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凉州的郑南熹大将军正带着一群官兵在城中到处搜刮着什么,阵势盘大,老百姓见了都唯恐避之不及,四处逃串,街上一片狼藉,倒地得箩筐,蔬菜,老百姓只能定定得站在各自得门前,阁楼上,看着官兵肆意得破坏这片祥和。
老百姓露出憎恨与不屑,又不敢上前搏斗,百姓中大多敢怒而不敢言,只能天真的祈祷着他能早一点离去,还百姓一个安宁。
这时不知从哪丢出来一个夜壶,尿液随着下降得弧度一滴不漏得撒在了郑南熹的头上。
他瞬间暴跳如雷,胸前的怒气一触即发,他拔出长剑指着夜壶掉落的阁楼,怒吼道“我是凉州的大将军,为凉州打下无数城池,竟然受到你等刁民侮辱,受死吧!”
说罢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把手中的长剑丢向阁楼,力气大他发丝的尿液也消失不见,长剑正中一位站立着一动不动的妇人身上,妇人来不及闪躲,长剑正好刺在即将分娩得孕肚上,随即那妇人从楼上摔了下来,摔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断了气。
对于常年征战的郑南熹来说这只是小场面,郑南熹早已见怪不怪,战场上除了敌就是友,没有妇人和老人之分,所以即使他是无意伤到了孕妇,他也不曾露出一丝后悔之意。
郑南熹满意的走过去拔出自己的长剑,看着鲜血在剑上一滴滴滴落下来,他一脸嫌弃的把剑身在妇人身上的粗布上擦了擦,直到两面都擦的光亮,他才满意的把剑装回剑鞘。
附近的百姓虽眼里充满了仇恨,却也还没到要冲上去为无辜之人报仇的地步。
忽然一体态稍年迈的男子仿佛使出浑身的力量拿起旁边的锄头,眼看就要砸领头官兵,可惜太过年迈的身体,怎么可能有力量杀得了敌人,还没近身就已经被旁边的士兵一刀割破了喉咙。
看着老人睁大了眼睛倒在地上,士兵大笑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下.......场!”
突然!官兵话还未说完,蔬菜鸡蛋锄头镰刀等齐齐的砸向这群士兵。
一场暴动说到就到了,他们要反抗了。
镰刀正中领头将军得头部,他当场倒地不起。
这些官兵得到了上头的准允,肆无忌惮的搜刮着百姓的汗水和营生,一言不合就拔剑,这样的场面断断续续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为求自保,百姓只得交出官兵满意的份额,或是钱财,或是粮食,或是少女,才能免于受难。
民愤已在百姓心中悄然累积,在孕妇和老人倒地那一刻瞬间爆发,再也没有人要忍了。
于一个国家而言,他尽职尽责忠诚勇猛,只要凉王吩咐的,凉州需要他郑南熹出战的,他是二话不说就全力以赴并凯旋而归,抵抗外敌他当属凉州第一大功臣,但是对于百姓而言,他简直就是恶魔般的存在。
他们摸到什么就拿什么,用着最大得力气砸向这些官兵,仿佛要把心里的怨气怒气在这一刻全部发泄在眼前这些穿着狗皮的士兵身上,嘴里怒喊着“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
一群发了疯似的得百姓冲过来要打要杀的场面,士兵们从来没有见过,在士兵的眼里,百姓永远都是任人宰割的弱势,而今天才意识到,一群为了生活而反抗的百姓就像森林里的一群饿狼,那饥饿的眼神,凶狠狰狞的嘴脸,拿着武器气势汹汹的朝他们涌来,像要一口把人撕碎的模样。
士兵在这种情景下,根本来不及反应这到底是人还是野兽,也来不及逃跑,更不敢丢下手中的武器,他们颤抖的被围在了一个个角落,成为了真正任人宰割的绵羊,没有一点反抗,只有哀嚎和惨叫。
首先反应过来的当然是郑南熹,他随手抓起一个女子当挡箭牌,逼着百姓退后,好为自己空出逃跑的路线。
其实百姓一点都不可怕,手里的武器也大多没有什么杀伤力,如果士兵团结,完全是可以胜的,但是他们退却了,因为心虚,因为害怕,因为恐惧和愧疚袭击了他们,所以他们败了!
这样的局面但凡有人意识清醒,奋力一搏都可以轻松逃过,郑南熹就是那个最快清醒过来的人,所以,他逃了!
