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此书为作者初期的练笔,真正的主线还请以《竞新天》为主。因为前期剧情已经因作者本人的文风变化以及大纲的修改而发生变动。因此,特此声明,这些章节姑且留作纪念,一种对于写作初期的纪念。
初期文字大概5万左右,分2个开头。
“有本事你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伴随着玻璃的破碎声,竹竿的拍打声,满眼泪花的玄九从已是酒气熏天的家里跑出来,径直冲向父亲停泊渔船的小港口。
这事情他又不是第一次遇见,每当父亲喝醉,必然对他就是又打又骂。为了避开家里的吵闹,玄九只能选择在海上过夜。
这一次,也和往常一样,玄九在港口的船上睡下。迎面吹来的,是万家的烟火气。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一道闪电撕裂天空,强风便开始肆无忌惮地在海浪间穿行。
他早已习惯在海上的颠簸,因为船并没有脱离港口,应该是安全的。
正准备入睡时,一股狂风却反常地从岸边吹向海洋,吹歪了玄九所处的渔船,险些倾覆。
船锚还在,肯定没事的。
闪电之下,一个庞然大物从港口飞起,撞向玄九的渔船,正好砸在他的旁边,唬得他心扭作一团,跳将起来,失控一般大喊着。
定睛一看,飞上来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船锚。
慌张之下,他想要下船,却发现港口已经缩成了一个光点——自己的船正在被沉重的海浪打离港口。
“救命啊!”
没有人听到。
绝望的玄九倚在船板上,任海浪将这艘小渔船裹挟到天涯海角。
在闪电的撕裂声,船的晃动声,雨的倾泻声,海浪的拍打声里,玄九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天渐亮时,海面重归平静,尽管自己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却因为过于疲惫,睡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时,船已经搁浅。近乎在一夜之间,一艘崭新的船变得破破烂烂,连船板,也几乎让海水冲垮。
得救了……
松了一口气,跳下船。
整个世界都是白的,被浓浓的雾气遮挡。而他脚下的,却不是方才的港口,而是一片黑色的滩涂。
“喂!有人吗?救命啊!”
未等喊完,只听得骨头敲击的响声,黑色的淤泥似乎浅了几厘米,露出的,却是一片森森白骨。其中的骷髅头早就齐刷刷地看向已经吓到说不出话的玄九,显得愈发狰狞。
想跑,却发现身体正在变沉,已经不受控制,一时间天旋地转不得清醒,只得顺势一栽,被黑暗吞噬。就在这个时候,他仿佛看到了远方的灯晕和人影。出于求生,他使出最大力气,向那光亮的方向爬去,无奈整个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心脏,也在痉挛——这一切,令其难受不已。最终黑暗降临,意识,也随之空虚,消沉……
我不想死!他努力保持清醒,最终喊出声来……
他猛然坐起,把病床上的吊瓶晃得叮当响。
这只是个梦吗?
不对,我一直待在渔船上,不会跑到医院里来。还有还有,这一身的黑泥,还有在架子上的吊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还是梦吗,为什么如此的真实?这也许仅仅是个梦吧,就算它是现实,我也不会去相信。
如果这个梦境中没有那个酗酒的老爹,便是最好了!我终于不用再见那张酒气熏天的臭脸,天天提心吊胆……
想到这里,玄九没有了对这个世界的恐惧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喜悦。
病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老人,带着斗笠,有些驼背,衣服很是破旧。
这副打扮却又一次把他吓了一跳。
立刻起身,用手颤抖地指着这个宛若墩布成精的人,大喊道:“别过来!”
老人只好停住脚步,宛如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低下头呆呆地望向他。
这一喊,把一群人引进了病房。这群人的装束让玄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这群人里,有的人穿着中山装,有的人却穿着西服,有的人穿来了麻布,有的人却穿来了清朝官服。活脱脱就像一个剧组。
这些人根本不顾玄九的感受,在本就狭窄的病床周围站了一圈,对着玄九指手画脚,宛如正在议论如何吃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玄九愈发惊骇,来回闪动着他那一双眼睛,显得越发无助。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我跑到剧组里来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地方的人比较奇怪就算了,还要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到底是几个意思?
