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梓臣经过福盛街的时候，被一座大厦吸引了目光。
这大厦外形似球，顶层扁平，每层楼的阳台上，绿植藤蔓垂下，在风中摇曳，阳台并非所称地一圈圈沿着球体向上延伸，而是三三两两地上下错开，美观大气、相得益彰。球体的液晶屏上蹿动几个样式低调的大字“空中楼阁”。
杨梓臣命令自动驾驶的车靠边停下，透过车窗欣赏了一番，还是决定亲自进去看看。
走进了这家“空中楼阁”，里面的调性和他估计的一致，是典型古典西式风格，但却没有随处可见无序摆放的装饰品，而是轻纱帷幔，素雅简约，这格调与它先前的主人很不搭。
换了主人后，这家店的内部装饰被重新设计修整了一番，可见新主人也十分珍爱这位于黄金地段的高档餐厅。
到了顶楼露天餐厅，杨梓臣选了一处风景最佳的位置坐下。因为是下午，所以客人不多，只有几桌客人悠闲地喝着下午茶。
惰懒的蓝调音乐里，时不时传来轻轻的餐具碰撞声，伴着阵阵咖啡的香气，或与三两好友舒服地聊天喝咖啡，或读书工作，再惬意不过了。
杨梓臣点了餐之后，拿出平板阅读资讯，没看多久，一个人走到对面的位置，对杨梓臣咧嘴一笑，然后理了理上衣端正地坐下，这人正是杨梓臣好友李佟佟。
今天的李佟佟看起来格外休闲，但平整的衣衫短裤和得体举止还是暴露了他精英人士的身份。
李佟佟瞪大眼睛扫了一眼四周，问道：“杨总把我约来这么浪漫地地方，不会是……”他顿了顿，嘴边露出一抹邪笑，“看上我了吧？”
他自觉开了一个很有趣的玩笑，没等对方回应，自己先绷不住嘴更肆意地笑了起来。
杨梓臣只抬眼瞧了他一下，对方脸上得意的笑容立刻僵住，知趣地收敛下去。
“实地考察。”杨梓臣语气沉沉。
“好玩啊！”李佟佟一脸期待，“考察什么？”
“这楼。”
“这楼？”
“它的前主人是唐府的人。”
李佟佟愣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已露出一丝担心神色。
他沉下声音，问道，“你真的要……做那件事？”
“当然……我只有这一部分线索。”
杨梓臣低头摆弄咖啡杯旁的勺子，动作极其缓慢。
“你打算怎么做？”
搅动咖啡的杨梓臣突然抬眼，两道坚毅的光芒从眸中射出，“要想办成，需要借助唐府的力量。”
片刻，李佟佟点头叹道，“确实，那件事很难，如果能借助唐府的力量是再好不过的，但以唐府现在的状况，”他摇了摇头，“难道不会更难吗？”
杨梓臣轻声一笑，“怎么，不信我？”
“我……”李佟佟哑口，担忧继而变得肯定“我信啊！你办事，我放心，我只是怕你再受委屈罢了，那事情也许只是虚无缥缈的记忆，你又何必执着？”
话音还未落，李佟佟就后悔了。
在他看来，这世上有些真相还是不要探究的好……他知道他这位好友是个多么有主见的一个人，他们相识十年，他以精英律师的智慧和三寸不烂之舌，劝了杨梓臣无数次，从未成功过。
可他又凭什么劝阻呢？
真正承受十年折磨的人不是他，而是这位与他肝胆相照、亲密无间的兄弟。
杨梓臣若有所思，“如果不做，我实在难以释怀，这些年痛苦的折磨，无论生活境遇如何都无法减轻半分，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丝转机，我怎能放过？”
李佟佟呆呆地看着好友的脸，突然心中一阵难忍的疼痛。
“哎……”他叹了口气，“你觉得这事跟唐府有关系吗？”
杨梓臣蹙眉，“也许没有，也许有，但它有太多线索和我的记忆吻合了。”
“好吧，需要我怎么帮你？”
“算了吧，你是名声大噪的律师，前途无量，何必被我牵连？装着不认识我就行。”
李佟佟咬了咬牙，眉宇间微带怒气，“你说这话是真心的么？我和你多年的情义，你就这样看待我？”
杨梓臣摇了摇头，看像其他方向。
