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手掌,沐清臣首度回头看向萧重柔:“乖乖站着别动。”随后,他涉水步向池中央,矮下身子潜入水中。白色圆柱再度升起,沐清臣快速游回萧重柔身边,长臂勾住她的纤腰,右足在水中一点,带着萧重柔破水而出,眨眼间便立身在寒泉池畔。他毫不停留,足尖轻点,几个起落便带着萧重柔穿入榕树林深处,一瞬间,就来到萧重柔之前来到过的温泉边。他目光一扫,腾空而起,左脚在池中央一根红色的圆柱上一点,圆柱迅速下沉,原本比体温略高一点的泉水温度缓缓上升,水汽在水面结成一层朦胧的轻霭。
沐清臣的身子随着下沉的圆柱缓缓浸入水中,伴着他沉沦的还有依贴着他的萧重柔。水温显然有些偏高,肌肤一没入水中便烫成粉红色,灼痛感让萧重柔蜷缩着脚趾头,有些无助地环住沐清臣的腰:“沐清臣。”
“忍忍。”沐清臣伸手轻抚萧重柔的左手臂,轻松安慰,“水温高才能把方才的寒气逼出来。”说到这里,他眼里又浮现出薄责,“方才,你不该下水的。”
萧重柔娇憨一笑,小脑袋摩摩沐清臣的肩胛,语气软软:“我想听你的话的,可我自己没管住自己。”说到这里,她抬头,晶亮的眸子认真望着沐清臣,“也许这是一个坏习惯,但是,沐清臣,我不会改的。”
糯糯的语调,带些赖皮的语句,让沐清臣的心变得异常柔软。他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萧重柔,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么一个娇痴的姑娘。萧重柔哪里抵得住这样子专注的温柔眸光,她身子微微颤抖,长长的发丝随着抖动的身子轻轻摇曳,搅碎了一池月光。淡蓝色的细碎光芒晃入沐清臣眼中,他目光一凛,眼神瞬间清明,他抬头看看月色,叹了口气,拍拍萧重柔的头,圈着她往岩壁走去。
萧重柔自然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差点捕捉到了沐清臣心底的旖旎,只可惜,沐清臣脆弱的时候太短,而她,还是没学会把握机会。心底微微有些叹息,她偏了偏小脑袋,往沐清臣肩窝更偎入了一些——好在,今日所有的旖旎都不是她祈求的,沐清臣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才值得她用一生去感恩。
这一处的岩壁有着平缓的坡度,方便人斜躺。沐清臣放开萧重柔,斜靠在与她相对的一方岩壁上,两人不过两臂距离。他给了萧重柔一个安定的眼神,便静静阖上眼睑,这一****承受的太多,早已经心力交瘁,缓坡虽然平缓,却依旧有些磕人,但是,对于急需要休息的沐清臣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萧重柔不甚自在地斜坐在缓坡上,双手往后撑在坑坑洼洼的岩壁上,身子微微往后倾斜,目光依恋地流连在沐清臣身上。温暖的泉水刚刚漫过了沐清臣的锁骨,锁骨与肩胛骨交界处有一方拇指大的青紫色淤青,似乎是被人大力按压所留下的,肩膀与颈项相连处密布了多个吻痕和齿痕,而他凉薄的唇瓣也破了一角……一蓬勃勃燃烧的怒火在萧重柔眼睛里迸发,她的眼睛里折射出深深的怨恨——暮家的人都属狗的么,一个比一个混蛋。
在萧重柔太过深沉的注视下,闭着眼睛的沐清臣似乎有些不安,他眼睛没有张开,唇却轻轻抿住,将那个小小的伤口掩藏,身子缓缓往水里挪了一挪,让泉水漫过他的颈项。
水流激荡,一方柔软的身子扑了过来,沐清臣慌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萧重柔长长的睫毛,带着委屈的雾眼,他想开口说话,唇刚开启,便被扑在他身上的萧重柔含住,曾来此做过客的丁香小舌显然比它主人的记忆力更好,当萧重柔的身子还没有跟沐清臣出最合适的姿势,她的舌已经熟练地登堂入室,热情地迎上了它的爱侣。不过,它的爱侣似乎还没做好准备。
沐清臣用力推开萧重柔,皱眉道:“你做什么?”
