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韩国和日本对中国传统的按摩、推拿方法治疗骨外伤方面,有新的研究进展和理论评价。说推拿、按摩不但可以达到汉医学关于‘活血通络、逐瘀生新’的目的;并且被现代医学研究所证明:确实能够‘改善微循环,使骨折局部的瘀血减轻,促进骨组织的修复、再生,缩短骨愈合的时间’”。
上官家父子听着外科医生的说教,犹如小乘徒听舌绽莲花的如来佛讲大乘佛经一般,张口瞪眼、不停的点头 。
外科大夫看上官家父子的神情,已表示同意接受按摩、推拿疗法。便进一步说:“在咱们市有一位当今世上的奇人。他不吃我们医务界的这碗饭,却有着祖传的按摩、推拿的好技艺,水平堪称杏林高手。
“这位老先生对人体解剖、骨格结构熟习得很。他老人家若肯医治你们这个小伙子的骨伤,可以说探囊取物--手到擒来呀!说句玩笑话,请人家为你接骨,那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哈哈!”
随着外科大夫的笑声,上官家的父子颦眉舒展、大开朵颐,将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外科大夫介绍说:“这位先生不但医术高超,而且长着一副侠肝义胆。他的人品、德行、医技,有许多令我可学之处。我曾幕名前去拜访,经长谈获益非浅、不虚此行。承蒙他看得起,我们两人结为莫逆。
“你们这个小伙子,是我荐去的第一个缠手病患。老先生不会驳我的面子,肯定会加以援手、帮助的。小伙子的胳膊,一定会保得住的。”
外科大夫说话的同时,伏案书写了一张中药处方。他将方子递给上官子英,说:“这个方子经过了多年的临床观察,疗效确切、很不错。你们按方抓药后,把药制成丸剂。‘丸者缓也’,适合于这小伙子的伤情。--好在你本人就是药厂的,不用求外人的。方子中有几味中药,可能现在的市面上紧缺买不到。你们要想办法把药弄全,否则会降低疗效。整骨复位后,一定要坚持按时服药。千万!千万!--三分人力,七分药力。”
上官老爹一边嘴中千恩万谢,一边接过药方放到装X片的纸袋里面。
外科大夫叮嘱道:“这料丸药全吃完了,小伙子的胳膊也就该痊愈了。如有特殊情况,你们再来找我。
“你们小心,不要把方子弄丢了,不要向外传这个方子。你们把药弄全以后,最好马上把这个药方还给我”。
说到这,他又笑了。说:“如果忘了还,也无所谓。哈哈,这个方子也不是我家老祖宗传下来的《祖传秘方》。它是集体智慧的结晶,是多人多年心血的成果。”
上官子英忙说:“还!还!哪能不还呢?过河拆桥,那算啥人性啊?!”
外科大夫又将在病历纸背面书写的信函交给上官子英,说:“这是我写给老先生的信,上面有他家的地址,很容易找的。
“药方下角写的是我们科的电话号码。以后,你们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请来电话。”
外科大夫的话音才落,门口传来护士催促的声音:“你们这几个患者,看完病没有?看完了,就抓紧走吧。外面还有一长排的患者等着呢!”
外科大夫听后笑了,对上官家人说:“因为你们是我老朋友介绍来的人,所以我多啰嗦了几句。我们的护士小姐等得不耐烦了,嗔怪我多话了。哈哈,下《逐客令》啦!咱们今天就谈这些吧。
“小伙子,祝你早日康复。”
蕊菲从医院出来后,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对父亲说:“这个外科大夫就是高人。他说的医术高明的人,水平肯定低不了。这回,胳膊保证能接好。--爸爸,你就放心吧。”
上官子英看见了儿子多日不见的笑脸,听到了儿子的安慰,心中因儿子懂事而宽慰的同时,涌起来丝丝的酸涩隐痛。说:“再好的刀口药,不如不嘎口呀!”
蕊菲听后眼圈红了,没说话。独自品尝着内心的苦涩。
被派去抓中药的蕊菲回来时说:“我几乎跑遍市内的所有药店,也没有找到方子中缺的那几味中药。”父亲接过药方看了看,见缺的药是:番红花、三七、血竭。这几味中药,正是外科大夫所说的:方中起接骨作用的关键性君臣药。父亲叹了口气说:“没法子,还得豁着老脸求人呀”
谈到饭后去拜访按摩先生,上官子英把家藏的好酒找了出来,又吩咐芳菲去买了糕点、罐头,加上蕊菲从黑龙江带回来的黑木耳,上官家凑成了拜医治病的四样礼。
饭后,上官父子按图索骥找到了按摩先生的家。扣门后,来开门的正是按摩先生本人。这位先生矮矮的、胖胖的,说起话来慢声慢语。他没有表现出来外科大夫所说的‘侠肝义胆’型人物的风范,更无蕊菲头脑中由来已久的《七侠五义》、梁山好汉的那种豪爽、慷慨神彩。蕊菲虽然因没有见到心中所景仰的侠义型人物而微有遗憾,但他求医的目的却顺利达到了。
按摩先生看了外科医生的信后没有多说、推辞,便开始摸、按、检查了蕊菲的胳膊。他回答上官老人的求告是简单的:“唔”,“好”,“行!”
上官子英问:“先生,我们什么时侯来治胳膊?”