一场奋战过后,百姓就像干了一场农活似的,有的把自己的镰刀在士兵身上擦干净血迹,有的淡定的收拾被打翻的箩筐,有的往地上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然后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大家都若无其事的整理起自己的摊位和砸坏的桌椅,一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似的。
凉州议事厅。
冷西楚看向凉王道”凉王,你要怎么处理这些百姓?“
冷西楚是自少年时就拜师在吕东潇父亲吕曰门下,少年就开始与吕东潇志趣相投,自后形影不离成了生死之交,后吕曰亡故,吕东潇作为吕曰唯一成年的儿子顺利登上了凉王的宝座,冷西楚则成了他的左膀右臂,是凉州的佐政官。
“当然是要杀之,他们都是一些暴民,敢公然杀害这么多的官兵,必须株连九族!“郑南熹坐在椅子上,按耐不住的怒气早已爬上了他的眉头。
”杀?如果他们怕死就不会跟官府挑衅!”冷西楚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反驳道
“他们是随时会结盟起义得土匪强盗,身上没有半点良民的样子!“郑南熹始终不想放过百姓。
冷西楚听罢顺势飞过去捏住了郑南熹的喉咙厉声道“土匪也是你逼的,对百姓如此残暴不择手段,终有一天,你也会死在他们手里。”
郑南熹也当然丝毫不示弱,二人就这样在大殿里打了起来。
众人皆知郑南熹是最阴狠的将领,在他麾下的下属无不残暴,视人命为草芥,但也因为他的阴狠,几乎是出战必胜。
但这并不能成为他嚣张跋扈的理由,若不是遭到了百姓的反抗,恐怕他们永远也不会停下伸向百姓的手。
郑南熹常年征战,与冷西楚对战必然更胜一筹,但冷西楚心中的怒气促使他使出了全身的力道,两人硬是相较不下。
尽管如此,凉王还是不屑抬头看上一眼。
片刻后,二人终于冷静下来,同时放开了正掐住对方喉咙的手。
吕东潇这才微微抬起了头,那阴冷的眼神里,装满了冷淡,似乎他只是一个观战者,冷漠到让人寒战。
“凉王,南熹将军占着自己军功显赫,带领麾下弟子在城中肆意打骂抢劫平民百姓,民愤早已激起,我认为百姓反抗完全是出于自我保护,臣请求严惩南熹将军一干人等,并下令遏制此等恶行!”冷西楚率先开了口。
而此时的郑南熹耸了耸肩,斜视了冷西楚一眼就笑道“我这只是在向百姓收税,有何不妥?”
“收税?税务自有人去负责,你自从胜利回洲后就打着各种旗号去搜刮百姓,现在又来说是在收税,那我问你,税金几何?可上交金库否?”
“税务自有人登记在册,冷大人自可以去查证,收税的决议下来后,税务司就一直收不上来百姓的税钱,只得我出马充了黑脸,现在闹出了事情才来问罪于我”郑南熹依然振振有词得辩解着。
“你协助税务司执行收税政策,我并无说不妥,但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凉王规定一个月收一次税,商贩一月上交10钱,门铺一月上交20钱,庄稼农户免税上交30%产物,而你几乎是隔三岔五就下城收税,以各种抗战捐助得理由克扣百姓得劳动成果,还允许你得手下抢占良家妇女,种种恶行,没错,你确实把规定在数得份额齐数交给了税务司,但你私吞那些远远比上交得多出好几倍,郑南熹!您别以为你身上有几个军功,我就不敢惩治你!”
“冷西楚你别太过分了!本将军何时怕了你们这些文臣,我底下得士兵哪个不是在战场上为凉州出生入死过,没有我们哪里有你们得安乐生活,现下弟兄们战打完了,还不能消遣消遣,这是什么王法!”
在这凉州城里,除了冷西楚,没有人敢这样怒斥郑南熹,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敢与他有正面对决,每每郑南熹有不当之举,众人就都齐聚在冷府看向冷西楚。
郑南熹自少年开始随父亲郑侯在外征战,郑侯病逝后,他跟随大军运送父亲回到了凉州进行葬礼,那时的他看上去除了身材比同龄人魁梧高大些,脸庞还存有些许稚嫩。
葬礼后,他就继承了父亲得遗愿跟随大军又回到了边州留守少年起就开始挑起了大梁,自此后十几年内断断续续的为凉州打赢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乱,让凉王在心里对他有着无尽得感激。
只是郑南熹自认为自己是凉州的最大功臣,所以屡屡在城中嚣张跋扈带着手下人为所欲为,如今这样的民乱也是迟早得事。
二人正争执的激烈,吕东潇淡定的判决道“将军应该要专心钻研自己所擅长之事,那些税务司的事务,就不劳将军费心。”
“凉王,我认为郑将军应当收到惩罚!”冷西楚看向凉王。
“将军已经受到了惩罚,他死了很多士兵,不是吗?”吕东潇反问到。
再看郑南熹那副得意的嘴角,不停的看向冷西楚,仿佛在说“冷西楚你能拿我怎样?!”
冷西楚无奈,硬生生把怒气压了下去,他那俊美的脸庞几乎就要扭曲,最后他抬起头看向屋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大殿。
他想唯一还值得庆幸的是,凉王没有下令严惩那些的百姓,但愿此次后郑南熹不再继续恶行,他或许还能尽力为了凉王去挽回了百姓的心,不然非得要到那一步,他也绝对不会再对郑南熹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