啪。
萧重柔挥出右手,狠狠扇上了沐清臣的左颊,语气是她从未在沐清臣面前表露出来过的愤怒:“你又做了什么!”
“我……”沐清臣想开口说话,却又觉得没什么可说。就在他犹豫不决时,萧重柔伸出双手,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死命往自己身上拉近,她用力太猛,当沐清臣被她的蛮力拉扯过来,压倒在她身上时,她忍不住往后一个踉跄,两人双双摔倒在缓坡上。
泉水没过二人。沐清臣在第一时间就闭息,没被水呛到。他赶紧起身,捞出被他压着的萧重柔。这个莽撞姑娘可就惨了,泉水侵入她鼻子,呛得她一阵猛咳,眼泪鼻涕都掉出来了。硬上弓的女霸王当成她这个样子,也有够丢脸的。
沐清臣来不及生气,也没时间责问,更没心情嘲笑,他心疼地帮萧重柔抹掉眼泪鼻涕,伸手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只可惜,女霸王的技巧虽不够,那份执着却比听了楚歌就自刎的楚霸王强上许多——沐清臣还来不及说话,脖子又被萧重柔扯住,她气息未顺,柔唇已经再度欺上来,才刚攫住沐清臣的唇瓣,立刻偏过头去,呛嗽起来。沐清臣叹了口气,原本欲推开她的大手,改为轻抚她的背,萧重柔的皮肤娇嫩,方才在岩壁上磕碰时留下的坑坑洼洼尚未消退,虽然是她自作孽,但是,大手过处,凄惨的灾情依然让沐清臣的心泛出些微疼宠。
好不容易顺了气,萧重柔又凑上来,发了狂般亲上沐清臣,没有缠绵、没有挑逗,是狠狠的啃噬,嗜血的啃噬,尝到血腥味依旧不肯放手的啃噬。这般的癫狂气息终于让沐清臣微愕的眼睛里浮现出深思,也让他明白萧重柔这般的对待他,不是在邀请爱怜,更不是色心大发——她在发泄,发泄她的……他运上了力道,捧住萧重柔的脸蛋,让她与自己隔开一点点距离,认真望进她眼睛。萧重柔倔强地偏过头去,沐清臣固执地勾住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那双习惯用温柔淘气的眼神瞅着他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慌张、愤怒、心痛,还有一丝丝怨恨……那蓬怨火是从她内心烧起的,若不能往外宣泄,必然只能往内吞噬掉她自己。
未让他看得更仔细,萧重柔摔开沐清臣的手,再次拉扯着沐清臣,让他跟着她一起倒向岩壁。这一次,她放过了沐清臣鲜血淋漓的唇,小虎牙啃上了沐清臣的颈窝,绝对的啃噬,牙齿撕开皮肤的痛楚不间断地清晰传来。
很痛,却让沐清臣的思绪变得更为清晰。虽然自己就是那个被“侵犯”的人,沐清臣的神思却抽离了身体,冷眼旁观着在自己身上作乱的女子——绝对的疯狂,也许,这才是萧家大小姐的本性。可是,又有多少人有机会见到这个看似无忧无虑的天之骄子的真实面目呢?这个拥有太多的女孩子,这个什么都会却几乎没有嗜好的女孩子,又把多少事情放在了心上?
