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要不咱们去给皇上请安?”说话的苏合在宝亲王府的时候就是跟着那拉氏的婢女,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过了岁数也不曾出去婚配,如今快四十岁的年龄却也显不出,乾隆原来曾和身为娴妃的那拉氏说过苏合的婚事,却碰了钉子,日子长了,宫里的人换来换去的,反而苏合成了钉子户一般杵在那。
那拉氏此时早已经避开了藏经阁的方向,却不时的往那个方向看了看,高恒一晃就过去了,她知道皇上也回了房。小声的说道:“自从孝贤皇后走了,咱们这皇上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去了……自己找不痛快么?皇上他是个男人,是男人有的事儿就不能盯着”
“还是娘娘想的妥帖……”苏合低着眉,始终站在那拉氏后半步的位置,不疾不徐。心里却不好受,皇上虽说立那拉氏为皇后,可是和先皇后的境遇一点也不一样,先皇后和皇上举案齐眉的模样宫里没人没看见过,上次东巡就是为了哄先皇后开心,到了山东的时候先皇后病了,皇上为了照顾她几乎夜夜不能寐。
如今那拉氏为以皇后身份随行,别说夫妻同行了,就连影子都不见了,苏合暗自替主子不值,心里别扭劲儿也不输这事儿落在自己身上似的。
“你今儿愁眉苦脸的做什么?”那拉氏回了禅房,坐在回廊上的美人背上轻轻的拍打着肿胀的小腿。
“奴才来吧!”苏合依旧垮着脸跪着双掌轻轻拍打着,给那拉氏松腿,嘴里不停的唠叨:“奴才替主子不值,你看见刚才高恒过去了,高恒那人是什么好东西?只怕不是领着主子去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了”
还没说完,那拉氏收回了双腿,头也不回的就回了房。
“你们都下去……”她始终保持着温柔的声音,婉转的像画眉鸟似的,性子也很温柔这也是乾隆为何宠幸她的原因之一。
苏合低眉弯腰的赶紧跟着进了房,这房子是禅房,本来就没什么摆设,一说话回信嗡嗡的有些让她害怕。
“本宫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有事儿放心里就行了,你是嫌奴才们的嘴不够快呢?还是嫌我现在还不够累?”那拉氏坐在床头轻轻的按着自己的额头,眉头也始终得不到舒展。“皇上这几年心里苦,我都知道,可是我知道却安慰不得……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好在他还信任我,把这六宫重担给了我,我还能抱怨什么呢?”
“可是……都是潜邸一起过来的,您又不是半路杀出来的,怎么就偏偏和您隔着心,奴婢就是想不通!”
那拉氏抬起疲惫的眼睑,无奈的把苏合召唤了过来让她在近前坐下,语重心长的说:“你说这些都是咱们主仆的私房话儿,你别仗着在宫里时间长人人都敬着你,他们是畏你,不是敬你,明白么?”
苏合似懂似不懂的看着那拉氏。
“皇上只有在先皇后那才是夫君,他可以躺在先皇后腿上静静的睡去,睡的很香……但是在我这儿他就是皇上,在其次他是男人……””
苏合圆睁眼睛看着那拉氏。“您今儿已经说了两次皇上是男人……莫非您知道他在……”
那拉氏嘴唇一张一翕,有些抖动,她拉着苏合的手,还是平静的说着。“先皇后故去的那一次南巡,我记得是在去程的时候,有天酒宴结束后皇上并没有回行宫,直到第二天夜里……他就偷偷的和我说过,夜里的江南女子……种种……说宫里的女人都不能……”那拉氏的声音有些哽咽,哽咽到自己都要强行看着天花板才能压制。“他也是喝醉了,我当时特别不开心,可是……可是转念一想,他这话不可能和皇后说,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私房话儿了……我和皇上也有属于我们的私房话了……”
苏合凄然的看着那拉氏,自己的泪水却“啪嗒啪嗒”的往下流。
“他怕先皇后不开心……而我们这些妃嫔们连不开心的资格都没有……”
那拉氏从怀扣上扯下自己的帕子,轻轻的蘸着苏合眼下的泪。
“在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眼泪,看看底下这些妃嫔,他们不能眼红先皇后,却都眼红我,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我曾经也和他们一样,同是妾氏。如今皇上脾气阴晴不定,心思全在朝堂,她们无处使力了就想着法的等着看我的好看,等着这次回宫了还想赶紧给皇上选秀女,看看能不能出几个可意可心儿的人,好让他们的眼睛都移一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