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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宋江起义究竟有无其事

历史上究竟有没有宋江起义这回事?《水浒传》里的故事究竟是真是假?笔者认为:宋江起义,确有其事。可是史料太少,真相难明。《水浒传》里的故事,绝大部分都是小说作者的艺术加工,是假的,不可信。

有关宋江起义的史料,寥寥可数,在《宋史》中的,不过如下三条。

《宋史·徽宗本纪》中说:

淮南盗宋江等犯淮阳军,遣将讨捕,又犯京东、江北,入楚海州界,命知州张叔夜招降之。

《宋史·侯蒙传》中说:

宋江寇京东。蒙上书言:“江以三十六人横行齐、魏,官军数万,无敢抗者,其才必过人。今清溪盗起,不若赦江,使讨方腊以自赎。”(仅仅是个建议)帝曰:“蒙居外不忘君,忠臣也。”命知东平府,未赴而卒(侯蒙不久就去世了)。

《宋史·张叔夜传》中说:

(张叔夜)以徽猷阁待制再知海州。宋江起河、朔,转掠十郡,官军莫敢撄其锋,声言将至。叔夜使间者觇所向,贼径趋海濒,劫巨舟十余,载卤获。于是募死士,设伏近城,而出轻兵距海诱之战,先匿壮卒海旁,伺兵合,举火焚其舟。贼闻之,皆无斗志,伏兵乘之,擒其副贼,江乃降。

此外,《三朝北盟会编》卷五十二引《中兴姓氏奸邪录》中说:

宣和二年(1120),方腊反睦州,陷温、台、婺、处、杭、秀,东南震动。以贯(指童贯)为江浙宣抚使,领刘延庆、刘光世、辛企宗、宋江等军二十余万往讨之。

根据以上这些极其简略的史料,只能说明北宋末年确有以宋江为首的一小股农民起义队伍在华东一带活动,后来被张叔夜招降,曾经跟随童贯到浙江去打方腊,如此而已。《水浒传》里所说的许多故事,在史料中找不出一点线索来。甚至于《水浒传》中所说的重要根据地——水泊梁山,史料中也完全没有提到。可见,《水浒传》只是一部文学作品,人物和故事都是由作者根据民间传说加工而成,与史实无关。如果说古典小说《三国演义》是七实三虚的话,则《水浒传》连一实九虚也够不上,也就是说,《水浒传》里的故事都是虚构的,如与史实对照,连十分之一的真实性也没有。

如果我们把宋江起义(历史)与水浒故事(文学作品)来比较一下,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宋江起义这件事情在中国历史上的影响既不大,“知名度”也不高。不仅比不上陈胜起义、赤眉起义、黄巾起义、黄巢起义、元末农民大起义、明末农民大起义与太平天国,连同时代的方腊起义也比不上。方腊起义之后,迅速占领浙江6州52县,其范围大致相当于现在的一个省。而宋江起义,连一个县城也没有占过。有关方腊的史实,公私记载都很不少;有关宋江的史实,在史料中能够查到的,不过是上举的那几条。如果没有水浒故事的长期流传,没有《水浒传》的问世,后人根本就不会知道宋江其人。因为宋江起义一事,影响不大,引不起史学家的注意,更引不起一般人的注意。

水浒故事源远流长。从南宋时代的书场说书算起,至今已有八九百年;从明代《水浒传》问世算起,至今也有五六百年。水浒故事的流传,不是依靠官方史书、私家著作,只限于知识分子的小圈子;而是依靠说书与演戏,长期流传于广大民间,所以能够家喻户晓,人人皆知。水浒故事中的几个主要的故事,如鲁智深故事、林冲故事、智取生辰纲故事、武松故事等等,虽然缺少历史的真实(在史料中查不出任何线索),却绝不缺少生活的真实。也就是说,在长期的封建社会里,政治腐败,豪强横行,善良的老百姓被欺压得走投无路,逼上梁山的事是太多了。从“历史的真实”这一方面来说,《水浒传》是假的,因为历史上并没有出现过这一系列的真人真事;但是从“生活的真实”这一方面来说,《水浒传》又是真的,因为其中许多故事,在当时的社会上确实曾经不断出现。被逼上梁山的人,不一定叫林冲,也可能是张冲、王冲;不一定是武松,也可能是李松、赵松。正因为有了生活的真实这种坚实的基础,《水浒传》才得以在民间长期流传,久盛不衰。

拿历史上的宋江与《水浒传》中的宋江相比,《水浒传》中的宋江显然比历史上的宋江名气要大得多。中国的老百姓知道宋江其人,是从说书、演戏的水浒故事里知道的,不是从官方史书中知道的。外国人知道宋江其人,也是从《水浒传》的内容中知道的(因为《水浒传》已被译成多种文字,在全世界传播开来)。因此,宋江的声名远播,靠的是《水浒传》,不是靠的《宋史》。

笔者认为:在《中国通史》中,在各级学校的历史课本中,根本就不应该提到宋江起义这件事,因为事情太小,不值一提。史书记事,总得有个标准,有个体例。如果宋江起义这件小事也要写入通史,写入课本,那么中国历史上的农民起义就不止是几百次,而是几千次几万次了。如果宋江起义也能写入通史,写入课本,那么,比宋江起义规模更大、时间更长、影响也更深远的农民起义何止千百次,都能写得了么?通史、课本又能装得下么?整个中国历史岂不成了“农民起义史”或“中国农民战争史”了么!

笔者认为:把宋江起义写入通史,写入课本,显然是编者受了《水浒传》的影响,把历史与文学作品混为一谈,搅成一团,让文学作品去取代了历史。读了这些通史、课本的读者就会受到误导,把自己头脑中原有的来自《水浒传》的许多故事误认为是历史。假作真时真亦假,习非成是是亦非,这一段历史岂不是都成了假历史吗!因此,笔者建议:在通史中,在课本中,把“宋江起义”的内容一律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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