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苟大爷回来,蕙兰见秋兰心事重重的闷闷不乐。她对秋兰说:“这会儿屋里没外人,就咱姐俩。姐想和你唠唠咱姐们的体己话,同意吗?”秋兰点头。
蕙兰:“这事都怨姐,事情办得不周全,整得你要死要活的投大江。你不明白姐对你的那片苦心,心里边还得寻思姐逼你呢。”
秋兰瞪了蕙兰一眼:“那咋的?就是你逼的!”
蕙兰问妹妹:“你闹了一旗开,不就是为了你的亲事吗?
“你明白不明白?姐我是真心实意的为你好。”
秋兰不说话。
蕙兰:“这次给你保的媒,你要是心里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可
你还得找啊!总不能说,当老姑娘、在家呆一辈子。
“秋兰你跟姐说,到底看上谁了?我不信,你的心里边连一个中意的人也没有?”
秋兰低头摆弄辫梢,仍然不说话。
蕙兰:“我看那个叫上什么的小白脸对你眉来眼去的,挺有那个意思。
“姐是过来人,能看出来你心里也有那么点意思。秋兰跟姐说心里话,你对那个小白脸有没有那样的心情?”
秋兰听后不高兴,将手里摆弄的辫子向身后一甩,抢白姐姐:“得着个屁就嚼不烂!烦不烦呐你?你不能说点别的么?人家不乐意听啥,你偏得说啥!你还没完啦?”
蕙兰用手指在脸上羞秋兰:“挺大个姑娘家把屁挂在嘴上,臊不臊得慌?这话要是传出去,看人家笑话你不?还咋找婆家、出门子?”
秋兰撅嘴:“人家是让你给气的么!
“没事儿,这屋里也没外人,就咱姐俩。你还能往外卖我呀?”
蕙兰面色严肃:“你不愿意让我问,我今天还‘打破沙锅--璺(问)到底’啦。你说不说?你要不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我还不管了呢!”
秋兰听后低着头摆弄衣服角,考虑了一会儿后,咬了咬嘴唇下了决心:“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怕我往后受委屈。
“今天的话都唠到这份儿上了,我心里的话就不该再瞒你了。”
秋兰正要和盘托出,又犹豫了一下,“可有一样,你得先答应我。--你是个‘炮仗脾气--沾点火就着’。你听了我的话后,发火、炸庙、和我掉小脸子都行。可你不能找人家上官蕊菲耍,也不能给人家三七疙瘩话听。因为,这事光我自己心里知道,上官蕊菲还不知道。他也没明着和我表示过什么。”
蕙兰听后火了,用手拍着床头柜大声说:“弄了半天,敢情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乎’,自己个儿一厢情愿。你挺大个姑娘家,咋就不知道害臊呢?这事多让人讲究!这要是传了出去,你砢惭不砢惭?寒惭不寒惭?”
秋兰听后不高兴了:“你嚷!你狠劲的嚷嚷!你这么可着嗓门灌,就不怕传出去啦?就不怕我寒惭啦?你是‘坐着飞机吹喇叭--怕别人不知道’呀!”
说着、说着,秋兰的脸红了,指着隔壁墙说:“姐,我可得先告诉你:今天这话要是让那边的听见了,我和你没完!你这不是在祸害我么?你不想让我活啦?你这么整,我往后可怎么做人呐?”
秋兰发的一番火非但没有将蕙兰的狼烟烽火点燃,反而把蕙兰说高兴了:“闹了半天,原来你们俩啥事儿也没有啊!呵呵,这傢伙把姐我给吓的,吓得我一脑瓜子的头发。”
姐姐这句俏皮话缓解了气氛,秋兰听后忍不住嘴角往上翘了翘。蕙兰见机,忙说:“秋兰告诉姐,你的心里边是怎么想的?让姐姐帮你参谋、参谋。”
此时,秋兰的心里面还别扭着。她悠着劲慢慢的调侃:“你又想要当瞎参谋、烂干事啦?我可不敢说些用不着的话让你操心了。
--我怕你传出去;我怕你跟着丟人;我这不知道害臊的人怕砢惭。”
几句连发,噎得蕙兰险些跌了个跟头。她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将胸中的憋闷吐出后,脸上挤出些笑,语气缓缓的、亲亲的:“你这个小蹄子,跟姐玩上幺蛾子啦?是不是看上那个叫上什么、什么的官,你就不拿姐当亲人了。”
秋兰笑着纠正:“他叫上官蕊菲,不是上边的什么官。
“谁不拿你当亲人啦?是你自己怕受我这个不知道害臊的妹妹连累,怕砢惭。你不用拿不是当理说,别总怪罪我。”
蕙兰:“秋兰你说,我还是不是你的亲人?”
