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水域时,约莫过了两天,而此时正值晌午。寻了个岸边靠了船,凝梦霜便上了岸。
而这靠船的地方,名为三里坞。从三里坞上了岸,过一片林子,便是长心街。街道向两边延伸,始终延长到城外较安静的郊区,可是街上仍是行人成群: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欣赏水域河流风景的。以高大的四方塔为中央,两边的屋宇星罗棋布,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凝梦霜随意走进了路旁的一家酒肆,点了几壶寡淡的米酒,吃了一盘让水域百姓赞不绝口的烤虾。耳边聆听着酒肆中酒客们对着那带些市井的调戏声,还有那些下等歌姬趺坐在席上的俗不可耐的唱腔,眼望着酒肆敞开的大门外那悠闲而来又悠闲而去的行人。凝梦霜又只觉喧闹。
“哟,这是那里来的漂亮的小妞啊?还背着个琴?怎么,要给大爷们抚琴一曲?唱个十八摸怎么样啊,哈哈哈。”一面带色相萎靡不振的男子,桌旁倚着把四环刀。刀身环数越多,越代表此人功力深厚,力大无穷,此人虽说只是四环,但在水域偏重御水的情况下,能将自身身体力量练至操控的了四环刀,倒也是不错。端着酒杯便朝着凝梦霜走来。突然脚下一个踉跄,酒杯中的酒撒向前方。正瞧着要淋到凝梦霜,忽的一下,酒瞬时结冰,掉在地上,碎为冰屑。
“嗯?”那男子酒似醒了几分,忽觉不对,瞬间回身拿刀向后劈去,只见一身着淡蓝花纹长袍的男子,手指一夹,那四环刀被硬生生给掰下来一半。仔细看去,在那淡蓝长袍的胸前处,纹着淡淡的如水纹一般的痕迹。
“你是?水天阁的人?”那玩着半截四环刀的男子神情凸显着些许的慌张,他未曾想过凝梦霜居然会和水天阁的人有关系。其实他也想错了,凝梦霜出身琴阁,自然不可能和水天阁的人有所交集。而这男子慌张,是因为水天阁的背后,是水域域主支持!
曾说过一宫二阁三域,但水天阁并不算是这二阁之中,最多也就是在水域的一方小势力。而这为世人熟知的二阁,琴阁便是其中之一。自从当年青竹祖师孤身一人大战皇宫四大金锦衣,重伤三人打死一人,回身归隐山林建立琴阁,这琴阁的名声便是彻彻底底的响彻在这十九州上。所以若有人敢小瞧,那只能说这人没长眼睛。
“我自然是水天阁的人,但和这位的身份比起来,我不值一提。你也算是水域之人,虽说只是散修,但好歹在江湖上闯荡过。随身背琴,难道你真的以为,他是要给你唱什么小曲么?”水天阁的蓝袍男子看着四环刀,说道:“你最好给人家赔个不是,否则,你若是死在这里,我也是帮不得你什么。”而后看向凝梦霜:“在下乃是长孙祎,不知琴阁到我们水域而来,可是为了四方塔之事?”
“她她她!她是琴阁之人?!”那四环刀男子面色惊惧,回头想想,若不是水天阁之人帮了他,恐怕此刻他早已身首异处,随即跪下,颤抖着看向凝梦霜说道:“阁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我这就赔罪!望你大人海涵啊!”双手作揖看向长孙祎:“感谢阁下救我一命,日后若是有需要的,刀山火海义不容辞!”说完,便是像见了鬼似的跑了出去。
“感谢阁下大度,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落了我们水域一个待客不周的名声么?”长孙祎倒是有些翩翩君子之状,其实,若非是因为水天阁和水域域主关系密切,考虑到水域的名声,他也未必会这样说。不过他眼力价着实厉害,仅仅一眼便能看出凝梦霜的出身以及地位,就这一点审时度势,便是常人所不及。
“你搞错了,不是我要放他走。”凝梦霜抿了一口小酒:“而是有人和我传音,让我把这个登徒子留给他收拾。”
什么?刚刚居然有人传音?!长孙祎惊了一下,他虽说身处源婴之境,低了源心一档,但若说是精神的感知以及深层次感知这方面,他也算得上是一把好手。可既然如此,对方依旧是传音,这绝不仅仅是境界上的差距,更是深层次感知上的差距!
“没错,刚刚就是我传的音。”长孙祎更是大惊,因为他分明感知到,此人是通过精神上的交流来和他进行的对话!忽然他感知到了什么,看向酒肆门口,只见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白袍少年,不,不是少年,而是容貌显年轻之感,让人误以为是少年。衣着得体,也是身负一琴!白袍男子走进酒肆,径直的走向凝梦霜,边走边淡淡的道:“我家娘子还未曾给我抚琴弄曲,这登徒子居然还要我娘子唱十八摸?那我便赏他一招寒十九州,冻他个三天三夜。”随即拉开另一张靠近凝梦霜的长凳,放下琴,看着凝梦霜,柔声道:
“你的十八摸,只能唱给我听!”