“你们都出去!”传来的,是那个老人沙哑却又很有穿透力的嗓音,“他一个外来人,岁数还不大,把他吓到了怎么办!”
已经吓到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还有这老头的嗓子,得抽多少根烟才能到这种程度……
众人听到这样一席话,只好离开。病房里又只剩下老人和玄九在面面相觑。
“你不觉得疼吗?”很突然,老人问了一句这样的话。
“疼什么?你放过我罢。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想知道!”玄九的脸铁青铁青的,没好气地吵嚷着。可是当他无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还在输液的手时,面色却立刻变得惨白。
“啊啊好痛啊!”他喊得有些破音,慌忙地用右手颤抖地捂住已经因为针头滑出而血流不止的左手,鬼哭狼嚎……
血被自己止住之后,玄九的情绪才渐渐缓和。
“你还好吧?很抱歉我吓到你了,我是孙铭,颜潞河的巡河队长。”
“颜潞河……什么地方?没听说过。这里是哪里啊?怎么回家啊?为什么你们这帮人就跟个乱入的剧组一般啊?”玄九用一种看待异类的眼光打量着这个着装很是奇怪的老头儿……
“呃……这个嘛。”孙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墩布条一样的衣服里面拿出了烟,含在嘴里,显得有些不紧不慢,“乱入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还是先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吧。”
“哦?您说。”玄九眼睛愈发明亮了,显现出来的,是一种有些孩子气的好奇。
“昨天我和我的队伍在巡颜潞河禁区的时候看到你昏倒在了河口的浅滩上,在你身边的,还有一艘搁浅的烂渔船。”
这是什么事情……我明明一直都在船上没有下过船啊?!
“禁区?怎么还有禁区……还有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啊?”
“就是颜潞河的河口因为有会致人死地的神经毒素,所以被列为禁区了啊,算了你是外来人,也本来就不知道这个事情。这样跟你说罢,你现在处在永恒王国的首都,平止城。”
永恒大陆,被称作阴与阳交汇的地方。有些人,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们离开了原来的世界,却并未死亡;他们带着没有死透的气息,来到了这里。
而永恒王国,便是在泰克(这个大陆的第一批近代造访者之一)的统治之下。凭借巨大的财富,先进的科技,臣服的人民,泰克的后代已经把这块不为人知的大陆,打造成了一个“强盛”的帝国。
…………
“啥?信息量太大,头都疼了。有什么简单粗暴的方法吗?比如发个定位什么的。”钟玄九根本没心思去听孙铭的解释,紧忙打断。
“定位给你了你也看不懂——你自己去窗外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夜景吗?有什么可看的。玄九一面想,一面拉开窗帘。不料,眼前的景象让玄九很是毛骨悚然:
只见窗外,是一栋栋黑色,闪耀黄色灯光的高大,扭曲的建筑,宛如一盏盏叠加在一起的明灯。远处却不是天空,而是与地面呈近乎直角的另一处灯火通明的地面,都可以看到每一栋楼的楼顶和那块地面上行驶的汽车。宛如俯瞰,却又宛如飘在空中一般,给人一种窒息的坠落感。
真是见了鬼了!
“这回总该信你在永恒大陆上了吧,不要再去想用你某个地方学到的那点知识去解释这些现象了,那些在这里都不管用。不信你再看看,现在是几点啊?”孙铭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嘴中的烟卷,吐着烟圈,指了指挂在墙上的电子钟表。
“上午9点?天还黑着啊!”玄九愈发感觉有阵阵凉意吹过后背了,“不可能!一定是表坏了。”
“哎呀,放弃吧。窗外的景象都已经告诉你了,你不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了。”
“我死了?在地府吗?”一时间,恐慌感涌上心头——他恨不得赶快从这个噩梦之中醒来。
这种梦境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近乎每一次在海上过夜,玄九都会做一个类似的漫漫长梦,梦中所经历的,却是近乎真实——这使他有一种预感,一种梦中世界真实存在的预感——只是他找不到梦境真实存在的理由,仅此而已。
而这一次,却和往常不大一样:这是他第一次在梦里和人讲话。
“想什么呢!你没死。”老人冷笑了一下,“只是你去了另一个地方而已,你跟很多人一样,都是因为各种原因从世界的某个地方消失了而来到这里。”
“比如什么原因?”尽管玄九来到这里以后有些恐惧,但是好奇心还是占据了上风。他想知道这里的一切,一切一切。
“原因可多着了,车祸,洪水,泥石流,等等等等……”老人把烟嘬得很响,露出了一副很陶醉的表情,“甚至还有人因为空难,或者海上风暴……”
“等等!我好像是因为在海上遇到风暴了才到的这儿啊!”
