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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四大平等从何而来?

范文澜先生是一位爱国的史学家,过去有些外国学者照搬洋教条,认为“只有资本主义社会才能形成民族”,中国还没有进入资本主义社会,所以没有中华民族,只有中华部族;没有汉民族,只有汉部族。范先生奋起反驳,令人敬佩。但是处在一个美化太平天国的高潮之中,范先生也未能“免俗”。他在《中国近代史》(上册)之中,竟然提出了太平天国已有“四大平等”——政治平等、经济平等、民族平等、男女平等——的说法。

关于“政治平等”,他说:

(洪秀全)在诫条里输入政治上的平等思想,说“天父上帝人人共”,“何得君王私自专?上帝当拜,人人所同”;“普天之下皆兄弟”,“上帝视之皆赤子”。天子的称号和祭天的特权,一向归皇帝独占,人民是皇帝的奴隶臣妾,“僭”号“侵”权便是大逆不道。人民都自称天子,都有权拜自己的天父,恰恰破坏了封建制度的等级精神。

关于“经济平等”,他说:

《醒世训》里又灌输经济上的平等思想。他根据“皇上帝天下凡间大共之父”这个原则,说:“天下(世界)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何可起尔吞我并之念。”显然,那些满洲贵族、官吏、地主、高利贷者剥削吞并,都是反“上帝之真道”的妖魔,必须杀逐,才能“天下一家,共享太平”,变“陵夺斗杀之世”为“公平正直之世”。他引述孔丘“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是谓大同”一段话,想实现“有无相恤,患难相救,夜不闭户,道不拾遗,男女别途,举选上德”的太平世界。这种主观的农业社会主义(马克思称为“中国的社会主义”)要求根据无贫富之分的新原则,将财产重新分配,并企图用武装力量夺取政权来实现这种要求。

关于“民族平等”,他说:

洪秀全深恨满洲人,他曾经对族弟洪仁 说过:“上帝把世界分成若干王国,以海洋作为各个王国之间的分界线。他像父亲似的,把家产分给各个儿子,所以每个儿子都应当尊重父亲的意愿,安分地各管各的财产。那么,为什么现在满洲人要以暴力打进中国,抢夺他们兄弟的财产呢!”又说:“如果上帝帮助我恢复我们的家产,我当教训天下万国,使它们各自保持自己的产业,不许彼此侵犯和掠夺;我们要以真诚的教义和智慧,彼此交往,优礼相待。我们要共同敬礼天父并尊重天兄耶稣救世主的教义,这是自我魂游天堂以来的衷心愿望。”这是秀全的民族平等思想。

关于“男女平等”,他说:

在太平天国境内,确实出现了伟大的妇女解放运动。太平军把妇女看作姊妹,与看作兄弟的男子平等。在婚姻上“凡天下婚姻不论财”(《天朝田亩制度》)。在经济上,“凡分田照人口,不论男妇”(同上)。在政治地位上,女官与男官同等,最高官级是女军师正副又正副四人;开科取士,男女同有应试权。在军事上,有女军四十军(每军二千五百人),“男将女将尽持刀,同心放胆同杀妖”(《永安城突围诏》)。在生产上,设立女馆,学习工艺。在军律上,“凡强奸经妇人喊冤,定即斩首示众,妇人释放。”其他如禁缠足,禁买卖奴婢,禁娼妓,禁人民畜妾,所有恶俗,悉数铲除。这是相当彻底的妇女解放运动。

太平天国真有上述的“四大平等”吗?由于古今用词的不同,当时的太平天国当然不可能直接提出这种现代式的政治口号,但是他们是否提出过以这“四大平等”为主要内容的政治主张?不少学者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也就是说:太平天国确实有意实现“四大平等”,并且在某些方面已经付诸实行。笔者对此持不同的看法,认为太平天国既未提出过这一类的口号,也没有什么与之相应的行动。他们想干什么,都在公开发布的文告中说出来了,并无隐瞒。他们的官制、军制,等级森严,从来不提倡什么“平等”。所谓“四大平等”云云,只是某些学者的一场误会,并不是真实的历史。抗日战争期间,笔者曾经在广西腹地,也就是太平天国的首义地区工作5年,略知那一地区的民情风俗,现在愿意就自己的亲见亲闻,说出一些真相,以供读者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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