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断这边传言刚毕,荀生尚未回话,郑几涉仍目瞪口呆之时,那汉子猛然冲了过来,一个饿虎扑食,双手死死的掐住荀生那只持钩的手,慌张道:
“兄弟,兄弟,你有如此功夫,如此神器,为何寻死?!”
荀生一怔,而后转瞬笑道:
“大哥误会,小弟是想给大哥展示下我这祖传宝刀的另一妙用。”
大汉双眼瞪如牛,奇道:
“啥妙用?也不用寻死吧!”
荀生道:
“大哥有所不知,小弟这刀最妙之处便是,一旦感到主人身处危险之中时,便会舍命救主……”
话音未落,荀生瞬间感到手中的老断立时死命的挣脱了出去,而后在空中一个盘旋,陡然俯冲下来,当啷一声将荀生手上的那钩磕飞了出去……
见此,大汉立时一愣。荀生也是一呆,随即瞄了老断一眼。
感受到主人的威胁后,老断立时也当啷一声落了地,不再动弹分毫。
荀生满意的暗自点了点头后,对那大汉道:
“大哥看到了,这刀小弟用的时日久了,早就心有灵犀,无需注入灵力,自然会舍命救主!”
大汉闻听荀生此言后,又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地上那漆黑的开山刀,半晌,这才喃喃道:
“好刀,好刀,有情有义,够义气!这他娘的才是真灵器!”
言毕,放开攥着荀生打双手,一抱拳道:
“兄弟这神器了得!控刀之术更是让俺大开眼界,能用神识将灵器控制到如此细微的程度简直是闻所未闻!”
说完,从荀生头上摘下一根牛肉丝来,放入嘴中,回味了片刻后,赞道:
“我李莫走南闯北,结交好汉无数,最佩服兄弟你这样有本事的人!”
言毕,回身从那依然失魂落魄的店小二手中拽过那坛酒来,同时不满的一声大吼:
“一坛哪够,快快多来几坛!”
店小二闻言,身子抖了几抖,忙的转身去了。
时候不大,那店小二果然又抱了两坛酒过来。
那大汉李莫见此,又是不喜,伸手入怀,掏出一锭银子,砰的一声拍到桌上,恼道:
“你娘的,咱叫你多抱几坛,你却只抱两坛来,莫非看不起咱,怕咱付不起酒钱不成?”
店小二闻言,忙弓着身子,陪着笑脸,一面将酒坛的泥封拍开,一面道:
“这位爷您可冤枉小人了,小人身矮胳膊短,比不了你老人家。你先喝着,小人再去拿便是。”
说完,抱起一坛子就给荀生三人各满满倒了一碗。
李莫听店小二如此一说,也不便发火,大手一伸,将那碗端了起来,鼻子一吸,只觉一股酒香瞬间侵入肺腑,立时叫了一声好,随即将那碗平举,对荀生二人道:
“今日有幸识得二位兄弟,李某三生有幸,咱是个粗人,不会那些弯弯绕儿,啥也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我先干为敬!”
言毕,双手捧着那大碗,一仰脖子,咕咚,咕咚,一碗酒顷刻间见了底。
随后,打了个酒嗝,大手抹了两下嘴角,赞道:
“好酒!”
此言一出,那尚未离去的店小二立时接口道:
“这位爷好酒量,也好眼光,您几位别看咱们这店小,却也是这郝家集上响当当的一块金子招牌!”
李莫一听,哈哈大笑几声,又道:
“酒虽不错,但你这牛逼吹的大了些。暂且不说你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二荤馆,就说你这店名起的就不咋的。”
说完,又转头对荀生二人笑道:
“说实话,咱在远处一看,还以为这店叫好汉来,谁知到了近前,才发现是好又来,哈哈哈!”
店小二闻言,陪着笑脸道:
“这位爷一看就是从外地远道来的。要说起我们这店名,却还有个故事!”
李莫一听,立时更添了精神,一边催促着荀生和郑几涉喝酒一边追着店小二问道:
“有何故事,快说来听听!”
店小二一边给几人倒酒,一边扯开了嗓子道:
“不瞒您说,我们这店早以前的确是叫好汉来,毕竟咱们这郝家集那是南北的交通要道,咽喉之所。所以,最早的名字正是有南来北往的好汉汇聚于此之意。
不过,前几年,打从大当家的来过后,我们这小店就改成了现在这名,叫好又来了!”
荀生起先并不在意店小二在此胡诌八咧,正押了一口酒,吃一口菜时,忽听店小二嘴里蹦出‘大当家’三个字来。
瞬间心中一动,将夹着豆腐的筷子停在空中,佯装不经意的问道:
“大当家的?哪个大当家的?”
店小二立时笑了,笑着道:
“自然是皓虚宗的陆月,陆大当家的!莫非您也是远道来的,不过听口音却像是本地人……”
闻听此言,荀生夹着豆腐的手一抖,那豆腐立时滑了下去,荀生瞧着那掉在桌上的豆腐,立时没了胃口。
他这边没了胃口,李莫却正听到兴头上,催着店小二道:
“快说,为啥那么好的店名却改了?”
店小二忙道:
“大当家的那年来到咱们这小店,喝了酒。”
说到这里停了下,指着几人碗中的酒道:
“就是您几位今儿喝的这酒。”
说这话时,自豪的表情好似荀生几人应该因为和陆月同饮一种酒而荣幸。
指了指几人碗中的酒后,店小二仿佛沉浸在回忆中,久久不能自拔,沉吟半晌后,眼睛一亮,兴奋道:
“大当家的喝了这酒后,那一张俏脸立时红了,看的俺还以为是仙女下了凡……那模样……”
说到这,又停了下来,抓着头皮,搜肠刮肚的想了半晌,道:
“那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风华……”
见店小二又卡了壳,郑几涉接茬道:
“风华绝代!”
