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立才终于从恐惧之中缓过神来。
他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莫名觉得这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
“你醒了？”
李立转过头，发现梁刚正站在自己身侧。
“嗯。”他用胳膊支撑着身体，费力的从椅子上坐起身来。
“郭叔叔怎么样了？”
李立仍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希望自己之前所见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遗憾的是，梁刚用沉默摇头作为对他的回答。
李立痛苦的闭上眼睛，深呼了口气。
郭阳在临死前说对郭雪感到陌生，他李立又何尝不是？
如果这一切都是因李立而起，最后落得这样的结果他也能接受，可他自问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参与到这个事件来，怎么所有的麻烦和痛苦最后都落到了他的头上？
是谁让郭雪接触到了巫术仪式？
想着这个问题，李立心中恨意难以遏制。
“你也不用太伤心，谁都难免一死。”
梁刚在旁边低声劝说了句，可这话李立怎么听都不觉得有用。
李立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位分局局长，冷声道：“你应该还有问题要问我吧？”
“你现在的状况……”
李立忍不住打断道：“我没事，你有问题就尽管问吧。”
听李立语气话音不善，梁刚心里略有不快，却并未发作。
梁刚坐在办公椅上，手里的钢笔在桌面轻点了两下：“我已经从拘留室里其他犯人那知道了你们二人的对话，现在我只想问问，你和郭雪是什么关系？”
“发小、同学。”
“你们不是男女朋友？”梁刚皱起眉头，似乎在怀疑李立话语的真实性。
李立微微摇头：“明年我们就要升高三了，这个时候谈恋爱会影响学习。我家里很穷，勉强供我读书，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影响自己的前程。”
“嗯……”
梁刚沉吟了声。
这段时间他也派人对李立进行过调查，这样的回答的确很符合李立的情况。
但从结果来看，所有问题最后都落到了李立的身上，而且第一个到案发现场并报案的人也是李立。这些问题加在一起，不像是一个巧合就能解释清楚的。
梁刚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李立。
他从事这一行也有多年，眼睛比一般人毒得多，自认为李立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若是有什么问题应该瞒不过他的眼睛。
可无论是表情还是身体动作，李立都没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好了，没什么问题了。”梁刚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你要是不想动今晚可以住这儿。”
“谢谢你的好意，我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着觉，还是回家吧。”
“用我派人送你吗？”
“不用了，没多远，我自己能走回去。”
说罢，李立站起身来，把被警员放在椅子边的书包背上。
“再见。”梁刚微笑道。
“再见！”
李立径直离开警局，头也不回。
凌晨的大街十分寂静，居民们早就睡下，高矮错落的房屋像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怪兽，等待着夜游的人们走进他们的口中。
情况严重程度已经远超我的预料，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先去找到郭雪，和她拼命？
不，这根本不现实，能够轻而易举打碎墙壁，郭雪现在的力量已经不是常人所能企及，冲动行事只会让自己丧命。
“我该把其他计划的进程提前了……”
走了没多远，一点光亮进入到李立的视线，那是被曾经的李立当成无尽深渊的家。
打开房门，看见正摸着墙壁向自己走来的母亲，李立的脸上终于又出现了笑容。
“我怕你被我吓到就把灯打开了，儿子，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妈，朋友找我出去玩，我玩疯了忘了时间，对不起。”
彭云的手摸到了李立的脸，一把把李立抱在怀里：“你没事就好，不用道歉，下次再出去玩记得告诉我一声就行。
你吃饭了没？妈把菜给你热热？”
“不了，我已经吃过了，已经很晚了您早点休息吧。”
说着，李立搀起母亲的胳膊，将母亲送回房间。
“好吧，那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
“嗯！”
李立搀扶母亲坐到床上，临关门的时候向房间内深深望了一眼。
就算是为了母亲，为了这个家，我也不能出事。
……
第二天，李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依旧按时上学。
午休时间，尚成文仍然没有午睡，李立开始怀疑上次进入梦境让其有了察觉，也就没有刻意接触他。
“哈欠……”
吃过午饭刚刚回到座位的方涵打了个哈欠，萎靡不振。
李立想到平日方涵没少拿自己打趣，坏笑着调侃道：“昨晚想我想得太晚，没睡好觉？”
“去你的！”
