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光华走了一会,才看到贾焱说的矮石墩。石墩上刻有凤凰展翅腾于云间的精美图案。
过了石墩,是一处开阔的院子,那迷雾缭绕的老房子就在前方。刚才离得远,现在近看才发现它是一座古老而精致的四合院。
做房地产的凌光华本该对这样的老房子充满兴趣,但他的内心却被一种奇特的感觉却占据了,不知为何,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从踏进这院子开始,这里所有的动物,无论树上的还是地上走的、醒着的还是睡着的,都纷纷看向了他,以威慑的眼神盯着他这位入侵者。
园子里散步的孔雀在距离他几米的地方跟着他走了几步,探着脑袋仔细查看这个入侵者,却不靠近。
他试着按照贾焱的话,朝十一点方向走了一步,接下来就没有信息了,凌光华只能径自朝着房子走去。
到了广亮大门前,他发现门上的锁很特别,拳头大小,三维拼插的木条互相咬合,形成严丝合缝的十字立方体。
这是孔明锁!
凌光华心里称奇,孔明锁锁门?这是什么创意?他好奇地扭动了一下,想试着拆解开,但费了好半天的功夫,竟然无计可施。
他小时候玩过孔明锁,那时凭借自己超强的智商,最终成功解开了,但眼前这个,好像不施暴是别想解开了。
碰巧门缝隙能看到一点内部的情况,一道明晃晃的光亮射出,勾起了这位游客探秘的好奇心,他才放弃解锁,从中往里窥探。
由于缝隙较小,只看到院中雕凤影壁的一部分,影壁上的浮雕生动形象、雕工考究,仿佛展翅的凤将飞出墙面。如果能走近看全貌,那一定是巨幅的浮雕精品。
除此之外,其它什么也没看不到了!
游客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四下寻找别的突破口。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内传来一声“咔咔”响,他立刻从刚才的缝隙再往里看。奇怪的是,这次竟没有看到影壁的浮雕,甚至没有影壁,而是能看到天井,典雅别致的房间,天井中有一汪井口大的荷花池,阳光下透着新鲜的气息。
这次信息量很大,凌光华欣喜若狂,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刚才的影壁去哪了,难道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欣赏片刻之后,他决定原路返回,刚一转身,又再一次听到门内有动静,像是有人打开木柜门一样,或是有什么东西掉落,接着有东西在移动,声音像是工厂机器设备轨道上移动一般很均匀,只是那声响很微弱,要不是环境安静,很难察觉。
凌光华使劲从狭小的门缝里寻找那个发出声音的方位,这一次,院内的景象竟然又变了!
似有个长案几,上面有移动的东西,他趴在门上瞅了半天,突然感觉一阵凉意从脚底升腾起来。
他刚刚看到那案几上移动的是一个非常不应该出现在这的东西——中国文物中赫赫有名的东坡肉玉石。
由于离得太远,不好辨认真假,但凌光华自幼生长在堆满文玩的家庭中,还是能准确地辨认出看到的玉石,形态大小与著名的那块别无二致。
他心想,难道这就是贾焱口中说的“宝贝”?如果他酒后吐的是真言,门里的那个便是真货,但它为什么会在这呢?
