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战场。
有一个衣衫已经破破烂烂,仅能勉强蔽体的人,持枪伫立,死死撑住身体。
四周,一道道血红色的气息向她的体内涌入,女孩脸上的红色疤痕愈发鲜艳。
在这片空旷的原野上,她的气息在不断增强。
步步高升,士,大夫,卿。
在进入卿的一瞬,她的气息像大多数人一样,停滞了。
开始酝酿,在探索未来的道路。
这是一条岔路口,卿境之后,没有人知道聚体是什么,王境只是秦皇给世人留下的一条大众之道。
两者相比,王境会简单很多,但仅这样便已经将大多数人拦在这道门外。
这是一个大坎,前后之差,天地之别。
她呼吸有些急促起来,眉心处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还在坚持,正是何等的天赋,才会如此不满现在的实力。
渐渐的,那原本属于她的气势渐渐动了起来,时隐时现,若有若无。
她的气息也渐渐平缓下来。
那朴实无华的长枪发出阵阵低鸣,像是在述说着她的过往征途。
阿修罗界秘境,封存的是那个时候的故事,挡住了那三个无可匹敌之人前进的步伐。
那属于阿修罗宫主的秘密,那曾是这一届最鼎盛的时代。
强到足以直面那三个人的征伐,敢于以一己之力挑战那个布局诸天,横空出世,无人再可与其争锋的男人。
可惜了,那个人始终是无可匹敌的。
再次重演这位传奇者的往事,那是她上一次未完的考验。
在这一段历史之中,女孩在学习着这位阿修罗族历史最强的一位传承者的战法,努力汲取着那无敌的力量。
气势在酝酿,一朝可勘圣境。
……
山巅。
那一段艰难的路上,无炎终于松了口气,轻轻放下了这座世界,仅留一丝缝隙,引导着那最原始的规则向阿修罗界涌入。
这是一笔交易,只是还没跟主人说罢了。
但那位对这一界已经达到全知全能的地步,又怎会不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他很疲惫,疲惫到两眼一暗,瘫坐到地上,久久沉默不语。
他身上所缠绕的锁链,在这一刻哐当作响。
感受着那在体内肆无忌惮游走的反噬之力,已经是无可奈何,由他去吧!
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拿出一壶来时从阿修罗界取出的清水,小口的饮着。
如小鸟啄食一般,小心翼翼。
没想到那般强硬的少年居然还有这般模样。
等体内那不断游走的反噬之力渐渐平息,他那千疮百孔的身体,慢慢开始恢复起来,苍白色又蕴含着淡淡灰色的火焰开始由内而外的焚烧者他的身体。
少年应该是痛苦的,他紧咬着牙关,眼中有血丝在眼神,可这从表象是看不出的,与外人来说他只是在平静的饮水休息。
……
已经不知闯过了几座山,已经不知道这是那一界,魔镜眼中出了那对于死的淡漠之外,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什么山高海远,他今日要征服的,就是这山海!
他对战法的运用越来越熟练,犹如战场上的杀神般无可匹敌。
众生皆为蝼蚁,当又一个镜象被打碎后,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毫无血色。
不过这一次,他笑了,这一城的关键,他掌握了!
一路的攻城掠寨,对于节奏的把控,他已经是相当熟练,现在的他已经开始享受这种征服的快感,那是最能促使人不断强大的力量。
一步踏出,迎上了这座城的无敌力量。
一座城,一个人。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再多的骑兵都只能是充数,徒增他人气势罢了,就像当年征服诸天的时候,胜或败,皆取决于双方最强的那股力量。
这是那一位开创的先河,是诸天中从未出现过的新战法。
兵对兵,将对将,气势的积累,气势的碰撞,是决定一界未来的最后绝响。
这一矛即将刺出,这一矛可定决定胜败!
“呵!”
成功刺在了对方胸膛之上,胜利的喜悦还没涌上心头,一股难以言语的恐惧瞬间让他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头顶游走到脚底。
这是他最后的镜像了,也是他的本体,绝望涌上心头。
在这一刹那,他被对方的气势所影响了。
正是这一矛的偏差,让双方的攻守之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是他的是身体所绝对无法承受住的一枪,还未到身前,便能感觉到枪尖上那一点黑色。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刺穿了时空的力量在刚刚没有出现,为什么这绝无仅有的防御在刚刚没有出现。
他的眼中似乎出现了点点愤怒的火焰,眉心处有东西似要出现,黑色的魔族气息疯狂的向枪尖涌去,想要去组织这可以刺破黑暗的一枪。
那人手中的枪仿佛有灵性一般,刺化为扫,一枪击中他的腰间,将他扫飞了出去。
这一决定胜负的对决,在不经意的眨眼间便结束了。
一方,持枪而立,望着深陷山体里的魔腾。
另一方,他所飞出的那条路径之上已经是洒满了他的鲜血。
殷红色,那是和常人无异的颜色。
他的拳头紧握,还在调动着他所有可以使用的力量。
矛,早已不知去向了何方。
他强硬的把自己的身体从山体里挣脱出来。
遥望,那正在远处观望着他的人。
“你不一样,为什么?你是谁?”
