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问题。”
苏玄大致听清了事情的始末后，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厌恹恹的表情换成了对未知的探求。
他对蔷薇说：“按照的你的说法，一年之后我凑齐了七种以太，但为什么世界还是毁灭了？这就好比游戏发布了hell级的主线，而攻略到最终boss杀了所有人，任务失败。”
蔷薇无辜地耸耸肩，“这我怎么知道？”
“你为什么会不知道？作为发布任务并且指引玩家的NPC，一开始就被设定了程序才对。”苏玄满脸认真，“不然重来一次，不是重蹈覆辙？”
蔷薇叹了一口气，她指着自己，“我们诞生之初就离开了母亲的怀抱，存在现界游离没有意识，直到昨晚我们才被母亲唤醒，才知晓大源即将枯竭。”
看苏玄仍是一脸疑惑，蔷薇头痛似地揉了揉太阳穴，“如果把世界上的超然力量比作一台电脑，母亲以太之海是CPU，作为精魄的我们是内存，广袤的天地则是硬盘。”
“我们一开始没有意志，只能凭借外来的指令行事，也就是你们所谓的调动超然力量。”蔷薇顿了片刻，“可是就在昨天，作为CPU的母亲自动觉醒了意志，不是外界输入而是自己下达指令到内存，让我们拯救硬盘。”
她用指尖缠着垂在肩上的发梢，整个人看起懒洋洋的，“明白了吗？我们只能遵循指令，而不是质疑，更无法进行深入的考究，因为我们没有权限。”
把整个世界比作一块小小大的硬盘听起来是如此的荒谬绝伦，可对一窍不通的苏玄来说无疑是醍醐灌顶，让他忍不住拍手叫绝。
“也就是说，只有外来者才能检查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苏玄习惯性地捏着下颚思考。
猛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那是不是意味着，只有能够下达‘指令’的普通人，才能使用超然力量？”
“bingo！不愧是我的使徒，太棒了！”蔷薇对苏玄的举一反三很满意，对他抛了一个媚眼，“你说得对，普通人下达使用以太的‘指令’被母亲接收，然后由我们这条‘高速通道’传输给硬盘，它才可以运行电脑上程序。只有这样，你们人类就成了所谓的‘超然者’，而升阶，就是逐渐提高对电脑的使用权限。”
苏玄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这里不是他租来的房子，而是天南科大的教室。此时正像是他入学的第一堂课，神州境内有名的量子学家，孜孜不倦地回答学生的提问。
“那怎么才能下达指令呢？”
“首先你要能够感知以太，确定自己的属性，并凝聚烙印注入到虚空中得到母亲的认可。然后需要媒介接受母亲对你的祝福，你被承认后拥有下达指令的权限了。”
“祝福？”
“还是拿网游举例子，你可以理解为角色的被动技能，是母亲赐予被她认可的人类。寻常人，只有正式成为一阶超然者才可以得到一个祝福，并伴随他的一生。”蔷薇耐着性子对他解释，“许多同阶超然者，除了属性相生相克以外，只有祝福的强大与否，决定你的战力与未来是多么的不可限量。”
苏玄联想到了方才自己达成肉眼隐身的效果，指着自己，“刚才那种状态，就是我获得的祝福？”
他本以为会得到肯定的回答，谁知蔷薇竖起自己修长的食指，晃了晃，摇头说道：“并不准确，你是天下仅有七人的使徒之一，母亲对你的青睐自然远超普通人。方才不过算是以太精魄附带的一个小能力，你真正的祝福要等与我正式签订契约才能知晓。”
不等苏玄反应过来，蔷薇对他抛了一个媚眼，继续说道：“而且，超然者从第零阶至第五阶共有六个境界，使徒每次进阶都会得到祝福，也就是说，你的被动技能比正常人多五个，这才是你们立足的根本。”
困扰苏玄十七年的困惑得到了标准答案，好比乞丐在一夜间被告知是某个市值千亿集团的继承人，令他由内而发地感到了喜悦。
“那我成为叶惜那样的超然者，需要多长时间呢？”他连忙追问。
蔷薇嫣然一笑，“这就不好说了，想要更高级的权限，需要积蓄足够的力量加深对以太的感悟。只有达到某种标准，才能让你升阶。叶惜现在已经是二阶被母亲赐予‘武装’的超然者了，正常来说……十五年就差不多了。”
“一年之后世界就要毁灭，你告诉我要十五年才能抵达二阶？！”苏玄瞪大了眼睛。
蔷薇闻言“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挪动位置使两人相距不过半米，一把搂过了苏玄，“都说了是正常情况，你是我的使徒唉，怎么会让你这么慢？”
肌肤间传来的真切温度与好闻的香气令苏玄方寸大乱，他原先只以为蔷薇的肉体不过是以太的拟态，没想到竟有这样逼真的效果，令他一把将其推开。
“拜托，你正经一点！”他把脸转了过去。
蔷薇伸了一个懒腰，将姣好的曲线尽数暴露在空气中，莹白的肌肤与贴身的黑裙反衬，令人升起了一探究竟的念头。
她看着自己挑选的使徒害羞的模样，笑得更开心了，“凭借这块矿石，足够支撑你升到一阶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凝聚承载母亲祝福的媒介，与你本身的烙印。”
不知何时，床上放置的以太矿石被她放在手心把玩，不规则晶体内的以太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疯狂地向上呈无规则运动。
“时间要到了，看来已经无法维持这具形体了。”蔷薇看着自己逐渐变得虚幻的手臂，“这个临时契约到明天午夜就会失效，你还有一天的时间考虑，要不要成为超然者。”