“唉,你可算明白了。幸运的是你没死。亏了我到的及时,要不然超不过两天,你就没命了啊。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去办个手续,先在这里有个户籍再说。”孙铭隔着浓重的烟气,有些关切地看向玄九。
“咳咳咳!谁啊,在病房里抽烟!还有没有点节操道德了!”
一个胖子一面喊着,一面从病房门挤进来,拉起这个老烟枪便走。
渐行渐远的,是一个烟嗓:“轻点轻点!我胳膊快折了——喂,那个孩子!一会儿再跟你说办手续的事情!”
“叫你出去抽烟你还那么多话!”
额……这都是什么东西,我一定是在做梦,不然这些奇奇怪怪的人都是怎么冒出来的?算了不管了,还是从这个地方跳下去吧,说不定就能结束这个梦了。
钟玄九一边想,一边走到窗台前,准备打开窗子。
一双大手抓住了玄九的肩膀,传来的是一个粗鲁的声音:“你干什么?好不容易把你抢救过来,就又要寻死?!现在的外来人怎么都这样啊!”
玄九怔了一下,冷汗早已湿了全身,慢慢地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方才那个大肚子,一身的铠甲片随着这个人的呼吸一张一合,发出的是清脆的敲击声。在这个大肚子之上的,是一个黄头发一脸雀斑的人,很明显并不来自中国。但另玄九惊奇的是,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你的中文说的可真好。”
“什么?我还想说你的英文很好,完全就是本地人的口音啊。”这个人努着嘴瞪着眼,活像一条气鼓鼓的河豚。
“不对啊,我没在讲英语,我一直在说中文。”玄九感到很惊奇,便从窗台前走回了病床旁,顺势坐下。
“胡说,你从刚才起到现在都一直在讲英文。而我——从来没有说过中文。”河豚越发恼了,开始喘起粗气,脸也已经红得跟草莓一般。
这人脑子有问题吧——算了不管了,他很有趣就是了。
或者换句话说,我和他的语言,不知是因为什么变得相通了。
“忘了介绍自己。我,莱恩,王室成员,受到泰王的命令,特来此看望你。”
“王室成员……开玩笑呢?哪里有那么多的王室成员啊!”玄九一副鄙夷不屑的表情,叉着腰——这个人一定是童话故事读多了,不然不可能会这样称呼自己。
“怎么……不信?”莱恩伸出了胳膊,摇雨刷器一般地在玄九面前晃了晃,挤眉弄眼道:“小屁孩那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停下!我信了,我信了……”玄九对这个暴躁的河豚真是没有道理可讲,只好陪着笑,应付着他那有些强势的话语。
不知不觉间,一股很浓重的烟味从医院的楼道里飘进了病房,门外,探出了一个头戴破斗笠的老人,正笑眯眯地往屋内张望。
“哟,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老头,给我过来!”莱恩突然间冲过去拽住孙铭身上的破布条,把这个老骨头硬是拖进了病房。而孙铭却低着头,整张脸都被斗笠遮住了,几撮白发,从斗笠编织的缝隙里钻出来,还湿漉漉地打着卷,粘在斗笠的外延上。
“怎么,低着头?还不让我好好看看你那张丑陋的嘴脸!”说罢,便抬起孙铭脸上的斗笠,不论莱恩怎样用力,就是无法摘下。
“疼,疼!别拔我头发!”
“知道疼还不把斗笠摘下来!”
