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站住!我今天不收拾你我都不叫高笙!”
伴随着一声怒呵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孩提着一个帆布的书包冲了出去,她的马尾辫随风荡漾,校服拉链半敞着,吹得那单薄的校服像是远航的帆船。
她这个北方姑娘天生长了副天使的容颜,但可能是因着基因优势并不十分小巧玲珑,一米六八的完美身高本该像个优雅的公主如今却像个小疯子对着前面的人狂追不舍。
她的手臂看着纤细却将书包像是即将抛掷的大石一般甩了起来,本是瞄准了方向往前扔却不想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书包被她哐当一下砸到旁边人的身上。
旁边被高笙追赶的人笑得前仰后合,但看着那个被砸中的人一下子坐在地上笑容突然凝固,神色复杂地向高笙招了招手喊着:“笙哥,你好像闯祸了,你赶紧的过来看看。”
前一秒还嚣张万分的女孩后一秒几乎是用挪挪到了那人面前,一个九十度的夸张鞠躬道歉还把长马尾辫扫到了那人的脸上,高笙与薄熙的第一次见面真可谓是并不友好。
彼时薄熙刚从休学期结束回归校园,身体依旧虚弱,这个帆布包砸在身上撞得他本就虚弱的身上使他的脊柱隐隐做痛,因而才坐在了地上,可她这道歉又给她脸上来了这么一下子让一向毒舌的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今头天返校倒是遇上这样的事,他撑着地慢慢站起身,这样看着倒是比高笙高了不少,他的声音里略微带了不悦,但是并不准备追究她的毛手毛脚。
“高二六班怎么走?”
高笙愣了一愣,但还是指了指自己刚出来的班级,这是新来的转校生吗?自己作为高二六班的一员给他的见面礼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不知道自己的恶劣行径是否会让那个瘦高的男孩默默在心上记上一笔。
他在同学们的瞩目礼之下缓缓走入教室,礼貌的和大家打招呼,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即自己是插班生,请多多指教。
他的皮肤白得发亮,刚转校来这里也并未穿校服,灰色的卫衣与浅色的牛仔裤使他看上去十分的干净,外加上他身材高挑,一众女生惊呼道:“我的天呐,我们班可能要诞生校草了。”
他温和的一笑,魅惑众生,恰逢高笙回来,提着那个帆布书包一脸尴尬地回到座位上,由于她比较喜欢唠嗑,在女孩中个子又算比较高的,所以被老师安排在了角落的位置单独坐,这冤家路窄的理儿她还是懂的,因为全班同学的数目是单数,只有她一人没有同桌,那个转校生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旁边。
她正捂着脸想怎么和这人相处之时一只指甲修剪平整的修长手指扣了扣她的桌子:“嘿,同桌,你不准备自我介绍一下吗?我们很有缘分呐。”
他故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让高笙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想怒怼他一串儿却又理亏的厉害,毕竟两人的见面礼是自己的书包,她这道歉还没得到回应呢如今这情景倒是大有不好收场之势。
“高笙!何以笙箫默的那个笙,那个,对不起,我之前没看到你。”
“我知道,你眼神不好。”
“你才眼神不好,我5.2。”
......
两人成为同桌的第一天便争吵不休,高笙在班上人缘好,像个大姐大似的混的风生水起,又怎会真就便宜了他,语速越来越快,怼得薄熙目瞪口呆,最后忿忿地回了她一句:“无理取闹。”
女孩得意洋洋的撩了撩头发,大哥似的翘着二郎腿,玩世不恭的样子像个公子哥儿,她的眉型不是女生常见的柳叶眉,英气的剑眉却在她这张脸上毫无违和感,平添了几分姿色。
薄熙承认就在她挑眉的一瞬间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将她的倒影印于晦暗不明的双眸之中,唇齿间萦绕着属于少女的与众不同的芬芳,或许很少会有女生喜欢舒肤佳而不是沐浴露吧。
他仔细掂量着他们的可能性,最终将结果交给时间,时间不会将两个本该站在月老红线两端的人逐渐拉远,却会带走那无关紧要的人,他期待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是他的命中注定。
思虑至此,他不禁勾起了唇边的弧度,让女孩敏锐的捕捉到于他唇齿间萦绕着欢愉,她一拳砸在他的肩膀,力道并不重,似是就这般认下一个兄弟,她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像一团火焰灼烧着薄熙的心田。
“嘿呦,笑起来蛮好看嘛,不错,薄熙是吧,笙哥以后罩你了。”
她自信奔放,被身后的男生戳了戳脊梁骨,遂不悦的转身怒吼:“你干嘛?我跟我同桌讲话呢,边玩儿去,过会儿再跟你说。”
薄熙的声音好听,之前与她争吵却未能胜过她的语速,此时见她被戳了脊梁骨竟是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口气不小,你还没我高,如何罩我?”
