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药庐出来,天儿还早,麦穗决定去看看阿勇他们,这帮小孩儿勤快又懂事,交给他们的事情都是超质量完成,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好几个孩子十来岁就能独当一面了。
酒楼还没有装修好,阿勇收回的牛奶没有其他用途,为了不让牛奶变质浪费,麦穗让他们把牛奶熬好后,放在街口摆个摊位售卖。十几个孩子分成两拨,年龄大一点的出去收购牛奶,年龄小一点的,就守着摊位卖牛奶。
刚开始,人们觉得这帮穿着一样,还带个口罩的孩子很奇怪,有好事的问他们为什么这个装扮?阿峰告诉他们,这叫卫生,牛奶是吃食,带上口罩是为了说话时,不让口水喷到牛奶里。
这么干净、卫生,周围的人对这帮小孩的好感立马就上来了,买一碗尝了后,觉得甜丝丝的,还有奶香,很好喝,渐渐就成了常客。
摊位上的牛奶分两种:一种是大木桶装的,顾客可以拿着自己家的容器来打奶。另一种是装在小罐子里,可以直接带走,方便没拿容器的人。
牛奶还可以预定,可以定一个月,也可以定半年。每天早上小伙计会把预定的牛奶给送到门口,牛奶保证还是温温的,这让大家对这种新奇的出售方式很感兴趣。有人尝试着预定一个月,没想到效果还真好,尤其是想着到了冬天,不用冷呵呵的出门买,就有人把热乎乎的牛奶直接送到家里,光是这种服务态度就吸引了一大拨人。
经常喝牛奶的孩子,个子不但蹿高了不少,身体也好了很多,就连时不时要发的风寒发烧都少了很多。
人传人的广告效应是最好的,来定牛奶的人越来越多,麦穗就租下一个铺面,里面摆上几张桌子,做一些槽子糕、缸炉烧饼之类的面食。没想到这个无心之举,竟然做成后来京城有名的连锁店。
阿勇是乞丐出身,深知吃一顿饿三天的生活,尤其是到了冬天,没冻死的都是命大的,俗话说腊八腊八,冻死寒鸦,这乞丐就更难捱了。
阿勇跟麦穗建议,能不能天气冷的时候,在店铺里烧上热水。到了冬天,喝碗热水也许就能救命。
麦穗不但同意烧热水,还在店铺里设置了一个爱心角,有捐衣物吃食的,来铺子里买食物可以打八折。
起初往爱心角捐衣物的人,都是家境相对殷实的,孩子长大,衣服小了扔也是扔了,就拿到牛奶店,不但得了实惠,还能博个好名声。到后来,权贵人家也相继来捐衣捐物,爱心角渐渐开始不缺衣物和吃食,虽然是些旧衣杂粮,但足以在十冬腊月救命了。
乞丐每天在牛奶店外排队领衣物也成了京城一景儿。到了来年才知道,泰康二十九年,成为大景王朝开国以来第一个没有乞丐冻死的年景,当然这都是后话。
这边牛奶店慢慢稳定下来,那边酒楼的装修已经接近尾声,付小年越来越精干,帮着齐氏把伙计都培训好了。
张家的罐头铺子已经装修完毕,二舅张孝武听了麦穗的建议,一楼装修成为展厅,把产品做成展柜;二楼做成精品柜台;三楼做成了会客厅,作为洽谈大笔业务的办公室。
张孝武看着装修一新的铺面,心里已经被这个外甥女折服了,听他爹的没错,听麦穗的没错。
张家的宅子也收拾好了,是一个五进的大院子,后面还带着一个后花园。张氏带着麦穗把一应生活用品置办齐全,还买了一些下人,就等着张家一家人进京了。
张家到京这天,麦穗一家早早就等在城门口,张氏一直伸着脖子往城外的方向看,着急着问麦穗:“怎么还没到呢?”
麦穗挽着她娘的手臂说:“娘,姥姥姥爷他们又用不着着急赶路,放心吧,我爹不是早派侍卫去接应了吗,没有消息回来,就说明没有事,我们慢慢等着就行了。”
这番说辞让张氏没那么急躁了,真是关心则乱,还没麦穗一个孩子还能沉得住气。
城边缓缓走来一队人,麦穗也开始伸长脖子看,等队伍走近,就看到走在队伍前面的大舅和几个表哥,子容一溜烟就跑了出去,后面跟着灰太狼,灰太狼也看到了他娘大黄。
马车停下,张家姥爷和张家姥姥挑开车帘跟麦穗一家人打招呼,麦穗过去没让二老下来,一会儿还得继续往城里走,回家聊也一样。
走到张家门口,真正踏进京城的大地上,大家才踏实下来,一路上的忐忑、好奇,看到大门上写着大大的张府二字后,变成了兴奋,以后他们就要生活在这里了。
门口站着两排下人,见大家下车,赶紧行礼:“奴才(奴婢)欢迎各位主子回家!”
