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陆小剑带来的惊喜,就只剩平淡无奇的生辰之日。
秦流熬夜将太元剑所有剑式精心的画在纸上,他不知道田家缺的是那几式,只能一一画出,附上他对于太元剑的一些心得,其实是依靠剑意领悟的,且无法为己用,是个遗憾。
太元剑的图纸与明爷写好的信收入信封内,密封,写上了宁宁亲启。
秦璇稍显冷淡的态度证实了秦古宁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必定是领悟出无限境莲剑,被老祖宗倾尽一切资源来培养,且为了不让自己外传,抹去相关记忆。
秦流并不恨,只是有些寂寥。
“虽然剑意能给我剑道智慧,但是只要剑心填不满剑意,我此生就无缘手持神剑了,既无法修炼,也无法做一个真正的剑道高手,我的路,究竟在那里?”
重活一世,自曾经的大喊幸运,到现在的迷茫,不被重视他并不在乎,但是被迫装作游刃有余,面对各世家天才,是真的很为难他了,他轻视过各世家天才,因为他认为自己以四十多岁的心理年纪,还怕区区十岁不到的毛孩?
结果并不美,给了他无尽的压力。
秦流拆开信,想了想,又拿过一张白纸,犹豫了一会,还是写下几字。
“夫危,速来解围!”
夹在剑典之中,他猜想这信封无用的,秦璇会提前看,不想秦流影响自己的女儿,这也是秦流让明老帮他写信的一个原因,知道秦家很多事的明老,会仔细斟酌什么样的信,能够传达给秦古宁,不被拦下。
陆小剑很强,他却败的干脆,赢得艰难,简简单单八个字蕴含太多信息,夫危,速来解围,本在明老面前就想这么说了,但有点不好意思,此时还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底细,明老是个细微的老人,是知道他底细的几人之一,却从不表露。
现在想来,其实是他想知道秦古宁对他的情意,万一,她只是一时的童真才说出保护他的话呢?七岁了,曾经山剑山密室里问过的话,该有一个答案了,这是一个私心。
七岁依然是懵懂的年纪,这是他的心机。
心机其实没有什么用,对刘元的那点小心思就被刘家看破了,限制了刘元再找秦流玩,除了今天,最近一次是擂台搭建好那天。
刘元不知道是不记仇,还是没心没肺,知道差点被秦流坑,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
将信又一次封好,明早交给秦璇,这半个月来,他没见到过秦勘,也不在后山,不知道要为长子谋划些什么。
“流儿,睡了吗?”
很温柔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这么晚了,您怎么来这里?”
秦流飞快的起身,将门打开,请白音进来。
“晚上吃饭时,见你没什么精神,是不是在烦恼着什么?”
“被娘看出来了吗?”
“很早就如此了,只是你爹离开前说,若你能自己振作起来最好,若不能,等他回来。”白音眼里泛着泪水,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秦勘在半个月前匆忙离去,连一句完整的告别都没有说清楚。
“娘不可能对你不管不顾,流儿,告诉娘,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么难受?”
“对不起,让您这么担心,我没事的,身为秦家人,又没有人敢欺负我。”
“秦家人好,却也有太多东西要背负,你是嫡长子,行走洛城,代表的是秦家,你成长的压力远超秦家给你带来的地位。”
秦流沉默的点头。
“流儿是想见古宁那丫头吗?”
秦流依然沉默的点头。
“娘会为你想办法。”
“不用,我不想娘为难,而且我写了信给她,也许她看到信就会下山。”
母子俩尽皆沉默,白音紧紧的抱着长子,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帮到秦流。
“娘,您快回房吧!不然利儿看到您不在,要哭了。”
“利儿小时候和你完全不一样,特别爱哭,一点都不像个男孩子,流儿,作为女孩子,无论如何,都想看到自己的男人顶天立地,而不是……流儿,有什么,坚持一下,等着你爹回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会为你撑腰!”
秦流紧握拳头,重重的点头,一路送白音回房,果然听到了秦利的哭声,秦小梨听到声音赶来,在房里扮着鬼脸逗秦利。
“流儿,今晚就在这睡吧!好好养足精神,应对明日。”
秦流想回房等秦古宁,万一她偷偷下山来了呢?
但是白音担忧的目光始终缠绕着他,也许只能在娘亲这边得到一丝安稳。
“嗯,娘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你爹对你也是操碎了心,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但与你有关!”
“嗯,爹娘都是我最爱的人。”
“油嘴滑舌,留着对你的古宁妹妹说去。”
“娘,我将来也能像爹一样顶天立地吗?”