秋兰:“咋不是呢。”
蕙兰:“既是你还拿我当你的亲人,这个心我还得操,这个事我还得管。
“秋兰,你能不能告诉姐?你和这个上什么,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秋兰又将辫子拿到面前用手摆弄,沉默、不置可否。
蕙兰叹了口气,“唉--!我这不是用热气哈人家的冷脊梁骨吗?
“可也是呀,我这个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人招人嫌啦!
“不问啦--!不管啦--!我差啥放着省心不省心呢?”
秋兰放下手中摆弄的辫梢,瞪了姐姐一眼:“谁说我不告诉你啦?谁说我不告诉你啦 ?
“是你自己用三大车话把我的话给攮搡回来的。完了你还属‘猪八戒--倒打一耙’,反倒怪罪起我来了。你说说,你这个人多歪呀?!”
蕙兰摆手,“行、行、行,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
“咱们就都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唠点正经的吧。秋兰,今天你真得把实情告诉姐,让姐帮你琢磨、琢磨。要不(然),姐还真不放心。”
秋兰听后脸上飞红,低着头又揉搓了半天衣服角,说:“真要到了说的时侯,人家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勘探到了这个深度,轮到秋兰沉住气、逗哏了:“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就别说了。--谁也没逼你。
“你,自己的梦自己园。--我,省心。”
秋兰放下手中的衣服角,下了决心:“说!丑媳妇早晚都得见公婆。”
蕙兰笑着逗趣:“连婆家在哪还都‘八字没一撇’呢,就先想着丑媳妇怎么见公婆了。你挺大个姑娘家,羞不羞?臊不臊?!”
秋兰听后有点恼:“你又来了!又整这些没滋味儿的话。
“还没等说什么呢,你就象掐住了带把的烧饼似的来羞臊人家。这要是真说了,那还了得?!
“你也别在这羞臊我,人家不说行了吧?自己的梦自己园,又能咋的?”
蕙兰笑着用手指头点秋兰的额头,说:“老话说,‘闺女大了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真是这样啊!还没等怎么着呢,就只顾着想未来的公婆了;把跟你从小到大都贴心、贴肝的亲姐姐扔到脖子后边去了,跟姐藏心眼儿了。
“你爱说不说,我还真懒得管你的事呢。费力不捞好,我图希的什么呀?”
秋兰抿了一下嘴角,下了决心:“说!谁说不说了?人家说还不行么?”
蕙兰听后如得到了满分的成绩单,心中翻滚着喜悦的浪潮。但她的脸上仍然绷着祥装不悦,催促:“说吧,从实招来!”
秋兰:“姐,你还记得前年咱公社办的那次〈学习小靳庄赛诗会〉吗?”
蕙兰:“我咋就不记得呢?那会还没等开呢,你就见天念叨你那诗多少遍。你的诗我这暂还能背下来呢:
“毛主席象太阳,
照得遍地闪金光。
谷子向下弯着腰,
麦穗粒满芒刺长。”
秋兰见姐姐背诵她的诗,非常高兴;随着姐姐念诵的节奏,怡然自得的点着头。
蕙兰见了逗趣:“那时把你臭美的,象要串连去北京见毛主席似的。呵呵,一天得照多少遍镜子。”
秋兰撅嘴:“你又开始闲扯了。
“你还让不让人家说话啦?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蕙兰忙笑着说:“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秋兰:“就是在那次的赛诗会上,我认识的这个姓上官的。
“唉呀!他念的诗太好了,赛诗会都奖给《毛主席诗词》了!
“可我知道人家的诗,人家不认识我这个人呀。”秋兰的遗憾余味深长。
蕙兰:“他念的那诗,你还能记得吗?”
秋兰:“咋就不记得,我都能背下来。”
蕙兰:“你能背给我听吗?”
秋兰点头:“行,我给你背:
“东海碧波连天涌,
霞光万丈红日升。
绿水青山披锦绣,
神州大地展新容。
对着太阳放声唱,
歌唱领袖******。
歌化彩虹越蓝天,
飞向金色北京城。”
蕙兰听后点头:“嗯,这诗还真怪好的呢!这么多样的颜色。“也真难为你啦,记性咋就这么好呢!”
秋兰听后红脸、低低的声音:“我把诗记在你给我的红色塑料皮儿的笔记本上啦。”
蕙兰低声问:“从那以后,你的心里就有了他啦?”
秋兰听后不说话,低头摆弄辫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