“你的心意我怎么会不明白，只是这件事成败难料，若有什么不测，只怕对你不好。”
“哎，也不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怕是躲不过的，你是我哥们儿，我怎么会让你孤军奋战呢！好歹我的专业能力，能多少给你些帮助。”
李佟佟端起面前的水杯饮了一口，自信地挑了挑眉，“李大律师这次不收服务费，便宜你了。”
虽然计划已成竹在胸，但能有人陪同，好过他孤军奋战，杨梓臣只觉心里一阵暖流经过，踏实了很多，他对好友温柔一笑，“谢了！”
“那现在要从这里开始？”
“对，你知道这栋楼的前老板是谁吧。”
李佟佟想了想，“唐府W富控的贾焱！”这是个很出乎意料的切入点，但他很快又不明白了，“那又怎样呢？”
杨梓臣仍是一派清风般雅素神色，“据我所知，在唐府出事之后，英红为维护客户扩展业务四处奔走，很是辛苦，贾焱为了英红的一个棘手的项目，迫不得已卖楼，以价值100亿的楼，换了一个价值50亿的项目……”
李佟佟立刻恍然大悟，“这事我知道，这两天各大媒体已经把这事传的沸沸扬扬的了！那楼是唐府最有特色的大楼之一，也是贾焱最心爱的大楼，这笔生意做得亏死了！现在所有媒体都在嘲笑贾焱是个傻叉！”他端着咖啡，享受地喝了一口，幽幽说道，“看不出二世祖还挺深情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犯傻卖楼！”
杨梓臣又看了他一眼，李佟佟立刻回到认真状态，杨梓臣说，“这两天媒体把唐府的笑话添油加醋地说了无数遍，著名财经网红‘发哥钱多多’还放话说，要是贾焱有本事拿回他心爱的大楼，他直播倒立写贾焱的名字！”
杨梓臣冷哼了一下，“他这么想倒立，我们就给他一个展示的机会！”
“所以……接下来我的任务是？”
“把它买回来。”杨梓臣目光坚定。
李佟佟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惊慌之下看了看自己身后，确认一下杨梓臣是在对自己说，“我……我买吗？不是吧，我李某人虽然事业有成，家世显赫，但也不至于富有到这个程度！”
杨梓臣一脸无奈，安抚道，“想多了，你只要帮我去交涉一下，用20亿换回来，做一些铺垫就行，剩下的让贾焱自己解决。”
李佟佟慎重地摇了摇头，“20亿！不可能的！这空中楼阁价值已涨，先不说贾焱是否愿意花钱买回来，哪个傻瓜愿意贱卖一个120亿的楼！太难了，简直天方夜谭！”
“或许吧，没试过怎么知道成不成呢？”杨梓臣轻飘飘地说道，仿佛他们谈论的不是卖楼，而是小区便利店卖的西瓜。
他打开手机弄了一下，“我把这家老板的资料发你了，你先看看，这几天找个时间去见一下他吧。”
李佟佟面前凭空出现了投屏，上面显示着这家餐厅老板的资料，“这人……我认识！我客户啊！”
“纵观全国，有哪个大人物不是你李大律师的客户的？”杨梓臣云淡风轻地说完，又突然换了态度，“他曾是你的客户，当然对你十分信任，你也了解他的行事作风，加上这些资料，说服他应该没问题！”
“万一成了，这一个月内两度易主的空中楼阁，升了价值又回到贾焱手里，这笔聪明绝顶的买卖必然给他的名声和实力添砖加瓦，好处都是他的，你什么都没有啊，你这么暗地里为他费心谋划，为了什么？纯心帮他吗？”
“说不上纯心，只是各取所需罢了。你也说这事不容易，要做成了不就在他面前证明，和他谈判起来筹码更大。”
“我明白了，空中楼阁是筹码！”
杨梓臣点点头，“毕竟他再怎么落魄，都还是有用的，因为他是唐府的人……”
两人一直聊到九点多才回家，两天后，杨梓臣就收到了李佟佟传来的好消息，心里暗暗开始部署下一步的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