常,立即转过身来。
“嘶嘶……”
这一看,两人脸都白了。
不远处灌木丛中,一条色彩斑斓的巨蛇现出踪迹,高昂着头颅向两人吐信子,伴随着阵阵腥臭扑鼻而来。它身躯比水缸还要粗上好几倍,密布在上面的鳞片都有成人巴掌那么大,隐约流转着五彩的光辉,看起来很是美丽,却让人毛骨悚然。
没什么好犹豫的,两人转身就跑,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寻常的修仙者根本不够看。
巨蛇吐着长长的蛇信子,立即加速了,在灌木丛中压出了一条庞大的蛇道,显然是已经将他们当成了猎物。
两人全速奔跑,跃过山石,绕过参天古木,耳旁风声呼呼作响,而被发现后,巨蛇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身形,行动非常粗暴,除了一些过于粗壮的树木必须绕过之外,其他的障碍物几乎都被它撞飞,沿途一些獐子山魈之类的野兽正在觅食,见到这一幕全都被吓得差点亡魂,纷纷四散逃离。可那头巨蛇仿佛认准了苏云和青月,只追着他们跑,根本不理睬其他野兽。
轰隆!
山林震动,树木摇晃,兽吼声此起彼伏,全都带着惊慌,迅速远离巨蛇,它是这片山林中的王者,处在食物链的最顶端,没有野兽敢阻拦它的前行。
青月凌空一跃,剑刃闪着银光,将一根足有水桶粗的树枝斩落,使其拦在后方,但这根本无用,巨蛇直接以头撞断,未曾停滞片刻。
“走这边。”
不久后,两人钻入了一片荆棘林,借助体型小的优势不断穿行。
巨蛇的速度终于缓了下来。
这里的荆棘不算茂密,但对它的这么大的身躯而言却不容易通过。
而且,荆棘林中的枝桠都已经生长得很老很大,很多尖刺比人的手臂还要粗,虽然不会对它造成较大的伤害,却能让它感到瘙痒难耐。
两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巨蛇忽然张嘴,吐出了一片赤烟。
嗤!
赤烟迅速蔓延开来,里面似乎蕴含着极高的热量,一下子就将大片荆棘都烧成了灰烬。
苏云和青月一边在荆棘中穿行,一边全力躲避赤烟,终于惊险地冲出了荆棘林,却又被巨蛇拉近了一段距离。
“这蛇怎么一直盯着我们不放,是我们做了什么事惹怒了它,还是我们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青月皱眉道。
闻言,苏云摸了摸胸前的玄牝之玉,但隐约又觉得不对。
就在他心思浮动之际,青月一把将他背上的药篓的摘下,迅速将它抛飞到了远处。
“嘶嘶……”
巨蛇立即掉转头颅,追了上去,然后一口将药篓吞下。
“追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一篓药?”见到这一幕,苏云感到难以理解。
“我们可能无意中采到了一种极为珍贵的药材,但我们并不认识。”青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