她这么做,这般癫狂,是为了……
好了,现在知道了萧重柔此般动作的因由,那么,他该怎么办?沐清臣素来果决,就连拿自己去跟今上做交易也能够瞬间分清利害关系从而做出决定。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拿不定主意,他那善于捕捉人性丑恶,瞬间看透他人眼底深处的利益需求的眼睛,在此时此刻,恍如瞎了一般,找不到萧重柔此般动作的利与弊,平静无波的心倒是被身下人的心慌、心痛与心忿感染得涤荡不已。
他抬起眼睛,看着埋在他肩窝啃噬的萧重柔,伸手摸着她被水打湿的秀发,手掌从发顶缓缓往下滑,当他的手来到岩壁与萧重柔背部的贴合处,岩壁粗糙的触感让他的手一顿,接着,他的手迅速从岩壁与萧重柔身子间插入,将她圈住,手劲一动,带着二人身子旋转了半个圈,眨眼睛就换做了他贴着岩壁,萧重柔贴着他的姿势。
对于这一切,萧重柔似乎毫无所觉,在将沐清臣的肩膀啃噬得遍体鳞伤后,她往下移动,大开杀戒的虎牙开始在沐清臣胸膛制造灾情,或吸吮或啃噬,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把那本来就惨兮兮的胸膛折腾得惨不忍睹。
“你往上挪一点。”癫狂了这么久,萧重柔首度开口,声音冷硬,仿佛女肆里糟蹋青涩女子的客人。
沐清臣喉结动了动,看着萧重柔似乎半丝都未消减的怒火,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如一个初被色老头买进府的小妾般柔顺地在缓坡上挪动了一下身子,露出了胯上胁下的窄腰。
萧重柔头也未抬,一字未言,蒙头继续苦“啃”。
又过了一阵子。
“翻过身去。”玩客冷冷道。
沐清臣闪过了一丝尴尬,萧重柔脸上一戾,不再说话,动作粗鲁地将沐清臣翻转身。当看清沐清臣身上的粉红色坑坑洼洼时,萧重柔不禁一愣,满是戾气的神色浅浅柔软了一些。她将身子贴上沐清臣的背,双手撩开了帖服在他背上的柔顺发丝——有人说,人头发的刚柔与他的性子是一致的,此刻,这句话放在沐清臣身上倒也十分相衬。
纤手攀上沐清臣宽而偏瘦的肩膀,萧重柔收敛了方才的蛮劲,踮起脚尖将下巴贴在沐清臣颈窝上,粉颊静静贴着沐清臣的左颊。沐清臣沉默了一下,右手伸到自己的左肩处,轻轻握住萧重柔的左手,脸微微偏向左侧,与萧重柔的脸颊贴得更近一些,鼻息交汇,有淡淡的暖意缭绕。
萧重柔的手轻轻挣开沐清臣的手,微微抬起下巴轻咬沐清臣的耳垂,嘴唇顺着沐清臣优美的颈线缠绵而落,留下一朵朵红晕。住在萧重柔心里的那只小老虎似乎已经餍足,酒足饭饱后开始作乐,在比宣纸还洁白的画布上,落下一朵朵红梅,有时把握不好,下笔重了,便在画布上不合时宜地结了一颗青梅。不过,老虎毕竟是老虎,如果它出现在厉归真的画里,必然是一幅好画,可是,让老虎自己画画,肯定没有哪个夫子敢走上前告诉它作画是需要留白的,如此密密麻麻的梅花,虽然热闹,却实在不具备美感,而且,为什么,里面还藏了这么多的青梅,要知道,花梅、果梅非一家啊。
不过,萧重柔可没心思理会这个,她的小手忙碌的往下探索,往下……
“够了。”沐清臣叹息一声,扣住了企图染指他裤头的小手,回转身子,不甚自然道,“他没碰那里。”
萧重柔执起扣着她手掌的手,送至自己唇边,狠狠咬着他的无名指,在无名指末端留下一圈齿痕,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霸道:“沐清臣,你最好忘记今天,如果忘不了,你也只能记得今天我是怎样咬你亲你的,不准想其他的。”说到这里,她又踮起脚尖,伸手搂住沐清臣的脖子,语气恢复了原先的撒娇调子,一遍遍重复着,“你只能记得我,只能记得我,只能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