“这斗笠我戴了20多年都没有摘下来过。所以你就别费力气了,嘿嘿。”
什么人啊!头都不洗吗……玄九忍着笑,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总感觉我见过他们……但我却说不出来是哪里见过。
“还是别吵了,人家孩子在这里呢,咱俩这样也不太合适。先跟他把正事说了——哎呦……腰闪了。”传来的,是一个老烟嗓的呻吟声
“行……”莱恩喘着大气,用另一只手指着孙铭,“告诉你啊,你上次在我私家别墅里抽烟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老不死的东西!”说罢,便放开了拉扯破斗笠的手,转而在孙铭的腰上敷衍了事地揉着。
“对对对就这里——手法不错嘛!”孙铭把斗笠往头上一按,被拽变形的地方立刻恢复了原样,脸上也渐渐泛起了红光。
“老头子,真是累死人不偿命!我不按啦!”莱恩汗如雨下,冲着孙铭就是大吼,却并没有停下按摩的手。
“切——当我多愿意让你给我按摩一样。”孙铭撇了撇嘴,把头歪向一边,却也并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几岁了?”
“钟玄九,14。”
“比我想的年纪要大些嘛。”孙铭皱了皱低垂的眉头,“当年我是你这般年纪,我早就和一队人去巡河了……”
“喂,你跑题了吧!”莱恩停下手中的活儿,把脸扭向了孙铭。
“唉,我也是老糊涂了……是这样,颜潞河的巡河司缺一个继承人。你如果去的话可以……”
未等孙铭说完,这只硕大的河豚就立刻扑上前去,捂住了他滔滔不绝的嘴,对着脸就是唾液横飞:“老东西,还是跑题了啊!你是想继承人想疯了吗,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这么不靠谱!”
“玄九,你就当这个现世宝什么也没说。事情是这样的,明天泰王会召见你,并且他会问那么几个问题,你千万不要如实回答,否则会有性命之忧的……听到了吗?”
“有什么性命之忧啊……这个泰王是能吃了我吗?说不定他吃了我,我就能从这个该死的梦境里面醒过来了。”玄九不屑地叉着腰,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两个交缠在一起的人。
“你怎么还不明白吗?你没有在做梦!一切都是真的,真的——再不信我就打你一拳了啊!”
“他要是觉得这是个梦就是个梦好了……倒也不是一个坏事嘛——说起泰王啊……他是一个很讨厌与众不同的人。这不,上一次有一个外来人去面见泰王,因为说他来自于什么共和国,就被处决了,听说画面可惨喽……所以你可千万别再重蹈覆辙。”孙铭边说边咂嘴,还露出了一副很惋惜的表情,让听得一脸懵的玄九有些烦躁。
“内个……没有什么事情我就走了哈。”
“别走啊,你要去哪里?”莱恩立刻挡住了玄九的路。
“回家。”
“可是你也不知道怎么回家啊?”
“很简单,想办法自尽就好了。”玄九笑嘻嘻地盯着这两个因为他要离开而吓得手忙脚乱的大人,好像很是满足的样子。
“快停下!别动不动就要自尽。梦总会醒的,梦总会醒的。只是你别着急嘛!”孙铭嘴上说着,扭了扭腰,向莱恩使了一个眼色。
莱恩立刻会意,平心静气地对玄九说:“这样吧,明天你先去见泰王一面,后面的我们就不再管了,只要你别再寻死就好。”
他们都已经这样说了,那我就去见见那个叫泰王的人吧。反正在梦里我也出不了什么事情——毕竟这个梦还是挺有趣的呢,先游历一番,再去考虑醒来吧。
“可以,一言为定了。但是今天晚上我住哪里呢?”
“这个嘛……”孙铭眼睛转了一下,便看向了莱恩。
“停止你大胆的想法!不要再打我家别墅的主意!!”这条河豚的脸愈发皱巴了,就像一条大号的苦瓜。
“哎呀~他还是个孩子嘛,也妨碍不了你什么事情啦。”
“你别这样!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撒娇……我怕不是结识了一个废物吧!”
“嘿嘿,随便你怎么说咯?你要是不说话就算你同意了哈。”
“你……唉!真是怕了你了。”
说起来也奇怪,我总记得这两个人明明是很严肃的那种人才对啊?可是现在我却感觉他们身上带着那种很明显的稚气……莫非是在故意哄骗我呢——算了,还是不要想这么多为好。
(本章节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