女孩摸了摸鼻子,敲着后桌的桌子问着:“你告诉他笙哥在学校意味着什么?”她挑眉轻蔑的看向薄熙,眼底尽是张扬跋扈,于这学校里混出个女魔头的称号也并不简单。
高笙是属于天生较聪明的,她善于思考,却不屑于安分守己,打架、顶撞老师,甚至搞破坏,这些都有她一份子,天生善于笼络人心的她有一众小弟,每次也有人自愿为她出头,可谓是将自己的人际网打理的井井有条。
后面的男生啧啧称奇,倒是惊叹于一向粗枝大叶的笙哥居然对这个新来的转校生起了兴趣,便添油加醋地夸了她一回,却是接受到薄熙意欲不明的视线。
“哦?是吗?”他这短短的几个字换来高笙的蹙眉,她动了动手腕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被后面的男生抓住了手腕。
“笙哥,冷静,人家新同学,你别给人家搞破相了。”
她哈哈一笑,从桌子上翻了出去,顺手拿走了他放在桌子上的保温杯,轻蔑的笑着:“什么天了竟还喝烫水,你怕不是个弱男子,没事,我顺路,给你打了。”
薄熙勾着唇角望着女孩的背影,转头对那个话一直比较多的男同学打听着:“她?有对象吗?像个刺猬,没人会喜欢她吧。”
“嘘!笙哥可是少年散打冠军,你这么说她她要炸毛的。”
“哦?那我倒要看看她能炸到什么地步。”薄熙的眼底尽是不屑一顾的神色,多年未被异性激起涟漪的心被这个独特的女孩砸出了一个水花。
一声爽朗的笑声响起,保温杯被稳当的砸在桌子上,她敲了敲薄熙的桌子满眼都是真诚的善意:“同桌,起来让我进去。”
他挑着眉看向她,纹丝不动的回以一笑:“你方才不是爬出去的,如今怎么要我起来?”
只见女孩的拳头捏紧又松开,最终安慰自己似的拍了拍胸脯:“不与你一般见识,你笙哥大度。”她麻溜的又跨了进去,将保温杯又给他推近了些,有些讽刺。
“看你行动不便我不与你计较,怕不是起不来身,是个坏了的零件儿,多喝烫水补补身子,别弱不经风的像个小姑娘。”
她或许有一件事并为说错,薄熙的确是个坏了的零件儿,僵直性脊柱炎带来了不少并发症,他这浑身上下的,的确没几处特别完好,就连这恢复行走他也用了整整一年半。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因着被她无意间戳中了心事,垂下了脑袋,他的突然沉默不语让高笙愣了神,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你生气了?我那是逗你玩的,别放心上。”
他似乎挣扎了许久才抬头看向她,轻摇了下头,但是顺着脊柱传来撕裂般的痛感使他微蹙起眉,转瞬即逝的带着一个字节“没。”
高笙苦恼的挠挠头,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盒抹茶味儿的巧克力夹心饼干,用手指推到他面前,眨起杏仁儿般的眼珠子,有节制的敲了一下桌面。
“那个!请你吃好吃的,都是哥们儿,说话难免随意些。”
她全然没有当女生的自觉,这洒脱的性子像个假小子,就是觉得见不得别人委屈,自己生气的时候喜欢吃些零食解闷儿,他也会喜欢的吧。
“不用。”薄熙的心境此时并不好,所以语气难免生硬了些,倒是让高笙有些下不来台,不过她也只是扭了头和前后的人说笑,并不在意。
放学的时候薄熙因着是新来的转校生所以在三五成群的人之中显的格外孤单,而那个今天被她追着打的男生被高笙扣了下来问着话:“唉,你知不知道这个薄熙什么来头?”
“听闻他以前是中考状元,但是比我们早两届,唉?不对啊,那怎么转校跟我们一起了,留级?不可能。”
那个男生自言自语的话让高笙陷入了沉思,让校园小团体查了几日只得到一个消息“休学了两年。”是什么原因让他休学?一个状元竟也会休学?
但她恰是个懂得分寸感的人,玩笑开归开,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心里还是有数,他不说大概也有苦衷吧,倒是平白浪费了两年好时光,日后观察着便是。
她往常翘课是常有的事儿,如今却是为了探知薄熙的小秘密终于停留于教室,只是听课实在是听不下去,这五分钟能解决的问题老师倒是颠来倒去讲了好几遍,她不一会儿便不耐烦起来。
一会儿拿手指绕绕头发,一会儿又晃晃脚尖,对着课本发呆之际犯起了困,待她一觉睡醒旁边的人依旧背脊挺直着注视着讲台,一行行的记录下一些要点。
她侧目瞧向那字体,并非规规整整的正楷,带着少年人的一丝狂傲,笔锋苍劲有力,倒是让人看着十分舒服,再翻看自己的课本,上面除了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写的鬼画符倒是空空如也,也难怪人家是状元自己只是个及格万岁的小罗罗。
想起当年中考她只不过看了两周,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上了考场,洋洋洒洒地答完卷就呼呼大睡,天气炎热险些因为汗水糊了答题纸,却不想这临时抱佛脚换来了一次超常发挥,一向甚不堪入目的数学超神获了个高分,成功使她顺利进了这所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