闻言,店小二立时双手一拍,赞道:
“还是这位爷儿有水平,会夸人!”
听了这话,书生脸一红,嘿嘿傻笑了几声道:
“小二哥刚才说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形容的是古时的四位绝色佳人,难道那位大当家的真有如此美貌不成!”
闻言,店小二摇了摇头,一脸神往,而后又点了点头,坚定道:
“古时候的美人是啥样子,俺没见过,不过俺觉得如果大当家的生在古代,应该比她们还好看,至少不会比她们差!毕竟大当家的是俺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儿!”
听了这话,郑几涉嗫嚅道:
“怕不见得,我们刚才见过的那……哎呦……”
话未说完,却被荀生踩了一脚,疼的郑几涉哎呦一声,接着荀生看着书生那一脸云里雾里,呆呆傻傻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道:
“哥哥快吃饭,吃完咱们好赶路。”
言毕又像模像样的给那书生夹了几筷子菜,兄弟之情溢于言表,看的李莫很是羡慕,端起碗来,又一饮而尽道:
“快说改名的事儿,古人好不好看的关咱屁事儿!”
店小二忙道:
“是,是,是,这位爷说的是!大当家的喝了咱们这酒后,不住的夸了几句,而后叫来我们掌柜的,道‘你们这酒是不错,就是店名不好!’
听了这话,我们掌柜的一愣,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我们这店名有啥不好的,可是也不敢问,就只能干等着听下文。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大当家的又说,‘难道你们这酒就只有好汉才能喝,好女子就不能喝了么?’
我们掌柜的一听,立时吓出一身冷汗来,哭丧着脸不敢言语。半晌,大当家的又说‘改了吧’。
一听这话,我们掌柜的忙不住的点头道‘那就请大当家的赏个名吧。’
大当家的想了一会儿道‘就把那中间的三点水去掉,叫好又来’。
接着又道‘对,就叫好又来,女子又来,以后我常来!’
我们掌柜的一听……”
店小二说着话,猛然瞧见荀生拉着郑几涉起身就走,忙的喊道:
“二位爷儿,二位爷儿还没给钱呢!”
喊着话便追了上去,李莫一瞧,怔了一怔,呆了一呆,随即也追了过去,喊道:
“兄弟回来,回来!”
同时一把拉住店小二道:
“饭菜先留着,我们一会儿回来吃,桌上的银子够不?”
闻听此言,店小二回头看了那银子一眼,端详了一下,而后谄笑道:
“多了,多了……”
李莫大手一挥,道:
“多了算你的,咱现在正是挥金如土的时候!”
说完,大步朝荀生二人追了过去……
未几,李莫追上荀生二人后,埋怨道:
“咱们有缘相遇,兄弟为何走的如此匆忙?”
荀生将依然不明所以的郑几涉带到一旁,而后回到李莫身边,愁眉苦脸道:
“李大哥有所不知,小弟和那皓虚宗的大当家有些过节。”
李莫闻言一怔,随即悄声道:
“有啥过节?多大的仇?”
荀生想了想,道:
“仇倒是不大,但过节却是不小!”
李莫闻言,狐疑了片刻后,问道:
“莫非是那娘们儿抢了你的银子?”
荀生想了想,摇了摇头。
李莫沉吟少许,又问:
“莫非那娘们儿欺负了你的家人朋友?”
荀生又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李莫更糊涂了,寻思了片刻,一拍大腿,悄声道:
“莫非那娘们儿羞辱了你?”
荀生两眼一蹬,眼珠转了几转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莫立时恼了,气道:
“兄弟莫怕,哥哥我虽然功夫不咋样,法术稀松平常,但想来合你们二人之力,也能和那娘们儿斗上一斗!”
荀生忙的一把拉住李莫道:
“李大哥,不是兄弟我打不过那娘们儿,实在是……”
想了下,又一脸苦笑道:
“实在是,不方便出手啊!”
李莫听了这话,上上下下,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下荀生几眼后,立时眼睛一亮,又悄声道:
“莫非那大当家的是你内人?莫非兄弟惧内?”
闻听此言,惊的荀生合不拢嘴,还没等言语,李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这个,大哥可要说你两句了,夫妻那有隔夜仇,有道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嘛。”
说完,一拉荀生道:
“走,大哥与你做个和事佬,帮你们说和说和……”
荀生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古道心肠的汉子,半晌方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哥还是算了吧,咱们兄弟就此别过!”
说完,转身要走,却又被李莫拉住,道:
“这样把,兄弟你先走一步,我去会会你媳妇儿,老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咱们兄弟投缘,这个和事佬我当定了!”
说完忽然一拍脑袋问道:
“瞧我这笨,还没问兄弟高姓大名。”
荀生无奈的看了看眼前的李莫,又转头瞧了瞧不远处的郑几涉后,道:
“小弟姓郑,名三叠!”
闻言,李莫双手一抱拳道:
“三叠兄弟可去前面不远的谷阳县城门处等我,哥哥我这就去给你们小夫妻说和说和。”
言毕,转身就走。
荀生看着渐渐远去的热心汉子,高声喊道:
“李兄回来,回来!”
李莫闻言,并未回头,抬手朝身后的荀生挥了挥,同时朗声道:
“兄弟放心,哥哥我去去就回,咱们一诺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