方涵看了眼周围其他的同学，小声说道：“你这是看出老娘今天身体不舒服，借机会报仇呢？”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天地良心，我就是觉得平时你那么关心我，偶尔我也应该关心你一下。”被看穿意图的李立丝毫不慌，装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像是被方涵冤枉了似的。
你才没那么好心！
方涵腹诽了句，眼珠一转，笑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是想你了，不过是在梦里。啧啧啧，你可不知道，梦里的你开放多了，就在班里，当着同学们的面给我来了个壁咚，还狂野的把我的衣服扯开……”
我不该招惹她的……
看着突然开车猛踩油门的方涵，李立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驾照和人家差着好几个级别。
“算我服了你了，别说了。”看方涵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李立连忙叫停。
单身了十几年的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刺激。
“哼~知道厉害了吧？”方涵冲着李立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而后疲惫的趴在桌子上。
“我听说你的小情人郭雪已经很多天都没上学了，你还有心情和我逗闷子，不去她家去看看她的情况？”没来由的，方涵说出这么一句。
我早就去过了……
李立暗暗苦笑。
又和方涵斗了几句嘴，李立就重新投入到学习中。
放学后，他照例前往巫术爱好者协会。
这一次他并没有在协会里寻找佩依，而是直接敲响了副会长特洛的办公室门。
“请进！是你啊，李立，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立随手将门关严，说道：“我想问问，怎么才能成为这里的高级会员？”
像是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特洛听到李立的话后并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
“二楼的藏书已经对你没什么吸引力了吗？”特洛靠在松软的椅背上，眉梢嘴角显出一丝喜色。
李立笑道：“那些书本来也就没什么吸引力吧？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直说，我怎么才能成为高级会员。”
“一般来说，至少得是巫师学徒才能够成为高级会员。不过，是你的话就不需要这个条件了。”
“什么意思？”李立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踩到了陷阱。
特洛摇了摇头，打开了办公室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物事扔了过来。
李立伸手接住，发现这是一个精雕细琢的木牌。
木牌中心刻着一个怪异图案，看着像是大脑，图案下方用仙府字刻着李立二字。
看起来，这牌子他们早就做好了。
“去三楼吧，那里有人在等你，她会解开你心里的疑问。”
“嗯……”
看出特洛不会向他解释什么，李立只好点头，离开特洛的办公室。
“谁会在三楼等着我？是之前那个老太太么？”
握着牌子，李立望向通往三楼的楼梯。想了想，他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值得协会这样费尽心思骗的东西，他便抬脚上楼。
和一二楼不同，通往三楼的楼梯尽头有一扇石门，石门中心有一个浅浅的凹槽，在这凹槽四周刻着许多不明意义的符号。
李立尝试着用感应力探向三楼内部，但那石门上似乎被人施加了某种禁制，将感应力阻拦在外。
李立已经确定，高级会员区有真正的巫师存在。
他拿出先前特洛给的牌子，塞进石门中心的凹槽，木牌的形状和凹槽完全符合，很容易就被放了上去。
沉重的石门逐渐横移到墙壁之中，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你终于来了。”
李立面前站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那宽松的灰色长袍都难以遮掩她曼妙的身材，随着长袍晃动，雪白的小腿时隐时现。
“佩依？”李立将目光转回到她那双墨绿色的眼睛。
“我还以为你会很惊讶。”
佩依笑着指了指窗边的座位，与李立一同坐下。
李立回头看了眼，楼梯口的石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关闭。
“你是巫师？”李立不喜欢转弯抹角，直接向佩依询问。
佩依把桌上两杯咖啡中的一杯推到李立身前：“不，我只是个学徒。说实话，让你上来的也不是我，只不过老师她临时有事不在协会，所以暂且由我来回答你的问题。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那就先说说，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我的。”
李立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协会到底知不知道他进入别人梦境的能力。不过，无论答案是是还是否，对他来说都不算是完美的答案。
如果对方早就知道，那么很有可能是要利用他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有可能，对方会以某种方式将他的力量夺走。
协会若是不知道他的能力，那么也很难知道那个神秘符文的来路。
“你听说过占卜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