扶住山体,沉声问道。
“放弃自我,陷入沉沦,这是取死之道。”
那人答非所问,继续又道。
“若是仅仅是因为承受不了这份压力而放弃了自我,那么你之前所作不仅毫无意义,还会助长了怯懦者心中的胆怯,更是怂恿了所有向向你靠近的内心坚毅之人那与生俱来的胆怯。”
说到这,他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像极了一位关怀晚辈的前人。
“这,不可取。”
他的声音仿佛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一般,勾引着他心中的迷茫与那一丝丝的恐惧。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前一天还可以肆意展现自己能力,在阳光下,追逐光明的孩子,突然间便接手一界未来时,是怎样的一种手足无措。
男子听到他的话,笑了。
那一年,他和这一位一样,同样的平平无奇,同样的身负重担。
可他不一样,他有着那一位时刻散发着光芒,指引着他们所有人前进的伟大存在。
所以他坚持了下来。
作为风字旗一十二营下的一位阵前小卒,他有着他的责任。
作为伍长,他有责任,端平这最难啃的后三界。
他无悔,只是可惜再也没了追随哪一位的可能。
看着这位凭一己之力穿过这重重乱象的后辈,心中难免起了一丝爱才之意。
只是不知,我人族在这个时代是否也有这样耀眼的天才呢?
应该有的吧,尽管给他们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但是秦皇的手段肯定也能将那些吃里爬外的家伙镇压到地底的幽暗巢穴吧!
一定能得。
他望了望近处山河,与远方界限之外的风景,可惜那时人有怎能隔着无数时代看到今时的明月。
只能是痴痴念想。
一时万念由心起,这让男子不由得自嘲一笑,这便是人呢,挺好的不是吗!
他又看到了那位紧盯着自己的魔族少年,说道。
“这世上从不缺少如你这般的人,越是到了世界变革的关键时期,越会有那么一个立志承载起这片天地的人出现,你若做不到,肯定有一个比你强千倍,万倍,无数倍的人出现。而你只需等,等到那个人出现,因为人定胜天!”
其声如雷声震震,压断了魔镜脑海中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那是来自上位的压迫,比之界君所展现出来的,更要让人感到敬畏。
魔族对强者的诞生有着与生俱来的敬意感。
这一瞬间,他甚至有了跟随的念头,但是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人就这样看着他,知道月入高空,他那和蔼的背影终于是消失不见。
呆愣中的魔镜感受到了有那么一股如山涧幽泉般甘冽的治愈之光散尽了他的身体。
很痛,那是机体重构的痛楚,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一丝玄之又玄的奥妙,在他脑海中久久不曾散去。
“会有的!”
魔镜盘坐下来,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股底气油然而生,他的眼眸深处再次升腾起一个名为自信的东西。
休整,静悟,感受着那来之不易的淳淳诱导。
……
当最后一丝红色气息涌入她的身体后,易小寒整个人的气质变了。
原本就还算姣好的面容,现在更添一分阳刚之美,若是没了那一道长长的伤疤,定时一位大美人无疑。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稳住了身形后,手中的长枪化作灰烟,逸散。
这一路的梦幻,再也没了当初的那份牵挂。
她本就举世无双,只因那一次的人性,让自己不得不去品尝品尝那一段艰苦的过往。
但是与她而言又有什么震撼可言,毕竟当初的君白,那个叫嚣着要冲上人间君位的少年已经不在了,他们曾经的梦想也已经成了空中楼阁,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现在的她很平静,即使在这一路上,一度的征战,一度的脱力,她都表现得很从容。
即使是在最后看到了那至高三人的背影,即使看到了传说中的阿修罗宫主折戟沉沙,她都表现的很平静。
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勾动起她内心的情绪。
在某一刻,空间内的景象变了,她已经完成了最后的传承。
一柄散发着青色光芒的三尺长剑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条条细长的锁链出现,捆绑着剑身。
她的耳边出现了连绵不断的诱惑之声,或祈求,或承诺,或愤恨,种种情绪,扰乱着她的道心。
易小寒伸出了手,握住了剑柄。
那黑色的锁链如附骨之蛆般向她涌来,拥挤着,拼命想做最先抵达的哪一个。
这片虚境被黑暗所笼罩,那一片苍茫的草原早已消失不见。
黑色结成了一个巨茧,里面包裹着一个生命。
“嘭~”
一声巨响,巨茧炸开,黑暗消退,一线青光笼罩天际,突破了界的边际。
“生在盛世,限制了眼界的你,想让青剑生尘是不可能的。”
易小寒轻柔的抚摸着剑身。
“或者说,就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