“那还用问,当然是了,流儿可是娘最牵挂的人,当年你在娘肚子里被药师确认为死胎时,娘眼前一切都变得灰暗,药师一直想让娘小产,但是本能够初为人母的娘如同着魔了,执意怀着你,最终你在娘肚子里渡了胎劫,活了过来,你说,你怎能不好好……”白音说到最后,带着哭腔,说不完的话,无力的靠着秦流小小的胸膛哭泣。
伴随着前面屋子里秦利的哭泣,他不知所措的安慰着白音,原来他的出世,竟然是有着这样的遭遇。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将自己生了出来,他在娘亲的心里,占据了无与伦比的份量,以及奇迹!
“娘,无论什么路,我都愿意走,虽然我现在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仅仅是修炼,都没有办法做到,但是,我会好好活下去,用自己的一切智慧,去找自己的路,无论有人走过与否,无论逆天而行与否!”
心里暗暗定下自己的路,秦流对胎劫不在忌讳,也有了一丝释然,他不必将自己绑在同渡过胎劫的秦古宁身上,她天赋绝伦,会有优秀的胎劫之人受她吸引,那个人……也一定是自己!
但是今晚,就在娘身边感受最纯粹的温暖。
“娘,不哭了,利儿都快哭哑了。”
秦流抹去白音的眼泪,扶起她走进房间。
秦利小小的,都一岁多了,紧紧的抱着白音,他的世界里仿佛只有娘。
“时间就是这样,眨眼就过了。”白音搂着两个儿子,叹息着。
眨眼间,秦流已经过了可以这样抱着娘亲的年纪,被秦小梨看到要说羞羞脸。
这一夜,秦流睡得很香甜,只是这七岁的第一天,就有世家的老一辈带孙子上门来了。
那是一位命身境的存在,也是世人所称的大能,命数在宇宙中化为了银河,命理可被心眼一观,所拥有的寿命,悠长无比,虽不能不老,却几乎不死。
太爷爷出山了,当秦流自白音的房间里洗漱完毕来到前院时,便见到了这无言的对峙之景。
两位老人年轻时都是绝代天骄,不过百余岁,大能里,虽说境界最低,却也是最年轻的。
“筏老铸的仙剑,灵性可比神剑,是仙剑中的上品,可惜,去年那一剑,将你自年轻以来的名,尽数毁了。”
“过去的事,提他做甚?”秦筏云淡风轻的声音里自有一股威势。
“呵,那一剑却又挽回了秦家的一切名,你嫡孙秦勘的那句不输于人,让求剑与问剑之人,络绎不绝,我与嫡孙林遂,便是一求剑,一问剑之人。”
“今城林家,林遂见过筏老前辈,还请老前辈允许秦家秦流与我一战!”
那少年胆识过人,面对大能气场无惧,反而越过爷爷的庇护上前一步,逆风行礼。
“好一位儿郎,秦流出来,莫有再躲藏了。”秦筏手负身后,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对林遂充满赞扬。
秦流并未将自己隐藏黑暗中,而是早早的让自己沐浴阳光下,平淡的直视着林遂,没有看到他的剑,应该是渡过了小劫,凝结仙府,将剑收入了体内。
“太爷爷。”秦流目光坚毅,走在两位大能之间同样步伐稳重,有人中之龙的风范。
“流儿,林宏与林遂,你选一个。”
林宏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被秦流看见了,而林遂目露期待,同样被看见。
“孙儿选择求剑!”
“为何?”
“林遂侄儿,不是也没有剑嘛?”
“你说什么?”
一柄萤蓝的剑凭空展现,散发的寒气诉说着剑主之怒。
“我身负神剑,你竟说我无剑?还有,谁是你侄儿?”小小少年一身怒气。
“太爷爷,孙儿求剑!”
随着秦流的话音落下,一柄凶剑自天际中闪耀着耀眼的光辉,丝毫不为初升之日影响。
铮!
随着秦筏的掌控,剑身发出了一声清脆铮鸣之声,神剑凶而利,自天际坠入了地底。
“筏老,竟然锻造出神剑了,可喜可贺!”
林遂咬牙,这柄剑完全插入地底了,他感觉到,神剑的炙热与煞气在炙烤着脚下的地面,与他剑相克!
“请!”秦筏淡然一笑,伸出手邀请林宏。
“作为地主,本该谦让,但林家不该被轻视!”林宏老眼微微张开,露出了强大的精气神,缩在袖子里干枯的手指轻轻一点虚空。
一股混浊黯淡的光辉诞生于虚空,一点点壮大,凝聚出剑形态,当秦流细看的时候,他的眼里流出了眼泪,秦筏抬手遮着秦流的眼睛。
秦流难受的擦去眼泪,这个老家伙太卑鄙了,这是月石打磨的剑,光芒混浊黯淡,不能细看,否则就如万丈光芒直刺心尖,双目失明都轻了,好在秦筏并不希望重孙受伤。
“遂儿,各取一剑吧!”
“流儿,你选吧!”
“爷爷的剑!”
“太爷爷的剑!”
两位大能轻轻点头。随后身形便隐去了。
求剑与问剑是大陆上较为有名的一种比试,且多为老一辈带小辈上门拜访时,玩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