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斋月每半年就会收到一张一千两黄金的银票,看着票上不同的印戳,她就能知道那个男子在苍暮大陆的哪个角落,带着心爱的人赏着什么花,品着什么茶。
那个男子,为她守过身,抢过婚,触过龙颜,放弃过几乎所有的一切……终究是没有放下那个人。
当他选择了那个女人时,她当着他的面,没哭也没闹,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他每半年寄一张银票给她。君子一诺,一诺千金。他不能守诺,那就还金吧。这样,至少每半年,他还会想起她一次。
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苏斋月嘴角露出一分同样苍白的笑意,也许明年,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等待这张银票了。其实,那样,也没有什么不好。那样的话,世上也不会有人再苦苦挣扎于那份回忆中了。
“禀皇后娘娘,无令王求见。”
“宣。”
一白衣男子翩翩而入,这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子,眉目精致,眼睛中内蕴光华,嘴角微微上翘,仿佛时时具备愉悦的心情。谁看见他都会觉得赏心悦目,也会觉得这是一个很好商量的人。却是这人,当初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抛弃了这个国家。当初,他是怎么说的?
天地储精,得五行之秀者为人,以人中豪杰为帝王。庭月自鄙,无鸿鹄之大志,欠兴世之贤能,欲从世间万物而学之,正当汗漫九垓,历游四宇,读无字之大书。
留着这样冠冕堂皇的书信,这个男子信马由缰,漫游宇内,袖手天下。
二十年了,眼前的男子俊美的脸上竟然没有半点风霜的痕迹,上苍真的对他太过偏爱,给了他高贵显赫的出生,惊才绝艳的风华,俊逸温雅的姿容……给了他这么多,竟然还舍得给他随心所欲的一生。上苍何其不公平?
“陈庭月,你来送我最后一程吗?”
“其实你我之间,见与不见,并没有太多分别。我只是送银票过来,想着既然来了,也许你会想问我一些事情。”
苏斋月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和羡慕:“你见过他们了。”
“是。”
“他们一定很好吧。”
“她刚刚当上了外祖母,正拖着沐清臣追杀拐了她女儿的浑小子。”
“她,还是跟当年一样爱闹。沐清臣……也还是像当年一样的纵容她。” 苏斋月背过身去,面朝窗外。
陈庭月叹了口气,这个女子一直是这么的倔强,即使掉泪,也不愿旁人看见。
良久,背对着他的女子低低轻叹:“要是当初,我能和你一样逃婚,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