按摩先生说:“今天太晚了。屋子里面黑黢黢的,--不得眼,看不清,不好干活。
“你们明天一块堆来吧,--帮我摁着点。咱们赶早不赶晚,趁着亮整,早点完活。”
当上官家的人送上带来的四合礼时,按摩先生却不收留。在反复的推让中争执到情急处,按摩先生不觉提高了嗓音:“你们什么都不用说了。不管你们说什么,我也不能留你们带来的东西。把带来的东西拿回去吧。”
芳菲说:“老先生,给我们点面子,把东西收下吧。”
按摩先生说:“面子?答应给你们接骨治胳膊,不就是给你们面子么?
“我要是留了你们的东西,再为你们接骨。那就不是看外科大夫的面子,是看在财物上了。要是图希钱财,开个诊所挂牌行医,--呵呵,我早就发了。
“东西,你们还是带回去吧。真是不差这个,别把我和外科大夫的感情弄淡了。”
芳菲因心情不被理解,代表心意的礼物被拒绝,不觉有些尴尬,低声喃语:“真不给面子,真不给面子。”听后,按摩先生向深一步阐释说:“你们要是觉得实在不过意,也得等我把胳膊治好了再说呀。别象先付定钱似的,太小看我了。
“我是因为同情你们知青,才答应帮忙的。你们可倒好,偏偏要让我留东西。你们这么作,是不了解我,是不尊重我。”
蕊菲说:“老先生,你一样东西也不留,我们出门时多难堪呐!你老怎么也得给我们个台阶呀。”
按摩先生说:“你们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还着实让我为难了。这东西,我是留也不好,不留也不好。怎么办呢?--你们看这样办行不行?把你们的这包木耳留下,算是我收你黑龙江知青的见面礼,咱们结成‘忘年交’的朋友。同意吗?”
见蕊菲点头,按摩先生指着一盆花说:“你也别空着手出我这个门,把这盆‘三七’带着吧。回家后,每天早晨擗点‘三七’的新鲜叶子用鸡蛋卧着吃,对活血接骨有好处。这‘三七’是味中药,又叫‘金不换’,是金创要药。算是我送你一味疗伤药。哈哈!这样办,咱们爷俩就扯平了,谁都不欠谁。”
蕊菲笑着说:“怎么象互派大使、互换国书似的呢?”
按摩先生听了也笑:“要不怎么叫知识青年呢?是真有水平啊!还升格到外交礼节上去啦!哈哈!”
按摩先生的玩笑,将上官家的人都逗笑了。
笑后,按摩先生又说:“送啥见面礼呀?这要是传到医院里,人家还得说我是图希你的东西,才帮着你治胳膊呢。--多让人家讲究!
“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们家也有下乡的知青。为这,一听说你是知青,我就觉得投缘,觉得亲。你们朝左邻右舍打听、打听,有几个人知道我会捏骨治病的?又有几个让我治过病的?能给你治胳膊,是咱爷们的缘份。看见你们,我就想起了我那当知青的孩子。
“我还是那句话,不在礼不礼的。要是心里真有这层心思,--我往后要有马高鐙短、为难着窄的那一天。你们不抄着手看热闹,就行啊!”上官蕊菲听到这,深深的点了一下头。
上官家父子告辞时,按摩先生笑着说:“趁着我还没后悔改主意,你们赶紧捧着这盆花走吧。--这盆‘三七’花我都养了好几年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呢!哈哈!”
出了按摩先生的家门后,当芳菲向父亲说按摩先生怪时,蕊菲却恍若读懂了按摩先生的“侠肝义胆”。按摩先生的脸部特写与笑谈,终生刻印在了上官蕊菲的脑海中。
第二天,上官子英领着儿子们早早的来到了按摩先生家。在父兄的按奈下,蕊菲由按摩先生实施了捏骨复位。
高声嚎叫的蕊菲经受了撕心裂肺的疼痛,熬过了重新整骨复位的这一关。整骨复位后,按摩先生与上官父子都是满头的汗水。
蕊菲,是疼出来的满头汗水,因要忍受破坏陈旧骨痂与重新复位的两次痛苦。--钻心的痛感太强烈!以至于他为了忍受疼痛,将自己的手指甲抠嵌入自己腿部的肉中。
上官老人与芳菲,因为父子连心、兄弟情深,既担心又着急,急出了一脑瓜门子的汗水;为了配合整骨复位,按蕊菲时的工作难度、力度非常大,累得汗水溻透了衣服!他们付出的是三十七斤〈粮食小票〉级别的体力!
整骨复位后,按摩先生与上官父子约定:蕊菲除了每天按时口服中医接骨药外,还要准时来按摩先生处捏骨、按摩。
解决了整骨复位的问题后,剩下的难题是:保证接骨方剂内中药的品种与数量。上官子英解决问题的方法,自然还是找厂供销科的人帮忙。药厂主管供销的领导得知了上官子英的困难后,指示厂供销科派专人与上官子英一起去药材公司求援。
他们到药材公司后,在公私双重情面砝码的作用下,所缺的几味药被摆上了天平。但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价格低廉的国产血竭。无奈,上官子英只得咬着牙花大价钱买了进口的“麒麟” 血竭。而方剂中的特效药:番红花,药材公司无货。没有办法的办法,只好用普通的红花代替。
药买全后,上官子英拿着厂领导特批的条子,去蜜丸车间将其压粉,制成了丸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