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纷争,没有乱心,这一方世界只有神乐渺渺,在耳边萦绕回转。
眼前的这些东西是极好的不假,是他们从未体验过的味道。
但……
两人就是就这样看着,没有半点享用的意思。
陈枫说罢了这个,又开始说起了那个。
而现在正讲述的,是眼前的这些菜品。
“这些东西,出自人之手,还是人间那最为尊贵位置的继承人之手。”
“仅这点而言,不能不尝。”
说着,他将一肉片放入嘴中,感受着在嘴里绽放的绝响。
“不错,这份手艺即使和昊天三阳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更是有着自己的味道,人间少见啊!”
两人闭目沉思,真的就坐在那里老老实实的休息着。
陈枫微微一笑,简单的口腹之欲丝毫不能引发两个人的道心波动。
也是,这毕竟也是能完成天界一山,一境试炼的两届天才啊。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太乱,都已经让他不能正视自己的地位了快。
那梦幻般的手段,直接将他抬进这个至高的王座之上。
究竟是自己太差,还是他太妖孽了呢,他万万不可以是人,真正的人如果都能做到这个地步,接下来的棋局就不用走下去了。
还好,这两个人的存在,稳住了他凌乱不堪的道心。
这是对手啊,以后必定针锋相对的对手。
这是打穿天庭带来的后遗症,那是两个世界之巅的较量,他在其中,宛如棋子一般,沉浮不定,这是他的态度。
他从始至终都将自己划归他那个小小团体里的。
两人并没有餐饮的意思,但却也充分尽了礼仪。
陈枫,一杯浊酒下肚,这是他特意要的。
这世上还有比烧刀子更烈的酒吗?没有了,肯定没有的。
将酒杯放回桌上。
客人既然无心娱乐,那边谈些正事吧。
啪的一声,酒杯被重重定在了桌上。
这一次,他真正把目光放在了这两个人身上。
……
突然的一个激灵,一阵山岳般的压力,将他们死死压制在座位上。
魔镜与无炎倒是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堪的模样,还是能牢牢稳住身形的。
但内心中无不是自嘲一笑,有些感慨,这才多长时间不见,远来差距已经拉的这么大了。
“无炎。”
其声震耳。
沉一口气,用着最从容地姿态起身,挺立在这大殿之中,与这位世界之巅的王者对视,不漏半丝胆怯。
双手上的锁链,除了刚刚起身时发出了几次响声外,再也没有丝毫颤动。
魔镜看着他的动作,眼中露出一份沉思,似在比较两人实力的高低。
“告诉我,为什么?”
陈枫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当最后一字说出来之后,
魔镜就算感受不到那风暴中心的压迫感,也能从那开始晃荡起来的锁链上看出来那明显的不平静。
无炎沉默不语,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身上逐渐有灰色的火焰开始升腾。
魔镜有些沉重看着这段时空,被隔离了。
明显的,两人被放逐了,在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某个瞬间。
他开始考虑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尽可能去争取那个不知在那里的,名为机会的东西。
“因为,我想啊!”
这一声回答,伴随着那一丝生硬的笑容。
那张笑脸,魔镜是不忍心看的,他选择了闭上眼睛。
“今日,你欠下了因,来日必自尝后果。”
那往日的无炎是从来没有笑过的。
这一届,选择入世的阿修罗出来了……
魔镜的心中隐隐作痛,两人的命运何其相似。
无炎走了,拱手拜谢后,渐渐缓步走远了。
魔镜看着他的目送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
“魔镜。”
如雷霆般,响彻在这片空间。
“你呢?”
同样的威慑,只不过现在处在风暴中心的人换成了他罢了。
同样的礼仪,举止从容,不落无炎半分。
“回妖君,请将……”
更加摄人心魄的感觉,那是老叟戏顽童的从容感,一丝别样的情绪刚刚涌上心头,但却有被他压了回去。
是羞耻感,是反抗感,他心中升起的挑战想法是绝对不能在此时实施的。
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有求于他。
“请将落冥伞归还。”
陈枫看着他,露出一丝微笑。
“那可是证明着我功绩的东西,怎么能用得上归还二字。”
在点亮天庭之光的征途上,这把无主之伞,可是给了他莫大的压力的。
更是群星璀璨的那个年代里,象征魔族至高权柄的东西,那位与阿修罗宫主齐名的魔界之主的武器。
说话间,一个小球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中。
那是一份明亮却不刺眼的鲜红色,天生自带着征伐,一往无前的气质。
“不过,你想要,我赐予你又何妨?”
这片时空开始颤抖,两人的较量在此物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天空依旧明朗,只有魔镜身边的空间略微起了些许波动,但这已经是了不得的本领了。
试问天下生灵千千万,能够官拜高位的人有几何?更别说更高一层,想要争夺那与君平起平坐资格的人,又该有多少呢?
他输了,本以为那是一个可以决定胜负的契机,那一瞬间的机会,唤出“落冥”时那一瞬间偏移的注意。
陈枫饶有兴趣的看着,身影已经开始渐渐变得颤抖的魔镜。
在消失或者存在间徘徊,全靠着一身不愿任认命意志。
“你想灭族吗?”
一句话如遭雷击,将所有的年少意气打的溃不成军。
时空再次恢复了安静,魔镜的身形开始凝实,不再像刚才那般虚幻。
“请,把落冥伞赐予我。”
“准。”
……
空荡荡的大殿,又再次独存一人。
两人的因果已经欠下,以后的事……
以后再说。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陈枫眼神深邃,看的深远。
天下大局,入局者皆为棋子。
宴会,罢了。
望、丹二人,走了。
腾,樊二人,走了。
那一直在信鸟殿说着女孩子家私房话的三人,也在一片笑语中各回各家了。
……
妖界,位于至高的凌空殿里。
天狗跪坐在堂下,与陈枫议事。
“此二人,要多加留心,你日后所要面对的局势,没有可以避开他们的。”
“记下了。”
天狗认真听着,看着王座上的那人,眼中是老友间彼此相知的目光。
“那我就放心了,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
“记下了。”
知道时间到了的他,深深一拜。
“辛苦了。”
陈枫露出一副和煦的笑容,化作一片淡蓝色的弧光,散了。
大殿无声响,安宁。
天狗身上的担子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