难道唐府集团背地里有什么“特殊”生意,或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凌光华正想着,突然感觉像有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转头便看到刚才还在外散步的两只孔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不声不响地跟了过来,正用款款深情的眼神注视着他。
不对,不是款款深情,凌光华顿时感到一阵汗毛竖起,那两只孔雀分明眼里有火光,用看杀父仇人一样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擅闯、偷窥还试图撬锁的游客。
被孔雀怒目而视的凌光华意识到自己在这久留不合规矩。刚要动身,两只孔雀突然朝他发起了进攻,扑腾着翅膀冲向他一顿猛啄,他脑中顿时一片混乱,连忙用手保护自己的脸,迅速往外退。
凌光华睁不开眼睛,只觉得孔雀的喙又尖又硬,被啄的地方疼痛不已,不知是否已经挂彩了。
但他没空考虑自己的伤势,刚抬脚要跨过进来时的第一道门槛,全身又被一阵莫名的电击中,电流直奔手肘的麻穴。
他的双臂霎时间爆发性地麻起来,更要命的是,两条小腿也同时抽经,手“瘫痪”、脚抽经,他整个人被疼的跪了下来。
那两只孔雀锲而不舍地攻击他,在他跪下的一刻长叫了几声,这时,像是被惊吓了或是被通知了似的,花园里的一棵树上突然飞起数只乌鸦,发出一阵“哇——哇——”的粗劣叫声朝着天空飞去。那声音让人感到凄凉又厌烦,一种不祥之感爬上凌光华的心头。
抬眼才发现,眼前的光景已不是刚才进来的样子。此刻他的面前布满电网,巨大的电网蔓延到他头顶的整片天,电流在网间走动,不时闪着愤怒的电光,噼啪作响。
这时远处传来急急的足音,很快,一群举着桶状“武器”的保安冲了过来,迅速围在电网外围,“武器”对着他,摆好了准备歼敌的阵势。
电网丝毫没有褪去的意思,而是不断显示着凌光华的个人信息:名字、家住地址、工作、社会地位等,连身高血型兴趣爱好都有,让保安和主人了解详情。
突然被一群人抓现行,姓名也赫然出现在电网上,这种昭告天下的方式,让还跪在地上的凌光华顿时十分尴尬。
他的全身还在剧烈疼痛,站不起来,转头寻找身后那房子的监控,却连监控的影子也没看到。
身着飘逸的丝绸连衣裙的唐鳞月影踱步而来,她刚收到消息,就立刻前来查看什么人敢乱闯这里。
看到被电网困住的人竟是万里锦绣的凌光华,她按耐住心中强烈的怒火,表露在脸上的只是眉宇间闪过一抹煞气,但只有短短的一瞬,又立时被她忍了下去。
几分钟前,当她得知带贾焱去“那个”洗手间的人是凌光华时,她就有预感,喝醉的贾焱会胡说不该说的“真相”。
唐鳞月影一脸冷峻地问道:“请问凌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凌光华很尴尬,此时此刻,无论道歉还是撒谎都很丢脸。而面对她,他更不想撒谎。
凌光华弱弱地回答:“只是出来走走,无意间走到了这里,又莫名其妙地被电了下……”
唐鳞月影正色道:“哦?偌大的百凤园都不够凌先生散步吗?”
唐鳞月影这么一说,凌光华更尴尬,僵硬的嘴角挤出一丝苦笑,转移话题道:“这是什么地方?”
“是我们祖先住的地方,你不该来这!”
她表情已无往日春天般的温暖,转而变得目光冷厉,语气里也透着少见的严肃。
唐鳞月影说着,目光落在凌光华身上的孔雀绒毛。
凌光华顺着唐鳞月影的目光低头一看,只好尴尬一笑,道:“刚才被……”
话还未说完,突然想到,好歹他也是堂堂万里锦绣未来接班人,一表人才人中龙凤,总不可能在犯错后,还想责怪两只无辜的孔雀,太没素质了。
正欲解释,就见刚刚那两只貌似和他有仇的孔雀走到了唐鳞月影身边,一脸委屈地用头往唐鳞月影身上蹭了蹭。
凌光华内心疑云密布,刚才像要杀人的疯孔雀,怎么这么温顺了?
唐鳞月影俯身摸了摸孔雀的脑袋,孔雀们对她低语了几句,唐鳞月影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
她一挥手,身后的保安立刻往后退出几米远,站成两排,已在听不到他们说话的距离,唐鳞月影才说:“我们家孔雀如有打扰到您,赶走就好,为什么要打它们呢?”
凌光华眼睛都瞪大了,道:“我?我没有打它们啊!”
唐鳞月影见他一脸冤枉和吃惊,便伸手拨动了一下孔雀脖子铁环上的按钮,通过铁环的翻译,孔雀陡然发出的不是鸟类该有的叫声,而是人声!
那是像八哥学人说话的声音!
它说:“偷看、偷看、打我、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