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神农消化完所有的信息，看着沉默不语的叁川，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这么多年，她一人活在神界，神族教导她，尊敬她，却也只是把她当做工具而已。怕是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自己在人间的日子虽然清苦，却依旧还有茶图等人作伴，能够享受偶尔的闲时与放松，可是叁川呢，她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神农眼中的疼惜更甚，情不自禁靠近了叁川，女儿家的幽香不住地传进鼻腔。
“这么多年，你一直很不容易吧！”
身边的人影一僵，随即慢慢放松，紧接着，神农感觉肩头一沉，如墨的头发洒在了左肩，月下香的香味袭来。
“也没有不容易，这些年习惯了。”
听着低沉的叁川声音，神农怜惜之意更甚，可是又不大会安慰人，
如果叁川还是小孩子，大不了也就给点甜食，但现在别说甜食，蛋都没有一个，叁川又突然变成了姑娘，这下可是彻底没辙了。
神农急着一双眼睛乱转，突然眼前一亮
“快看天上，银河！”
肩上一轻，叁川抬眼，看着满天星辰，双眼放光，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微笑。
这么久了，这大概是叁川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还真好看！
神农看着星光璀璨下的人影，也露出会心一笑。
“人间原来可以这么美！真想一直留住这样的美好。”
“那是自然，你们天界有什么啊？”
“什么也没有，倒是宫墙和藏书比较多。所以天界的神族总是喜欢到人间来。”
说起天界，叁川眼中的神采又再度消失，重新坐了下来。
眼见着火势在减小，神农赶紧加了几根枯枝，温度又再次温暖了起来。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神族要毁灭铝镁纳族人？”
“书上说，他们是失败的作品，由神族创造，也由神族终结。”
“失败的作品！？他们不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吗？凭什么被认定成失败品？如果人族也被如此认定，是不是也会被灭族？”
神农很震惊，更多的却是愤怒，仅仅凭借神族的意志，便可以随意破灭一个种族，抹杀他们的痕迹。
凭什么？只是因为他们是神族吗？！神族又是凭什么高高在上的评判他族？！
“不会的。人族的存在本就是神族最为骄傲的……作品，可能他们更担心人族的未来。”
叁川的话传进神农的耳朵，但根本就没有办法平息刚刚的怒火，胸腔内火热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这个话题太沉重，未来，谁都没有办法估量。
一夜无话，天气微凉，面前的火焰早已熄灭多时，神农感觉到肩膀上有动作，知道叁川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果不其然，一双长长的睫毛触动着睁开，随即肩上一轻，清明的眼神中又再度变得冰冷。
不知为何，经过昨晚的谈话，叁川身上这段时间积累的烟火气又再度消失了。
“咱们出发吧！”
将身上披着的衣服还给神农，叁川没有扭捏，而是迅速催促神农上路。
一路西行，如此反复半个月之后，终于到达了西方永恒之地。
入眼处便是茫茫大雾，深不可测的黑雾似乎想要将人吞噬一般，神农走近想要一探究竟，可入手处只有虚无。
此处不见太阳，甚至不见万物生长，除却茫茫大雾，实在是别无旁物。
神农回头，想要问问叁川具体的情况，一转头，他人早已淹没在茫茫白雾之中。
这白雾，莫不是要吃人！
神农瞳孔微缩，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握紧了手中的锄头。
紧张的盯着眼前的一切，他不知道叁川在哪里，想来她要过来的地方应该不至于有危险。
果然，想法刚刚冒出，白雾瞬间消散，天地好像失去了眼神，瞬间白昼。一道人影立在天地之间，他身穿藏青色的长跑，头戴羽冠，手拿一直画笔，在面前的白纸上图写着什么。
那笔上分明什么也没有，却能每每笔下生花。
紧着着，天地色变，无数的行星不断的坠落在大地上，天上布满流沙，地面却是星辰大海，整个空间没有一丝声音，静的出奇。
一道身影走近，却没有上前，正是叁川。
“他在作画，莫打扰他。”
神农点点头，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消化眼前的一切，眼下不说话是最好的。
约莫一个时辰，那人终于停笔了，画笔一扔，整个空间的画面又再度变幻，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甚至还能够闻到青草的香味。
那人转过身，一双眸子发亮，好似看透了人心，面孔却是在不断的变幻，最终成为一个面容俊朗的少年，看来此人便是叁川所说的星辰。
“我知你要过来，但碰巧作画，一时停不下来，让你久等了。”
温润的声音传来，地面上出现桌椅和茶壶，神农顺势坐下，毕竟见过了大场面，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我想知道我的身体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神农内心一颤，知道叁川原来一直忧心此事。
星辰微微一笑，开始烫茶具，“我却以为，你这个样子甚合我意。”
见她勉着嘴不说话，星辰接着道
“我给你推演过数百次，无一能破局，唯有涂山，会有你的一线生机。
如今看来，甚好甚好。你也不必因为天命而生死道消，就此长长久久的活着，也是一件幸事！”
“我并不想！”
叁川打断了星辰的话
“我的人生即使是被天命裹挟，那也理应有我自己决定，我命由我不由天，即使我想活，也不应该如此毫无选择的活下去，这样的人生有什么乐趣。”
星辰略一思索，又再度开口
“你可是介意你是女身？”
“我本是山石所化，对于男**阳并不介意，但是我决不允许就这样毫无抵抗的接受。
我是生是死，我是男是女，都得我自己愿意，若我不愿意，另可生死道消！”
一股茶香袭来，面前的小茶杯冒着热气，神农伸出手在桌上轻扣两声表示感谢，星辰不急不燥，脸上挂着淡笑，似乎什么都了然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