声音洪亮、振奋人心,张德昌微微有些激动,他们张家终于在他这一辈光宗耀祖了。
大家进了这宽敞的院子,里面绿树成荫,回廊环绕,美的跟画上画的似的。姥姥拍拍这根柱子,摸摸那个扶手,不敢相信的跟姥爷说:“老头子,以后咱们就住这里了?”
“哈哈哈,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
姥爷心情很好,人这一辈子,挣钱不就是让孩子老婆过得舒适点嘛,他张德昌也能让老太婆当当这京城的富贵太太。
进了住院,姥姥看着安排好的一切,看着一应俱全的家什物件,就知道女儿女婿费心了,疼爱的看着女儿说:“心岚,娘是享了你的福了。”
张氏眼一热,泪就流了下来,哽咽的说:“娘,您说什么呢?这还不是女儿应当做的,我们来京城的时候,你和爹把家底都给了我们~”
麦穗瞧着这娘儿俩都快泪如雨下了,赶紧劝住说:“哎呦,我的姥姥诶,你们可是亲母女,咋弄得跟外人似的,姥姥,我可是馋油饼和面筋汤很久了,就等着姥姥来了给我做呢。”
姥姥笑着刮一下她的鼻子说:“你啊,都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了,还是个小馋猫。”
麦穗靠在她姥姥胳膊上说:“我成了谁都是您外孙女,都喜欢吃您做的饭呀!”
“好好好,姥姥给你做。”
麦穗当然不是真的让姥姥做,看着气氛调回来了,就让大家梳洗修整,她去厨房看着,今天可是姥姥姥爷来京第一顿饭,麦穗请了一个襄县的厨师,做的都是家乡菜。
等大家修整好,一家人去了膳堂。没有外人,也就没有用屏风隔开,男人坐在靠门口的两张桌子,孩子们也有两桌,麦穗和表姐们一桌,最后子容也跑了过来,神秘的跟麦穗说:“麦穗,你知道灰太狼的爹是谁吗?”。
这么神秘兮兮的,肯定是她意想不到的答案,想着那双锐利的蓝眼睛,麦穗不确定的说:“不会真的是狼吧?”
子容张大嘴巴看着麦穗,回过神来说:“你怎么知道的?”说完兴致缺缺的说:“我还想着,这么震惊的消息能让你惊讶一下呢,没想到你早就知道了,怪不得你给小灰起名灰太狼。”
“我真不知道,但是灰太狼的眼睛跟别的狗的眼睛不一样,所以我才这样猜的,灰太狼的爹真是狼啊?”
子容的兴致又被提了上来:“真是,而且还是头狼!大哥前段时间发现大黄经常带着小狗们跑出去,偷偷跟着它们,结果在西山那里发现大黄跟一群狼在一起,头狼还跟小狗们玩儿呢,你不知道大哥都快被吓死了,趴在石头后面动都不敢动,等狼群走了,大黄直接就窜到石头后面,大哥知道,狼群肯定发现他了。回来后跟太爷爷说了,太爷爷说这狼是天下最记仇的动物,也是知道报恩,小狗仔生活这么好,头狼不会伤害大黄主人的。”
子容又皱着眉头问麦穗:“麦穗,大黄这么好,灰太狼也这么好,连头狼都知道感恩,那狼心狗肺是不是说错了?”
麦穗白子容一眼说:“你不是知道狼心狗肺的由来吗?这人要是坏,换什么心肝脾肺肾都是坏人,人坏怪到畜生头上,这锅背的~”
“呕~”的一声打断了麦穗的背锅论,麦穗看到她娘捂着嘴,脸色有点不好看。
“咦~难道要有小包子玩儿了?”麦穗赶紧跑过去,抓住她娘的手,手指摁住脉搏,三根手指立马感到有欢快的小气泡在跳动,这么强烈的喜脉,肯定是怀孕没跑了,眼睛笑眯眯的跟她娘说:“这下,我有小包子玩儿了。”
“什么包子?”姥姥这边还担心着女儿呢,麦穗怎么扯上包子了?
麦穗扶着她娘坐下说:“姥姥,再过七个多月,你该准备送羊了。”
襄县有个风俗,孩子出生后,每个生辰日,姥姥要给小孩儿送白面蒸的羊,有大有小,大羊憨态可掬,小羊活泼可爱。
姥姥给麦穗和哥哥各自送了六年羊,换了瓤的麦穗还没享受过,不过麦远家小芬芳曾经送给麦穗一只小羊,被麦穗一直挂在书桌前的墙上。
“好好好”姥姥一连说了三个好:“今天双喜临门,是个好兆头。孝文,你亲自去给国公府报喜,下午让你妹妹他们早点回去,让亲家不用担心。”
“好嘞!”张孝文笑着站起来就往外走。姥姥又吩咐厨房加了几个张氏想吃的菜,姥爷也高兴的多喝了几杯,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吃了顿团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