看着苏玄欲言又止，她竖起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上，“嘘……不要急着回答，想清楚，要不要放弃抗拒的心里，自己能不能肩负这个重任。如果放弃，趁你现在拥有的权限，好好阅读日记的内容，从此开始你一帆风顺的人生旅程吧！”
声音转瞬而逝。
日记本被自动翻开，顶端写着2020-7-12的那一页，尚有留存的空白慢慢有字迹浮现：
晚上的时候，更加扯淡的事情发生了。
我从未想过再见叶惜是一家小吃店里，她居高临下地对我询问，这次对话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怀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她的，因为她我总是会被卷入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中去，上一次实验室也是，这一次被追踪者袭击也是。
不过总算是因祸得福，我获得了以太矿石，还成为了“使徒”，终于有能力追寻当年的真相。
明天会怎么样呢？只求麻烦不要找上我。
……
苏玄翻到了下一页。
2020-7-13 星期一多云转阵雨
简直不可思议，我竟然收到第三科院的offer了。
我不知道那几道题目的评判标准是什么，可能是按照面试官心情来的？反正这么变态的题目，我就不信有人全对。
入职手续异常繁琐，快要把我的户口查了一遍，剩余的小半个上午，有人则带领我参观几个实验室。
我原本以为第三科院的实验室要比学校实验室仪器精密许多，结果看了半天也就那回事，无非就是大了一点、场地多了一点。
他们的实验室不知道是不是通风设施不好的缘故，我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屋内发生了爆炸。幸好只是一个小试管，因为受到喷嚏的影响，那个肥胖的工作人员不小心多挤了一次胶头滴管。
后来我才知道，要是那人再手抖几下，整个屋子都要被炸飞。
幸好不要我赔偿，不然就算把我卖了，也赔不起这个实验室。我已经赔了学校一个了，不想赔第二个。
不过为了表示歉意，我还是去请那个研究人员吃了一顿午餐，他好像是叫李想吧？
下午我则被警察叫走了，询问昨晚那条小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监控拍到了我在附近，最后我竟然看见了叶惜。
天啊，这个令人讨厌的女人绝对是我的灾星！
……
苏玄翻动日记的手突然僵住了，他连忙呼唤蔷薇，“蔷薇？蔷薇？”
“干吗？”原本冷漠孤傲的中性声音已经变成了娇滴滴的女声，仿佛刚刚睡下的小女孩被吵醒，憋着一肚子气。
“既然你是从未来过来的，那一定记得今晚发生的事情，那个巡警，最后到底有没有被救过来？”
蔷薇打了一个哈欠，回答干脆又利落，“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苏玄急切地追问。
“拜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一年前我遇到你的时候，你没有这本日记，去了第三科院面试觉得无望后，喝了两杯酒。你醉醺醺的遇到了危险，想也没想就和我签订了契约，哪有这个小巡警的事情？”
苏玄愣住了，蔷薇的声音还在继续：“照我说你就是爱板着，平常放不下自尊心。想一想如果你不是春风得意而是失意，还会那么多废话动那么多歪脑筋吗？”
“也就是说……那个我没有呼唤叶惜引来巡警，而是直接与你契约？”
“对啊，战斗结束的很快，根本没有消耗我多少力量。留存的这股力量一直保留到后来，为你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未来会……改变？”苏玄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难想象此时的蔷薇翻了一个白眼对准他，“拜托，未来的走向当然不一样。要不然‘你’费劲让我保留意识回到过去干什么？”
苏玄一把抓住日记，不断地摇晃，“你这个骗子，那这本日记的记载有什么用？未来已经改变，我怎么靠着这本日记逢凶化吉？”
“哇！不是吧！”蔷薇的声音陡然提高，“你还真凭借这本日记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我虽然给了你两个选择，可一看成为超然者才是你的最佳归宿。”
似乎是发泄怨气，日记本晃得频率更快了。
“别晃了，别晃了，我头晕！”过了好一会儿，蔷薇喘着粗气回答，“虽然有些地方不一样，但总体的走向还是差不多的。你看过命运石之门吗？有个词叫世界线的收束，你的情况差不多。”
没有回答。
“好啦好啦，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蔷薇嘟囔着，“我可以保证，即使你可以凭借日记中的记载过上富足的生活。至于那个小巡警，你明早看新闻不就知道了？”
虽然是僻静的小巷，可完全被摧毁总要给市民一个交代。尤其事涉普通人，总不会被草草的掩盖。
“晚安啦，蠢货，不要打扰我，今天真是累死了。”这句话过后，之后再无一点声音。
灯被关上了，苏玄躺在被窝里，觉得鼻子酸酸的。
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他有多少年没有听过了？
太久了，久到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晚安。
苏玄在心中默念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